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基石


  琅琊榜同人  风起云散(56)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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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那就是,就算燕王决定出兵助我大梁掣肘大渝,却也怕他们出兵从缓。”林殊正色抬头,卓尔不群的眸光映着跳跃的烛火灿然一耀,霎时神威赫赫。

  “是啊,这要是拖着,我们前面铺陈了这么多的事可还有什么用啊?”蒙挚将正擦的佩剑铛的一声置于桌上,手撑桌案,刀锋一般的剑眉复又立起,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

  林殊缓缓转头向他投以安慰似地和煦一笑,气韵温雅如同从水面掠过的清风:“所以,在燕国决定辅助大梁出兵大渝的计划尘埃落定之后,豫津这时再给燕太子递上一封我的亲笔手书,告知他我人虽已然离开,却是仍然没有忘了当时的辅佐之情,知遇之恩,因此此次才又略尽绵薄之力,希望太子也能守住当年的承诺,即力主燕国与梁国两国交好不动刀兵的承诺。而刚刚动过刀兵是明摆着的事,燕太子看信以后必然会自觉理亏,感动之余,也想弥补。这个时候豫津再适时地催促太子一下,请他这时候去提醒燕王:大渝与北燕历年来摩擦不断,此次也并未真正有心缔结联盟。既然决定出兵不如趁早,否则如若大梁对大渝战事已息又如何能表示对大梁的诚意呢。与此同时我会在最初的一个多月,尽量挫去大渝的锐气,打几个漂亮的歼灭仗,再制造一些摩擦与矛盾在大渝和北燕之间,以瓦解他们原本就只靠利益勾连而得的脆弱联盟,来辅助这个说法,以促北燕尽快出兵。”林殊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低醇清越,若流水淙淙,低回流淌,伴随着温浅眸光,一一遍历大家微怔的双目,若碧空荡荡,轻逸从容。

  “对对对,这一点尤其重要,尤其重要。”蒙挚领头不住地点头称是,大家亦是频频微笑莞尔。唯林殊面色依旧雍容清贵,此刻身体前倾,一手扶住宽袖,一手执起玄铁茶壶,躬身膝行给每位长辈复又各自添满一杯香茗。

  “还......还喝茶啊。”依稀咕哝出几个字,蒙挚的喉结动了又动,目光询问,远远地望向林殊早已略显苍白的唇色,声音只敢小不敢大。终是微晃了晃身子,奋力压抑下眸间的不解和心中止不住的痛惜,只喉咙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什么都没敢再往下言说。

  直至归回座位,林殊都并未看他一眼,更没有接他的话,只容色清浅,眸间淡淡飘散开巍巍神采,接着往下徐徐言说:“还有,燕王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他是个谨慎的人,纵然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是面对这么地众口一词,他想必还是会想对各个消息的来源再做一番调查。”一边说着话,一边垂眸连着喝了好几杯热茶,青年监军的唇色终于开始逐渐有了些许血色,身子也在悄悄回暖。

  “可是,我们刚才不是都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看到林殊似乎缓过来一些,蒙挚略略放心,此刻却仍是只敢小声轻问,且再次憨憨地摸摸脑袋。

  “是,此番部署,应该不会引起燕王的怀疑。”林殊望向蒙挚的目光再次映出帐中火焰轻跃:“只是适才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为了这最后一步,纵使有了意义也是暂时的,未及根本。”

  “最后一步?我们的最后一步不就是让北燕出兵,于此战掣肘大渝嘛?为了此番战役......这难道并不是最终的意义?”蒙挚远望林殊,对方以同样的方式回望着他,眸光浮动,如上古幽潭般清冽深邃,却是默然不语。

  “我,我又说错话啦......”心头一紧,蒙挚竟不知不觉将这两年在江左梅郎面前养成的口头禅脱口而出。

  眸光高华一正,林殊脊背挺直,气势迫人:“我们所做的一切,近可解燃眉之困,不错,但从长远看,之所以要这样不着痕迹地一步一步行,却是为了引出燕王的怀疑,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我们的机会。我们才可以利用他的调查,传递一些与他所查之事毫无关联的讯息。而那才是我们此次出使要真正传递的消息,是达成最终目的的基石。”疏淡而坐的林殊,仿佛嵌于中天的一颗星,指引着北方,所散发出的雅淡清光,足可明透人的心肠。

