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变心
?凤槿萱半躺在榻上,眯了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分不清楚自个儿在哪里。
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倦鸟归林。
凤槿萱走出了林子外,耳边忽然有细小的风声刮过,她微微侧脸,看到了一个信笺,扎进了木枝的马车里。
凤槿萱缓步走到了马车旁,将信笺撕开,有些倦怠的眼睛看了看信笺上的内容,又抬起眼睛,朝着信笺飞来的地方看过去。
空空的林子,篝火燃烧,有少年男女踏雪赋诗。
凤槿萱噙着笑,慕容敏儿去白如卿处了,凤娇鸾去御厨那里讨要食物,天色渐晚,铅灰色的天空慢慢压下一片绯色的朝霞。
落日镕金,像个煮熟的鸡蛋黄,她摇摇头,真是饿坏了呢。
似是散步一般,漫步在林子当中,不过一会儿,就在信中所说的位置停了下来,彼时,已经离人群极为远了。
凛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一身墨色衣裳,面具上鎏金凤凰,斑斓妖冶。
“唤我来何事?”
“今日的食物最好不要吃,这里有新鲜的野鸡。你们拿去。”凛将一只血淋淋的野鸡递过来。
“你是在担心御厨做的食物不干净?”
凛不言语,刚正地站在那里。
“你效忠北静王,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如今我也叛逃出了是非阁,你没有必要在对我倾囊相助,所以,你这个食物,是给她准备的对么。”
一只野鸡、几只野兔子,被冷冰冰地扔在地上,凛已经消失在树林子里了。
凛一只对她不怎么有好感。
不过,到底是女主,什么时候还是把这个忠心暗卫买通了。
送到口边儿的食物,有总比没有的好,凤槿萱提着野鸡和野兔子走了回去。
“太子妃,奴婢在和下人们燃篝火,一会儿就好了。您略等等。”负责料理饮食的宫女走了过来,谦卑地说道。
不过用火镰堆一个篝火罢了,东宫的奴仆们很快就做好了。
凤槿萱裹着披风看着那火焰在火镰下燃烧了起来。
掐指算着时间,快了,要赶紧了呢。
凤娇鸾已经取来了一个炉鼎,里面熬了一锅鹿肉汤。
她身后跟着几名婢女,分别捧着新鲜菌蔬熊掌野参等物,看样子是要做火锅。
“娇鸾,我不大想吃这些,看着就觉得腻味。”凤槿萱淡淡说着。
凤娇鸾恭敬地听着。
“这里有些你朋友送来的野味,一片好意,你看着让下人收拾做烧烤吧。”
“是。”
凤槿萱怀着身孕,东宫膳食嬷嬷又没有跟来,自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
凤娇鸾没有任何异议,听到那句你朋友送来的,不为所动。
凤槿萱拖着腮帮,又看着她们将金鼎撤下,架上铁钎,准备烧烤。
“明日就到了冰宫了吧?”夏薇淡淡地问着。
凤娇鸾点头。
刚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就听到有人来传报说道:“陛下请太子妃娘娘一同过去用膳。”
凤槿萱理了理衣裳那不存在的褶皱,扭头对凤娇鸾道:“你便留在这里吧,你别辜负了你朋友待你的一片心。”
凤娇鸾脸色微微涨红。
英亲王与凤娇鸾的火苗已经被掐灭了,北静王现在也是不温不火的,如今这个影卫,倒是还如书中所说那样,和凤娇鸾的干系有些不清不楚。
凤槿萱只带着两名婢女走到了皇帝的帐篷里,帐篷中已经大排筵席。
凤槿萱心中忽然一跳,这筵席怎的看着如此眼熟。
书中有一句话一段落记得特别清楚,凤娇鸾陪着太子殿下进入了帐篷中,王位上的皇帝喝了一口酒,暴毙而亡。
可是皇帝夜夜都会拉起帐篷吧?
到底是哪一夜下毒的,又是用谁的手下的毒呢?
凤槿萱环顾了一下四周,眉梢微微皱起,淡然一笑,款款走到了皇帝御前:“儿臣见过父皇。”
“平身。”
凤槿萱再次四处看了一看:“殿下去哪里去了?”
她口中的殿下只与可能是一个人,没有人敢做他想。
“他还没过来,听说去打猎去了,要亲手俘获来猎物做夜宴。”皇后插口道,“快过来吧孩子。”
凤槿萱依言走到了皇后身边,安然落座,轻轻瞟了依言皇帝的酒杯。
“父皇总是用金酒杯饮酒么?”
