40.第三十九章
当莫愁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舜娟和沈随心都已经在医院里了。除了舜娟脸色悲伤之外，沈随心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见一点悲色。而紫菱仍然没有到。
护士将莫愁引到停尸间门口后就离开了，屋里的两位女性则是保持了沉默。舜娟看见莫愁了以后也只是淡淡的一句：绿萍，你来了。
也许是已经明白了，她不可能再挽回莫愁了。虽然她仍旧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大女儿不在乎自己，小女儿不待见自己，可自己却偏偏无法放下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女儿，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吧。至于大女儿，就这样吧，至少自己也不要去拖累她了。
沈随心见到莫愁以后，也只是随意的扫了她一眼，就低头沉思了。汪展鹏的葬礼到底要怎么办？
莫愁进去以后倒是给两人都打了个招呼：“妈，沈阿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显然，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欲望，既然如此，就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等紫菱到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直等到晚上紫菱都没有过来。
沈随心抬眼看了看舜娟和莫愁，冷声道：“既然紫菱不来，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反正不过是一个继女，亲爸死了都不来，我以后肯定也是指望不上她。关于汪展鹏的葬礼，你们有什么想法？”
莫愁率先表态：“这个你们商量就好了。我是晚辈，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舜娟沉默了一会，最终才淡淡的说：“还是你决定好了，我和汪展鹏已经离婚了，也管不了太多。”
“既然这样，那就一切从简吧。我去找一个仪葬队，办一场葬礼就葬了吧。”沈随心显然已经想好了方案，很是利索的就说出了结果，“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见莫愁母女都没有吱声，沈随心一锤定音：“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联系殡仪馆，定好时间了通知你们。”
于是，汪展鹏的尸体就被留在了医院，死后事宜也被这样草草的定了下来。
沈随心对于汪展鹏下葬的事还是挺上心的，葬了以后她就能把紫菱扔给舜娟，独得汪展鹏留下来的财产了。
莫愁很快就收到了沈随心发过来的信息，并依约的准点到达了殡仪馆。当莫愁到达的时候，沈随心已经将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完了，见到莫愁只分给她一件白布的孝衣，并告诉她跪在哪个蒲团上，让她来人上香就鞠躬了。
终于，在葬礼开始之前，紫菱总算是赶到了。
紫菱一看见莫愁就爆了：“绿萍，你居然还有脸回来！爸爸卧床这么久都没见你回来过一次，没想到再见你居然是在爸爸的葬礼上！”
莫愁冷淡的看了紫菱一眼，说：“我为什么没脸回来？我为什么会出国并与家里断了联系，你不是最清楚原因的吗？倒是你，现在倒打一耙的功力也没降嘛。”
紫菱愤怒的大吼：“我知道原因？我连你什么时候出国的都不知道！”
莫愁嗤笑一声：“我出国的时候你还在医院坐小月子，哦，据说是个双胞胎！那是第几胎来着？紫菱，你可真有本事，不仅在家里爸爸妈妈都围着你转，出门了也有男人围着你，日子过得很惬意吧。”
紫菱一噎，怒吼：“你少诬蔑我！这跟你出国根本就没有关系！你少利用我来回避问题。”
莫愁冷冷的一笑，道：“我离家出国当然是因为你。我从小到大在家都极为听话懂事，因为你是妹妹也事事宠着你，如你意，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连我男朋友都抢！这世上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要挖亲姐姐的墙角？挖到了以后你还不是就扔了！可惜，就算你抢了我男朋友，爸爸妈妈心里想的都是你！没有一个人想过我心里有多难受！”
紫菱咬着嘴唇死死的瞪着莫愁：“你胡说！爸爸是站在我这边的不假，可是妈妈明明就是站在你那边的，当时还一个劲的不同意我和楚濂在一起！你少冤枉我！”
莫愁嘲讽一笑：“你当然不会发现妈妈是向着你的。妈妈她反对你是因为这件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亲妹妹挖亲姐姐的墙角的名声，会毁了你。妈妈还说过，楚濂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不喜欢妈妈自然是认为妈妈比较看重我，可那句话的意思是，就算我和楚濂分手了，你也不能凑上去，那对你不好，你懂了嘛？”
紫菱一愣，咬牙道：“那她还不是同意了？可见也没对我多好！”
莫愁丝毫不介意紫菱的愤怒，接着道：“因为她不想我们姐妹俩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你当时为了楚濂要死要活的，即使妈妈反对也不会有效果的，最终的结果仍旧是如你所愿，因为妈妈一个人是管不了你和爸爸的联手的，对吧。我不过是看到了这点，劝妈妈不要因为这种无法改变的结果在家里大闹一顿，那不值得，太伤感情了。”
