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法 修
九
夜色渐浓，尹明泽坐在窗前。
如果有人对尹明泽说将来有一天他会为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事，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也是，凭着一时冲动驱车去见乔嘉，到了却又不告诉她，自己暗搓搓地看她上课，看她做自己的事，然后再一个人默默离开。
这像什么？
这种事说起来还挺浪漫，像小说里的侠客，独行于天地间，沉默寡言却温柔守候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然而做出来以后才发现远远没有那么唯美浪漫，反而感觉像是猥琐的痴汉>但尹明泽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当时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见乔嘉，想看见她，想和她说话，想看到她的笑容。他当时坐在车上，周身缠绕着的疲累挥之不散，忽然就想起了乔嘉。
正常情况下，他在去Y大之前就该和乔嘉联系的，可他偏偏到了校门口才拨通了她的电话；正常情况下，听到乔嘉有课的时候他就该离开的，可他还就在时机不对的情况下踏进了Y大的校门。
只不过在看见乔嘉后，他决定就听她讲一节课就好。下课后静静地离开，从头到尾不必让她知道他来过。
这种心理真是奇怪。
但他心里的阴霾却都消失了。
手机铃声响起，尹明泽接起了电话，语调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柔和：“乔嘉？”
乔嘉的声音里充满歉意：“是我，不好意思啊，今天本来想下课就给你打电话的，但是系里最近老是开会要写论文什么的，拖到现在才有空。”
尹明泽换了个姿势：“没事，最近很忙吗？”
“其实还好，主要是过段时间就要放暑假了，系里开会强调了一下期末考的出题以及纪律问题什么的，”说起这些乔嘉就郁闷：“其实我根本没必要去开会，我只是助教啊，考试又不需要我来出题，为什么还要我写关于大学考试出题难易程度以及严抓考风考纪的论文？而且居然还有字数规定！当我是大学生吗？”
尹明泽默默听着乔嘉发牢骚，没有打断她。
五分钟后乔嘉反应过来，“啊……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尹明泽忍不住笑开：“没有，我喜欢听你说话。”
乔嘉有些不好意思，她努力地把话题掰回来：“……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尹明泽怔了一下。他今天在电话里只是下意识的那么说了，其实根本没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面和你说。”
乔嘉很快答应了：“好吧。明天可以吗？明天一整天我都有时间。”
尹明泽毫不犹豫道：“好。”
两人约好了时间，又说了两句就互道再见挂了电话。尹明泽马上又给周庭打过去，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明天我要请假。”
周庭一头雾水：“大晚上的打电话就为说这个？你没病吧……而且你请假干嘛跟我说？”
尹明泽淡定道：“因为我不去上班，明天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什么？”周庭本来有点迷糊，一听这句话马上清醒过来：“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下午开会出去就没回公司！明天居然还不去？有没有人性！”
尹明泽无视周庭悲愤的控诉，轻飘飘地留了句“加油，好好工作”就挂了电话。
今天说有事找乔嘉只是一时想出来的借口，明天……就不是了。
尹明泽的心情无比愉悦。
乔嘉那边则在进行一场严酷的逼供。
起因还是这通电话。乔嘉放下手机，一回头就被时妍凑近的脸吓了一跳。特别是时妍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
“乔嘉，老实交代，刚那谁的电话啊？”
乔嘉无奈：“时妍你越来越八卦了，我妈都没你这么厉害，”她站起身：“我就随便打个电话都值得你这么怀疑？”
时妍双手抱胸：“少来，我虽然没听到内容，但是我听到男人的声音了，而且绝对不！是！你！爸！的！”她拉长了语调：“是哪个男人呢？我们的乔小嘉同学居然会对他诉苦！”
乔嘉力图保持正经的表情：“你这话说的，好像除了我爸我就不能有表哥堂哥一样。”
时妍“切”了一声，捏着嗓子道：“好吧。明天一整天我都有时间。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柔又细，谁对亲戚这么说话啊。从来没见过你对异性撒娇，四舍五入这简直是要同居的节奏！”
乔嘉噗嗤笑出声：“胡说，我才没用那么恶心的声音说话，明明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好吗？”
时妍刷的朝乔嘉扑过去：“你是说我在污蔑你？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她挠着乔嘉痒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从实招来！”
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乔嘉被挠的浑身发痒，笑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哈哈哈……招……招什么啊……”