皇帝不解其故,身边的大太监总管笑着插口道:“陛下时而用金杯,时而用玉杯。”
“父皇,儿臣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皇帝关怀道:“什么噩梦?”
“儿臣梦见了一个大将军带着臣下们南征北狩,在打败敌军后,喝庆功酒,他所有的臣子在喝过酒之后,全都死了,唯有那个大将军活了下来。儿臣当时以为那是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但是那个梦中的大将军却给儿臣看了他的杯子。”
满座之人已经变了面色,皇后已经冷冷道:“太子妃何故在酒宴上做此悲音?”
“母后,儿臣听到那个大将军说银杯子。”凤槿萱抬头对皇帝认真地说道,“陛下,请撤下金杯换银杯吧。”
银杯可以试出毒。
凤槿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凤槿萱是害怕杯中酒有差错。
皇帝轻轻道:“没有听到太子妃说什么么?立刻给朕换杯子。”
“不过一个杯子罢了,儿臣闹得过了,父皇不责怪,儿臣很高兴。”
皇帝摇头,脸色十分温柔:“你也是为了朕好,朕又怎么会责怪你?”
凤槿萱笑了笑,被人宠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最近所遭遇的人和事,甚至白如卿的背叛,都让她心力交瘁。
“太子驾到……”
俊美无俦的太子和白如卿二人踏入了帐篷中,见过了皇帝皇后,太子便走到了凤槿萱身边坐了下来。
十分随意地凑到了凤槿萱身边说道:“你不知道吧?今天是萧清窈亲自下厨。”
微热的风搔刮着凤槿萱的耳垂,凤槿萱轻轻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可不用担心吃坏了,反正到时候有人赔偿。”
“还是留心点儿好。”太子的眼睫毛微微耷下,在脸上打上一层粉色的阴影,眸子里的水色很安静,“你吃坏了,她赔不起。”
凤槿萱拿起了手中特意换上的银杯子,抿了口特制的奶茶,心里的感动好像一阵阵的涟漪。
太少时间犹如对她这般好了。只是一句关心,她也很受用。
忽而听闻身旁有些动静,就安安静静地抬眼看了过去。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
原本金杯中的酒在倒入银杯中后,银白的杯面儿浮上了一层暗青色。
皇帝豁然站起,怒目道:“是谁想要下毒害朕?来人,立刻将所有过手酒的人都捉来!”
看来真的赌对了,凤槿萱微微吁了口气,不管帐篷内一片乱,反正怎么乱都乱不到她身上去。
她侧眸看着身边儿握着双袖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男人,开口问道:“你不是遇到了凤娇鸾了么,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来。”
“那个女人……”太子从垂下的额发下抬起眼睛,溜了一眼凤槿萱,“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关心的我?还派人跟着我。”
“我是你的太子妃,还怀了你的孩子,怎的就不能关心关心你了。”凤槿萱笑的温温柔柔,口中的话却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又懊恼地不言不语。
也许就是这样,她才没有人喜欢的吧。凤槿萱想了想,自打穿越过来后,就白如卿正眼瞧过她,其他人喜欢的追随的,莫名其妙都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大龄青年慕容血嫣。
人家叱咤风云。
人家倾国倾城。
人家武功高强。
人家青梅竹马是太医,爱恨交织。
人家被皇帝心甘情愿地宠爱,甘愿将半壁江山想让。
都是人家,她一路沾光,成功夺了某位神女的光环,实在是侥幸。
她忽然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不怎么可爱?”
太子忍不住裹起了一个清淡的笑:“像个争风吃醋的黄脸婆。”
凤槿萱默默举起酒杯,淡淡看了一眼被大内太监押着过来的一串哭天抢地的宫仆,一个个绝望到生无可恋。
因为太子的话,忍不住心情十分不好,嘴角下压,扭头对皇后娘娘道:“太气闷了,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先回去吧。”皇后也起了身子,给皇帝告了累,带着风槿萱往外走。
凤槿萱心中觉得异样,看上去皇后还有话对她说。
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了落叶匆匆的树下,落叶一片片卷黄地飘落在银白的雪地上,带着点儿寒风。
皇后如同一朵被冰裹住的玫瑰花一般,冷冰冰没有一点儿生气,却依然美貌着。
“你怎么知道有人给陛下下毒?现在说实话,我兴许还能救你。”皇后道。
凤槿萱沉默了一会儿:“在皇后眼里,我凤槿萱就是那样一个满腹心计的女子,时时处处都在算计人么?”
