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长处
(16)
“蒙大哥。”林殊快速收好绢帛,站起身来,一双笑目温和地荡向飞流:“是蒙大哥有事要说,没事的,我们飞流接着睡,好不好?”语调宠溺柔和,清冷晨雾间,面容却煦暖有如初冬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任人都会觉得倍感惬意。
飞流却似不觉,依旧紧握双拳,长腿微弓,赫然摆着应战的姿势,双目一瞬不瞬地瞪着蒙挚。
“哈哈哈,睡懵了。”蒙挚大步走来抬手摸了摸飞流的头发:“嘿嘿,吃了药,又歇了一会儿,我看你的气色可是比刚才好多了。”看了一眼飞流,他立时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望向林殊。
“哼。”看到蒙挚根本无心应战,飞流极不情愿地甩了一下头,跺着脚侧身踢踢踏踏地离开,却并没有回去再睡,而只是走到一旁,拿起一根小木棍,开始挑弄着篝火玩,不知不觉唇边竟渐渐勾起一朵笑,似是已被转移了兴趣。
苏兄侧头望着少年温然浅笑,然旋即便收回目光正色望向蒙挚。
迎上他澈若清潭的目光,蒙挚也是即刻面色一正:“果然如你所料,大渝军士将领中果有武功高强者得以拼尽全力,借力使力飞驰到了岸上。”继而他却立时声音欢畅:“不过因为没有马匹只身过来,除了两三个实在走运的,其余都已被在岸边早已布好的玄叠阵法给俘虏住了。我这才刚刚审问完,人不多,一共才百多人。按照你的吩咐,是分着审的,对于不老实招认或是胆敢提供对不上的假消息的,也已全部就地正法......”
“有用的消息问出来了没有?”天色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石青色的薄薄晨光映在林殊的眸间,清淡如水,衬出面色的从容与平和。
“只问出对岸共留有5000人驻守,负责看守营盘,辎重和马匹,准备接应。另有四万人昨日傍晚已启程赶赴信陵,日夜兼程,此时该是已去得挺远。”
“大渝主帅可是正留在对岸?还有哪个将领在侧辅佐?”林殊锋利的剑眉一扬,眸色灿若朗星。
“有。”有洪亮的人声在几丈外高声回应。只是所谓高声回应,却是因为两个将军不知何时已然被飞流一手一个高高举到了空中。
原来是北伐军中的几个高阶将军此刻刚刚赶到了。他们本是和蒙挚一同赶向这里的,怎奈蒙挚的脚程显然要比他们都快不少。而晚了一程的将军们再循声赶来自然还是要先过飞流这一关。
“飞流。”苏兄忙安慰似地笑着冲飞流摆摆手,示意他放下人,继续自己玩,不许搀和。飞流瘪瘪嘴,猛然松手抛下两个将军,显是极不情愿地拖着步子走回来,低头一屁股就坐回到了篝火的旁边,顺手抄起一根长些的树棍,开始猛烈又肆意地拨弄。
“据说只余一名大渝将军此刻尚在主帅的身侧,好像叫什么......野辞缨。”一名将军敏捷地跳站起来,一边胡乱拍着身上的浮土,一边大步迈向这里。显然这样被扔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早已失了惊奇且甚是习惯。
“野辞缨?”林殊转头微扬起眉睫望向他,星目如电。
“不错,听说他在战场上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个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深受大渝主帅的赏识,而且还是个异常谨慎之人。”另一名青袍将军也早已站立起来走到近前,此刻言辞笃定。
“可怎么说他们也只剩5000人了,应该不足为患吧。”一名脚程更慢,从而逃过一劫的靛袍将军已走到离大家四五步远之处,此时向主帅微微拱手行礼,容色颇为轻松。
