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大渝
(12)
白衣公子闻言身形一滞,却只是扬起唇角,慵懒地在秋风中扇了几下白色的玉骨扇子,淡定回眸:“战时事事难料,长苏那个操心不要命的,不放心您只带着几个江左盟的愚忠之人......”他停顿了一下,转头扫了一眼赶车的壮汉,怎奈对方并没有回头理会的意思,于是有些悻悻地接着说:“上了年纪还要如此地操心疲累,就让我在百忙之中抽出身来先去前方摸下情况,帮您打点一下。如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您尽管放心去。我呢却是不得不连夜赶路了。怕只怕战事将起,那边离不开我,再晚赶去恐有不测,这您可也不想吧......”一道白光闪过,白衣公子显是已失了踪影,清越悠远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地在林间飘荡:“木盒里有几个锦囊,您老懒得费心的时候,不妨看看......”
老者垂眸,却见斑驳月色中,适才白衣公子所坐之处赫然安放着一只花梨木盒。
三日后,沧江边。
碧波辽阔,水色苍茫。申时,北上梁军在沧江不远处流金初透的树林荒草间埋伏,远远地望着边防军仓皇登船渡江,上岸后丢盔卸甲地向这边腹地奔来。所幸大渝的军队却也没有急着追赶,而是一边检验缴获的近600艘船只,一边在北岸扎营,埋锅造饭,欢唱庆贺。夕阳如火,江北的大渝军帐逐渐连绵扎起,白色的炊烟一时袅袅升腾。
傍晚,大渝军帐。
“报......信陵郡消息......”一名军士风尘仆仆而来,单膝跪地,过头呈上战报。
大渝主帅接过阅毕,低头摸着自己的虎头戒指若有所思。
“旁当将军,此处战事顺畅,而信陵却易守难攻,且是我军此战志在必得之所在,今令你速速带领你的四万精兵增兵信陵施压,好在你的部队今日还尚未扎妥营盘。不妨吃过战饭后即刻率部启程,如此今夜当可在此去信陵方向离这里约八十里的纳兰草场扎营。那里是水草丰茂的所在,今夜喂饱马匹后明日一早正可方便长途奔袭。”
“是,主帅思虑周全,末将佩服,尊令。”甲胄轻响,黑甲旁当低头迅捷一礼。
“玄亭,你也跟旁当过去。”
“是。”另一名豹头鹰眼的威猛武士前跨一步,也是低头一礼。
“报......”此刻又一名大渝军士入内单膝跪地禀报:“被梁国人丢弃的近600艘船已经全部都检查过了,并无异常。”
“报......”另一名军士亦入内行礼:“目力所及之处,尚未发现敌方大军行踪,应是还没有能够赶到。”
“事不宜迟,一旦敌军大军赶到要再想渡河可就难了。彼时梁国大军必定会借沧江天堑为阻,尽力阻止我大军前行。而现在他们只有一万人退守在江对岸。且辎重全无,不妨调藤甲兵挡在前面船头,料他们若仅靠射箭断难伤及我军皮毛。”甲胄咔咔几响,一名金甲将军昂首握拳。
“是啊,机不可失。不如即刻......还是等到今天夜里再渡江的好。末将刚才听智渊天师说今夜应该有薄雾,如此敌军夜晚射箭也易失了准头。”一名声音低沉的铁甲将军,似有几分急切地向前跨了半步,可在看了一眼旁侧的一名紫袍将军后却又生生收住了脚步。
“他们剩下的箭支本来就不多了,料无大碍。”队列尽头一名银袍银甲的小将英气勃发,声音脆朗。
“末将原本担心我军不习水战,可是看来梁军那一万人压根就没动过水战的念头,想是被打怕了,要不能弃船而逃?”紫袍将军摸了摸胡须,安慰似地轻扫了一眼旁侧的铁甲将军,唇角微扬。
“他们本就不是水军,自是也不熟悉水战。”朗声说着话,先前说话的那名金甲武士斜刺里看了紫袍将军一眼,甲胄复又哗哗几响。
“他们是连凿船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我军大军压上了。”一名双臂交叉抱着玄铁重剑的中年绿袍将军弯起眼睛,面容笃定。
“末将两年前曾借梁国霓凰郡主比武招亲之际随使团出使梁国,当时还特意仔细巡查过此江对岸的地形。过江以后百余里内全是平原,除少数树林以外几乎可以算是一马平川。再有什么精妙的阵势料也难以阻挡我军铁骑。”一名头上插着彩色翎毛的将军略扬了扬下巴,容色从容。
“且对面平原水草丰肥,可为我军省去大量军马饲料。”一名剃去两侧头发的红袍青年将军眉目舒展。
“如若渡江,需得众船齐渡,切勿小股分批渡江。梁军虽然疲惫,但怎么说也还剩有一万之众,必定会守在对岸阻止我军登岸。没准还会拆卸码头设施,为我军登岸增加难度。然若我军众船齐渡并一齐一字排开架木板登岸,则敌军只有一万之众,兵力只能分散拦截,势必再难阻挡。”帐外暮色渐收,暗夜初临。一名虬髯将军撇嘴摸了摸胡须,在军帐正中熊熊燃烧的火光闪映下,锐利眸光中,一条横亘在脸上的疤痕赫然凸显。
“战马需得一起随士兵装船。我军优势尽在骑射,登岸后,如遭遇对方大军先头部队赶到来援,骑兵没有马匹就等于临时改为了步兵,登岸后若遇近身肉搏,优势尽失,于我军则大为不利。”一名年长些的老将军单手紧握住剑柄眸光沉稳如潭。
“不错,一但战线沿岸边拉长,就算是敌军先头部队赶到并仓促间沿岸埋下了火雷火药,也不可能在一时间便沿这么长的岸边都层叠密集布好,而要密集到可阻挡骑兵轻易冲过则是更加地不可能了。只是如若所有的战马都统统装船的话,船只可就不够了。不如每船先装足够三分之一士兵所用的战马,用以冲散敌军步兵或火雷阵,其余战马和辎重一起再后续分批运抵不迟。”一名花白胡须的银甲将军面向主帅,举目双手抱拳。
“我军此番所向披靡而来,靠的可不是运气。“队尾的几名小将握紧铁拳,七嘴八舌:“梁军历年操练不足,单兵战力实在羸弱。”
“纵然是近身肉搏,保守来讲,至少也可说是我军以一敌二绰绰有余。”
“就是,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我军勇猛,此战必捷!”
“此战必捷!”
“此战必捷!”震天动地的呼和之声此起彼伏。
“好了。”虎背熊腰的大渝主帅正了正身形向后微靠,威严地扬手:“野辞将军,你与我一同坐镇,带5000人守在这里准备,看守和收拾营帐,务必做出大军今夜仍在此扎营欢庆的样子,等到大军过江后明日一早遣空船回来时再拆卸营帐,彼时再逐步运输营帐辎重和剩余马匹。”
“是,末将尊令。”紫袍将军低头行礼。
顿了一下,主帅威严的目光遍历大帐各处:“其余的将军各率本部,吃过战饭后即刻开始整编,自戌正三刻起按番号顺序服从军需处的安排登上配发船只。全体桉次序离营上船,每百人携战马三十五匹。战船一字排开,于几个时辰以后的丑时启航。”
“是。”咔,咔......甲胄铿锵几响,众将齐声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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