时妍动作不停，佯装威严：“当然是招奸夫何人！”
乔嘉哈哈哈哈：“什……什么鬼，没有哈哈哈哈……快停下……”
时妍闹了一会儿，怕乔嘉笑得岔气，就停了下来：“哼！这次就放过你，下次被我抓到别想蒙混过关！”
乔嘉靠着沙发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好累……”
闹腾了半天时妍也累得不行：“要不今天早点睡吧？就是我感觉怪怪的，好像忘了什么……不管了。”
两人站起来往各自的房间走去，快到房门口乔嘉回过神来：“不对，论文还没写呢！”
时妍早睡的机会还来不及珍惜就没有了，她悲愤大叫：“啊——我说怎么这么不踏实！今天还玩了一下午！”
但是再后悔也没办法，遂只能泪流满面去赶论文。
两个人一起写的自然无法专心，边笑边闹直到很晚才写完。结果就是第二天，乔嘉顶着连遮瑕膏都无能为力的黑眼圈去赴约。
尹明泽看见她，笑着打趣：“好可爱的熊猫。”
乔嘉郁闷：“有那么明显吗？”
尹明泽把水递到她面前：“没有，只是很淡的一点痕迹，”他关切地问：“昨天没休息好，是在赶论文吗？”
乔嘉点头：“对啊，你说我们这什么见鬼的规定，”她捧着杯子：“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特别羡慕我们的老师，感觉他们一周就那么几节课，假期还长的吓人。不用担心挂科之类的，特别轻松，所以我当时就想将来留校做老师。”
“现在你真的成了大学老师，感觉怎么样？”
“后来我在Y大研究生毕业后就留校了，才发现真的做了老师以后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清闲。每周不同年级不同班的课加起来有那么多，要注意学生的出勤挂科补考，自从成了辅导员还得留意学生个人情况，你知道对于一个轻度脸盲要记住那么多学生真的比背书还难，还得看书写论文……总之，比读书的时候辛苦多了，我都想去狗带了。”乔嘉叹了口气。
尹明泽轻轻敲了敲桌子：“什么工作都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真正走进去了才能体会其中的辛苦。”
乔嘉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赧然：“在你面前说自己忙一定很好笑。”
“为什么这么说？”尹明泽看着她：“其实还好，你看最近你每次出门都能遇见我。”
乔嘉想了想，还真是。她轻松笑道：“我还以为你得每天加班到深夜什么的。”
尹明泽扬起嘴角：“以前确实几乎每天都要加班，现在好多了。不过……”尹明泽看着乔嘉：“听到我工作不太忙，你好像挺开心的？”
乔嘉正经道：“当然替你开心啊，难道你希望加班累成狗？”她左看右看，指着窗外的街道：“要不去外面走一走吧，坐在这里有点无聊。”
尹明泽笑笑，站起身来，和她一起出门。
外面是一座面积很大的广场，每天都有人在上面散步遛狗，傍晚还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和下棋的老伯们，很是热闹。时间久了周围就开了很多店铺出售美食饮品和特色工艺饰品等等，供人们消遣散心。
今天是阴天，不用担心灼热的阳光，甚至偶尔会有一丝微凉的风。身边有散步的人群，热闹却不聒噪。乔嘉和尹明泽慢悠悠的往前走，心里也平静下来，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尹明泽侧过脸来：“怎么了？”
乔嘉微笑：“我很久没有散步了，感觉特别舒服。”她解释道：“我……一般比较宅，认识的女孩子不是她们加班就是我在上课，时间对不上，很少能一起出来玩。”而且自从她们有了男朋友，能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乔嘉不由想起了上次大家聚到一起的场景：
某男装店。
“这件衬衫怎么样？我想买给我男票。”
“还不错啦，这件更好，显身材。上次给我家XX买了这种版型的，帅到合不拢腿！”
“我觉得配这条裤子会更帅，人高腿长，看着就想往上扑……”
乔嘉郁闷叹气。
某餐厅。
“这道牡蛎豆腐汤还不错啊，好喝！。”
“喜欢可以做给你老公吃啊，壮阳的哦。”
“讨厌！他才不需要吃这个呢！”
乔嘉目光呆滞。
某咖啡馆。
“跟你们说，我们单位那个主任搞小三的事被原配知道了，前几天原配过来揪着那对狗男女就是一顿暴打，看的好爽！”
“话说我同事前几天怀孕了，她本来还以为安全期不带套就没事。”
“是吗？我同事最近想生孩子了诶。”
“其实有些姿势很容易怀孕的，比如说……还有那个……”
乔嘉生无可恋。
对于一群有了爱情滋润随时随地就可以开车的老司机，乔嘉深感无奈。“别看散步是中老年人的爱好，我也真挺喜欢的，但只有我一个人又感觉怪怪的，嗯……”她说到一半突然卡住，盯着尹明泽不动了。
她盯过来的目光太过直白，尹明泽似笑非笑：“预谋什么呢？嗯？”
乔嘉：“就是，以后你要有时间的话，我能不能找你出来一起散步？”
尹明泽笑得温柔：“一起……散步？”
乔嘉点头，解释的更加认真：“嗯嗯，散步有益身心健康啊，而且你是我认识的最靠谱的异性朋友了，我不会经常烦你的。当然，我也可以随时听你号召！”
最靠谱的异性朋友……尹明泽顿了一下，笑得更加温柔：“好啊。”
乔嘉高兴起来，又觉得脖子后面莫名发冷。她看着尹明泽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邀请他一起去散步，为什么要笑成这样？搞得像是她在表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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