“大渝军士虽只余5000之众,可是却依旧骁勇善战,尤其是留在主帅身侧的核心军团。”林殊转头平静地望向蒙挚:“而以我军目前的单兵实力,只怕需得三倍的骑兵兵力方能勉强与之抗衡,且真要硬碰硬地交战起来,损失之大恐无法预知估量。”他的语音转而更加凝彻而又深沉,眉宇间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凛凛威风:“天色就快大亮,薄雾散尽后,大渝的5000人在能明确对岸状况以后,想必会即刻收拾好准备退逃。当务之急我军需得遣15000骑兵连同马匹渡江追击震慑,此事已刻不容缓。”
有将领还欲出言询问,却被蒙挚即刻一挥手猛然截住。并随即在林殊的推荐下,火速敕令两名将领点齐手下军兵即刻起航。
“是,韩锋领命。”
“萧乾领命。”两名将领齐齐行礼领命。
“可是。”刚刚领下军令,一名领命将军却是急速拱手抬头:“眼看这天就大亮了,大渝确知了这边的情况,退逃起来,会沿哪条路走可是不一定的呢。骑兵移动迅捷,我军纵然马上登船仓促过江,抵达对岸至少也需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这天大地大的,一时要是跟不上,究竟该往哪儿追啊?”青袍将军双手紧紧握住玄铁剑柄持剑拱手,骨节泛白清晰可见,似是正不知不觉间较起一股力道,心急如焚。
“上方河。他们一定会沿上方河平原逃遁。”林殊眸光犀利,语速飞快。
“上方河?监军为何如此笃定。”另一名同时领命的靛袍将军萧乾亦是拱手,眉宇凝出几分疑惑。
“他们只有5000人,退逃时携带辎重会影响速度,可是对于马匹却不敢轻易丢弃。”林殊目色转而冷冽幽沉:“大渝征战时向来是按一人双骑配备,此番上船的十万大军光战马就余下十几万匹,战事仓促,这么多的马匹,大渝定然无法在短时间内用杀光的方法全部处理,而留下来却又会于我军大大有利,所以他们一定会带着走。而在士兵不足之时,带马和带人却又大不一样,少人看管的马匹在密林中无法顺畅行军,必须得沿有河流草场之处方可饮水行过。”
“对啊,马匹暂无草料尚可坚持,可是无水却断然无法行军,这么多的马匹行军的路线哪能离开河流滩涂。监军明澈,末将们佩服。”闻言,几个将军均恍然大悟,眉目舒展。
持符监军披风一展,望向茫茫江面,风采逼人:“且信陵本就是大渝此战志在必得之所在,昨夜西线战场突然意想不到地失利,如此就算是为了向国君交代,大渝主帅也定然更加不会放弃信陵。所以他们退逃的方向,必是信陵,如此才能尽快与剩余的部队汇合。”林殊复又转身面向蒙挚,眸光犀彻:“沿上方河平原退逃虽不是此去信陵最近的路,却是最利于马群行军之路。切记骑兵追上后,不得进攻,只需在敌军对岸隔河与敌军同步行军,敌军快就快,敌军慢就慢,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这好不容易都追上了,敌军又正在士气不振的疲惫之时,却不马上奋勇击之,难道要等着他们与其余的大军汇合啊?此举却又是为何?”靛袍将军又是瞠目一问。
林殊气宇轩昂,望向他的眸色却更加暗沉:“敌军骁勇,我军骑兵单兵战力略逊一筹,切不可存以硬碰硬,不计伤亡之心。”
“可是,可是,那边是沿河平原,敌军意在退逃,本就不会恋战或被阵法吸引,若想击之,伤亡只怕是难免的,不硬碰硬,又能如何?”几个将领包括蒙挚在内此刻均彼此相顾,似是更加一头雾水。
曙光忽地乍然初现,冉冉红日从苍茫的江面上跃然露出一牙殷红,一缕旖旎的霞光霎时映入沉稳监军望向苍茫江面的眸底,直衬得清绝俊颜上的眸色无尽明澈而又通透。晨风拂动,带着头上宝蓝色的轻纱纶巾扑在乌黑的鬓角之上,为清冷淡然的面色,更添几分蓬勃卓然。
唇角浅勾,青年监军微微搓着手指,眯起眼睛寻向天穹处清淡一笑:“野辞缨既然是个身经百战的谨慎将军,那么谨慎便是他的破绽。”他回眸,幽彻的目光从众将的面上一一划过,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更何况单兵战力不足固然是屯田军的短板,然我军的长处,却也是敌军无可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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