紫菱听到莫愁的话，愣愣的转头看着舜娟，却听莫愁继续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除了你每天在我面前炫耀刺我以外，爸爸妈妈仿佛都忘了，我是那个被男友和妹妹一起背叛的人，我会难过。我那时候看着你每天膈应我，就在想：你到底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仇人？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紫菱听到莫愁的最后一句话，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绿萍，都是你我才会过得那么压抑！你太优秀，优秀到我只能在你的阴影里活着！”
莫愁冷冷一笑，道：“那不过是因为你不长进！你以为那是我愿意的吗？从小妈妈就告诉我，我是姐姐，要照顾妹妹，要做个榜样！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所以我这个大女儿就要肩负起责任，我必须优秀！所以在你玩泥巴的时候，我在跳舞！所以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在学习！你以为一个人的优秀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吗？我少数的休息时间大部分都给了你！我和朋友出去玩会带上你，就连和男朋友约会都会带上你，就因为你说你没什么朋友，很孤单！”
紫菱再次愣住了，这些都是她习以为常的事了。小时侯每次她去叫绿萍下去玩的时候，绿萍都在练舞，她还觉得绿萍就是不愿意和她玩才借口练舞的，而每次和绿萍一起出去，她都没抱什么好心思……
莫愁深吸一口气，说：“爸爸出轨离婚，你觉得是妈妈不够温柔，禁锢了爸爸的自由，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转头就叫沈阿姨妈妈，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现在是不是知道了，会真心对你的永远是你那个对你凶巴巴的妈妈！”
紫菱一声大吼：“够了！这些和你出国有什么关系！你少顾左右而言其他！爸爸病了这么久你没回来是事实！”
莫愁看着紫菱淡淡的说：“当然有关系。我是人，心是肉长的，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你坐小月子后，妈整天过去照顾你，每天早出晚归的，累到不行。离婚的时候不是就将属于你的那份财产给你了吗？你跟的是爸爸，我跟的才是妈妈不是吗？而妈妈的眼里却只有你。即使我对妈妈说：我和紫菱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紫菱你伤妈妈那么深，而我一直是懂事听话的那一个，一直站在妈妈那边，可是妈妈却选择了你。她仍旧每日里去照顾你，让你对她发脾气，却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你看见了吗？你认为的妈妈眼里只有我，其实不过是我的优秀带给她的虚荣，她多夸了我几句，然后让你上进了几次。”
“于是我终于知道，我才是那个在家里不被重视的。我收拾好了行李，给妈妈留了一封信后就走了，但当时我并没有出国，我想看看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不在了。我一直等啊等，发现快半个月了她才发现，我不在家了，才看到那封信。于是我就出国了，我换了号码和家里断了联系。”
“你觉得，有没有关系？”莫愁说完以后，也不想继续再开口了，便说：“你的蒲团在对面，跪好了，别打扰了爸爸的葬礼。”
紫菱怔怔的走到蒲团旁，直直的跪下，眼神木然。很显然，莫愁的话颠覆了她一贯以来的思想。
直到葬礼结束，将汪展鹏的尸体送去火化，紫菱都没有在开口。
不止紫菱，就连舜娟也全程都保持了沉默。她听到莫愁话里的控诉和委屈，却开不了口。因为给莫愁委屈的人，就是她自己。
等到汪展鹏下葬以后，宾客也都离开了。
莫愁走到紫菱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说：“你会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不懂得珍惜。你觉得妈妈不喜欢你，就在爸爸面前挑拨，破坏父母的感情。你觉得我太优秀，就抢走了我的男朋友，可你却给他戴了绿帽子。费云帆愿意对你负责娶你，可你却不声不响的打掉了他的孩子。你将真心爱你的人一个个都伤了。”
“你知道吗？前几天，费云帆和楚濂两人一起找我，向我道歉，因为他们觉得对不起我。楚濂说，他当时是真的爱你的，所以才会宁愿伤害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费云帆说，他是真的愿意和你结婚的，却没想到你居然打掉了他的孩子。如果当时你老老实实的和楚濂在一起，说不定会过得很幸福，如果你当时怀孕了以后选择留下那个孩子去找费云帆，你已经住进了法国的古堡。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莫愁说完以后就转身离开了。而后面的舜娟动了动嘴，终究没有开口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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