“你是个目的性很强的女人,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说多余的话。”皇后扭头对凤槿萱说道。
凤槿萱想到了太子的那句“真的你是什么样子呢”,心中更是累了。
我不就是被宅斗的多了有了点儿后遗症么?凭什么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啊摔!
“真的只是个梦……”不管心中如何不快,凤槿萱还是温婉地回答道。
皇后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凤槿萱落寞地站在那里半晌不动。
身后又脚步声,凤槿萱带着点儿希望扭过头,看到是太子,心里的苦楚就好像满装了苦汁,被一根针轻轻挑破了。
“为什么又是你……白如卿呢?他真的不要我了么?”凤槿萱很想白如卿,可是他已经很少来找她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如今她那么惦念着白如卿,白如卿为何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也不主动来找她呢?
“心情不好?”太子道,“来,与我说说,让我开心一下。”
凤槿萱委屈地想哭,一直以来冷漠着脸已经受够了。她揉着帕子就往脸上按,好好哭一场,是不是会心情好一点?
太子走了过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帮凤槿萱围在肩膀上,一边儿笑啊笑:“你看你冷的,鼻涕都出来了!”
凤槿萱燃了:“那不是鼻涕!你是瞎了么!那是眼泪!我在哭。”
“哦,流马尿了额……”
凤槿萱握紧了拳头,真的很想照着那张英俊的脸上狠狠揍下去。
“凤槿萱……”微微挑起的声调,笑着念着凤槿萱的名字。
凤槿萱纵然心里不爽,还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我知道了,你在心里是认为自己是凤槿萱的。”太子慢慢道,“其实我就你的症候问过了太医院的人了,就今天,我哪里也没乱跑,也没找凤娇鸾。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的女人。”
“胡说、骗子!”凤槿萱道,“我肚子里还带着个孩子呢。你觉得这个孩子是你的么?”
“不是。”太子道,“可是我不觉得一个好丈夫在一起就知道拉上被子就睡觉的女子有什么不干净的。还有过去那些所谓的慕容血嫣的烂摊子,我看你这么个傻丫头还真的全都照收了?”
凤槿萱呆呆看着太子:“你……你怎么都知道。”
“白如卿喝醉了的时候和我讲过。”太子淡然道,“你知道的,我和他关系很好,男人喝多了就什么事情都会讲了。”
凤槿萱扭头跺了脚就走。
太子一把抓住了她脑后的辫子:“话说,凤槿萱,我很怀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懂得过去那些沉重的事情,对你来说有多么桎梏么?”
凤槿萱被一把拽住了脑后的辫子,震惊地脸都涨红了:“你不要装了,你分明不是太子,你明明已经死了。”
“是啊……我死了”太子笑道,“我是死了一场,所以我才能看清楚一些以前我看不清楚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儿。
到底要怎么和这个女人讲,她才能相信,她真的复活了。
而且在他做魂魄的时候,早就看清楚了她不是慕容血嫣,而是和他一样,有着自己的魂魄。
一个简单干净的魂魄。
“我们都有一些身不由己,不管我曾经是谁,我现在都是慕容血嫣,我的肚子里的孩子是白如卿的。”凤槿萱道。
“那现在呢?你是杨双成,太子妃。”太子低头,深深看着她,忽然道,“我嘴唇有些干,都裂开了,你给我点口脂。”
凤槿萱哭得融光粉滑,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子已经轻轻吻了下来,轻轻凑着她的唇片来回蹭着上面的口脂。
气息太过亲近。
凤槿萱忽然推开了他,脸色僵僵的。
这不是这个家伙第一次问她,但是每次吻她都好像有着十足的理由,又好像全无理由。
“就这么点儿?”太子笑得蛊惑而邪魅,再一次低下头,眼眸中是深邃的暧昧之意,“再给我一些。”
凤槿萱像是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兔子一般任由着太子亲吻着。
忽然肚子有些疼,她摇摇头,意识有点不清楚。
忽然想起来了凛说过的话,今夜的饮食不要碰。
“我肚子疼……”
太子扳着她的肩膀,眼睛往下移过,看到她裙摆上有一层红色,眼眸一深,扭头对着不远处看守着不让外人靠近的宫人奴婢大声喊道:“快去喊人来!”