  “基,基石?”哗啦一声,蒙挚收剑入鞘。

  “不错,基石是指往长远看,有利于两国和平的一些政见,此时正可用民意的方式暗送。”林殊转头望他,面色复归宁逸温和:“因为对于燕王来说,暗中调查五皇子谏言此事的来龙去脉,是始于他谨慎的个性,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可是如若没有查出蹊跷的事情,对于欲调查者本身来说却也算不得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若恰恰在这个时候他能有意外的讯息收获,自会让他对调查本身更有成就感,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对调查的结果和此随机收获的额外讯息都格外地确信。”沉下双肩,林殊一手托起手中的茶杯,缓缓地转动着,微低头的轮廓无法言喻的安静英俊;“一个政见,对于帝王来说,无论是由谁来表达,哪怕是由自己最信任的人来表达,都不如被自己意外发现且思忖得来的念头对自己有绝对的说服力,继而能够让自己真正长久地笃定。”微扬起皓首,林殊任火焰的华光映在自己略显苍白的面上,所增添的暖色,映得长睫根根清晰,颇衬出几分英姿勃然:“只有来自于一个帝王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推动力,方可真正称为趋势。就算以后时局有变,这个念头,也才会一直提醒且说服着他。那就是:”眸色沉沉直望言阙的眸间,青年监军凝眸,敛雅之气涤荡浩然:“两国之间,虽互可防备,终再不宜擅动刀兵,否则天地同愤。这个广泛民意需着人不落痕迹地暗中部署递送。”言毕,青年监军如玉的面颊上,忽而溢出一个舒缓的笑,如一块打磨完全的璞玉,将所有的锋芒光晕,藏入岁月磨砺后的圆润,赏心悦目,幽不见底,却已将沉闷的纷繁世界,润得轻快明亮。

  “妙啊。”言阙寻见蔺翔的眸光,与之对视一眼。

  “原来此连环局的局眼竟然藏在这里。”蔺翔抚掌感佩。

  蒙挚举着喝茶的杯子,茶到口边,却始终擎着纹丝不动,只呆呆地望向林殊,不言不语,仿佛木胎泥塑一般。心下暗暗发誓今晚决不再冒失乱催也决计再不会莽撞出言。

  “蒙大哥。”时间久了,久到就连林殊都不得不引着众人,深切地望向他:“蒙大哥。”

  “还有吗?”仍是足足等了几拍,蒙挚眸子未动,只嘴唇轻启,淡淡地划出一句话来。

  “今日至此。”心下了然,唇角自然随之上扬,林殊莞尔轻笑。

  “哎呦。”双肩一松,蒙挚不落痕迹地微微后倒,靠在了帅椅之上:“我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要不都说你是麒麟才子呢,这一环扣一环的,我可想不出来。”他低头终于小心地喝了一口早已冷去的茶水,真诚地点着头却又马上紧跟着补上了一句,一句令林殊终生刻骨难忘,差点当场吐血昏厥,令北境大军出征的第一天就几乎痛失监军的话。

  “要不你再说一遍吧。”蒙挚眨着无辜的眼睛。

  霎时敛尽脸上清绝的神采,换上铅华洗尽后的凝重,林殊毫不掩饰地叹了今天的第一口气,无比惆怅地深深望了自己的主帅悠长的一眼,低头专心致志地咬着手中早已喝净茶水的茶杯的杯壁。

  “监军放心,本候都已经记下了。请即刻修书吧,我明天一早就赶回京城。”虽然未曾扬声,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面言候此刻却是忍不住,不由自主地轻笑蒙挚,继而望向林殊,慈爱欣赏地微微点头。

  “只是......还有一件事,”双眸俊朗通透,眉间锋锐,浅浅动容,仿佛正容难耐的痛在心中扎根,林殊长身而起,走到大帐的正中,敛衽,继而双手交握,面向大家郑重且深深地拜下一礼:“肯请几位长辈一定要答应我。”

  “只要不是冰续丹,但说无妨。”蔺翔微微侧头,如一缕午夜穿透松林的清透月光,抚须淡雅轻笑。

  林殊却仍是只顾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繁华落尽的一双碧水清眸至纯且诚恳。

  雨滴坠落之声响彻帐外,有如千军万马,又如战鼓擂心。一层薄薄的门帘之外,正是乱云飞渡,雨势磅礴。急骤凌乱的风,一阵又一阵,自地面飞掠而过,卷起细小的砂石残叶,和着冷雨,毫不客气地打在冒雨站岗的年轻士兵们的面上,抽击着军人刚毅的神经。无定长风卷起远远近近的旌旗猎猎,层层旋叠着向上有如洋海怒涛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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