凤槿萱呆呆地,除了那种每月例假来了之外的感觉,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她隐隐约约想到了晚上喝的奶茶,今晚她就吃了那么点儿东西,难道是那奶茶有问题。
但是她来不及想了,因为她已经昏了过去。
凤槿萱在梦中依稀看到一片琼瑶雪山,白如卿忽然唤住了她,她扭头,不解地看着白如卿。
白如卿一如既往,是那般一个颠倒众生的贵公子模样,他持着一把折扇,在寒冷的冬雪天里,静静看着凤槿萱。
“槿萱,你的心是我的。”
凤槿萱朝着白如卿走过去。她已经猜到这是在梦里了,她很开心,终于可以见到了白如卿,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白如卿。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白如卿总也不来找她,亦对她不闻不问。
她终于可以抱一抱他了,哪怕只是在梦里。
她走到他面前,却总也看不清楚她的脸,那张在梦中描摹了千遍百遍的脸。
那一身风华皓月的气息,却再也不会认错了。
“嗯,我的心是你的。”
心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冰冷巨大的疼痛,她很奇怪,在梦里明明是感觉不到痛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却疼的这般厉害。
她迷茫地抬起脸,看着白如卿。
白如卿的刀子扎入了她的心脏,狠狠将那颗心剜出来。
那是一颗红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你是假的,你不是慕容血嫣啊……”白如卿冷冷道,“慕容血嫣的心脏,应该是水晶玻璃做的。”
她痛苦地醒了过来,一身的热汗。
凤槿萱迷茫的看着眼前那张脸,风华霁月,清华如旧,却不是他,是那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太子。
她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眼角沁出了星点的泪水,缓缓道:“他呢?”
“他自然在白庭之身边。”虽未曾明言,可是太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知道孩子没了么?”凤槿萱问道。
太子点点头:“闹得动静很大,想来是应该知道的。”
凤槿萱忽然努力挣扎地坐了起来,朝着太子吼道:“我不信,他知道了不会不闻不问。”
太子看着凤槿萱,道:“你若想要他来,我这就去找他来。”
凤槿萱哭了起来,梦中的景象浮现在眼前。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依然有力的跳动着,带着温热的气息。
她一直活得太沉重了,带着一冲又一重的秘密。
帐篷里,并没有丫鬟伺候,她站了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她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走到了帐篷外,轻声唤道:“娇鸾……”
凤娇鸾果然在门外值宿,闻声扭过头,看到脸色白得可怖的女子。
微微叹了一口气,将身子遮挡住不远处争执的两个男人,看向了凤槿萱。
可是凤槿萱还是看到了那里的人是谁,一个人是太子,另外一个……毫无疑问,是白如卿。
太子说了什么,凤槿萱不得而知,可是凤槿萱却清楚地看到了白如卿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不愿意来见我么?”
黑色的发丝,不绾不系,飞扬在风中。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夹袄。
“槿萱……”凤娇鸾看着凤槿萱的眼眸无疑是怜悯的,“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而知趣的。三个月啊,时间那么长,你一直不在他的身边。可是那些女子,却有足够的时间,接近他,改变他。”
“不会的。”凤槿萱打从心底不信凤娇鸾的话,“他说过,就算当初我没有设法嫁给他,他也会想方设法将我娶进家门。”
凤娇鸾道:“你比别的女人多了什么?你比她们多了一个眼睛,还是多了一个鼻子?你会的旁人不会么?谁都不是傻子蠢材好么?你为什么就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喜欢着你?我承认,白如卿对你,无疑是有感情的。可是,他若真的想见你,早就来了。若是他心中还有你,就会一次一次地出现在你面前,就会不厌其烦地走到你的生活里。而不是……”
凤槿萱摇头:“不是的,你骗不了我。”
凤槿萱推开凤娇鸾就走,朝着白如卿的方向追过去。
太子走到了凤娇鸾的面前。
凤娇鸾淡然道:“已经按照你吩咐的说了。”
太子冷冷的侧过脸。
“为了一个女子,这样费尽心机,殿下您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还是说,国师大人?”
太子道:“为何称呼我为国师?”
“除了国师,你还能是其他人么?我从来没有见到你和国师一起出现过。”
太子冷冷看着凤娇鸾:“所以你才会这么容易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凤娇鸾道:“你不是国师,你能是谁?”
太子已经抬脚走开,全当凤娇鸾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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