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喝水
我说,我就吃你们苏宅几顿饭,你还真把我当长工用啊?可是我白吃了吗?我还给你看病呢。要不把诊金先给结了吧。”身形未至,话音先到。蔺大公子一身俊雅非凡的宽袖长衣,无比潇洒地飘了进来,举起手中的包袱,随手就塞到了苏兄的怀里。却是侧过身去,只举着扇子微微拱手,算是对郡主行礼。霓凰却也并不介意,只温和一笑,垂眸拱手回礼。
“我今天晚上要和霓凰成亲,请你来做个见证。”林殊的语气郑重而温和。
蔺晨的喉结滚了滚,看看他,又看看霓凰,点点头,复回头看看,低头转身走远几步,却又马上走回来上下打量着梅长苏,许久才说:“我可真是交友不慎啊。你今天是在想方设法测试我的心脉是不是?我今天早上怎么就没想起来先吃上一粒护心丹呢?啊!?”最后一字,声音虽然并不大,听起来却有几分声色俱厉。
梅长苏眸色庄重,正色敛尽笑意,复又看着他温和而又郑重地说:“一会儿你可愿意为我们主婚?”说完抱拳在身前,似是等着蔺晨的决定便要行大礼。
蔺晨低下头略想了一下,然即马上抬头甩甩头发,俊逸洒脱地一笑:“这回总算知道我比你大的好处了吧。”话虽然仍含着几分调侃,语音未尽,他却也随即收起了笑容,郑重又诚恳地点头。林殊和霓凰见状全礼拜下。
这个时候奶娘带着两个人赶到。见礼介绍过后,奶娘听说有夫家的朋友来到主婚似乎也是高兴不少。于是满脸喜悦地看看蔺晨,福下一礼,对霓凰回禀道:
“当年的聘礼被面全部都找出来了,甚多,都拿过来怕是动静太大,就嘱咐他们先在延园偏殿放着。吩咐要的首饰和其它物品也均已找出,且一并送到延园备选了,郡主不妨亲自去挑选一下。”
霓凰回过头看看林殊,对方回以鼓励坦然地一笑,她这才复又转回过头去看着奶娘说:
“兄长和蔺公子可先行去沐浴更衣,奶娘会派人引路。”这时候奶娘一个眼色,一个看上去很伶俐的小厮马上走过来行了一个礼。
“至于我......”霓凰继续说:
“去看一看,看看你林家的聘礼中有没有几样合本郡主心意的。”说完美目神气地一扬,娇俏地一拧身形,负手快步转身离去。
林殊依然和煦地笑着,望着她的背影,秋风中的眸间竟然笑出了春天的颜色。
“人都已经走远啦。”梅长苏的身后传来蔺晨飘渺的声音。
“这几天我都打算住在穆王府了,告诉大家,收拾好东西,出征那天早上城外见吧。”梅长苏还痴痴地望着霓凰曾经背影的方向。“还有,这两天你可管好飞流,别让他来这里啊。”他回过头斜眼看着蔺晨,认真地叮嘱着。
蔺晨也不看他,只自顾自地说:“我本来被你这么使唤是打算生气的,可是这转念又一想,你这一仓促成亲,好像就不太介意我送不送贺礼了。得友如此,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说完仰头潇洒地甩了甩飘逸的长发,惬意地扇起了他那把考究的玉骨折扇。
“谁说的,贺礼自然要补的。太寻常的可不行啊。还有玉笔峰你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可不能再要回去。”梅长苏也不看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自然却又笃定。
“你,行行行......亏我还想着给你带药过来。”蔺晨先是很气愤的样子,忽然间,却转而满脸堆笑地凑近了小声说:“你就那么确定要不寻常的?”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每天早晚各一粒。还有把冰续丹先还给我,我怕你这两天太过激动,一时吃错了药。”蔺晨高高地仰着头,在梅长苏的胸前张着手指,四指微微波动。
梅长苏一脸狐疑的看向他,慢慢地把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几乎一样的小瓶子。
换过药瓶后,蔺晨凑得更近,在长苏的耳边说,“放心,这些日子,你的身体已经被本公子调理得不错,夜间辛苦,你行的,用不着冰续丹。”说最后一句话时还特意眯了一下眼睛,用扇子头轻轻点着他的手臂,同时摇了摇头。梅长苏瞪了他一眼,眉宇间却放松不少。转身正欲拂袖离去。却听那人又在背后正色淡淡地说:
“只是......”
苏兄立刻定在了那里,复又缓缓地回头看着他,眉头又悄悄地开始聚拢。蔺晨向前跨了一步,复又凑到了长苏的耳边,打开扇子,挡在两人的头侧,压低了声音说:
“辛劳之后如果出了太多的汗,记得多喝些水。”
延园并不远,不一会儿,霓凰就跟着奶娘走到了。想当年林穆两家定亲的时候也曾轰动京城,单单定亲时送聘礼的队伍,就曾引得万人空巷。当年饶是定亲的聘礼和御赐的贺礼,就挤满了三间大大的偏殿。只是这些年,物是人非,虽然几乎再没有来过这里,可是这几间偏殿和其中的物品却还是一直在命人定期地打扫,晾晒和清洁。进得殿中,只见装被面的箱子早已一字排开,估计有好几百条。霓凰含笑指了几条自己最喜欢的。转身看到写着装酒具的箱子,想起父亲曾经多次提起,自己当年出生之际,父帅就曾经亲自为女儿将来出嫁,酿造并埋下过一坛好酒。父爱如山,亲恩难报,霓凰今日出嫁,唯愿父帅英灵在上,亦得安慰。遂又命人打开挑了一套可心的玉壶玉杯,为喝合衾酒时预备。
“首饰都放在延园正殿了。”奶娘指了指正殿,怕霓凰耽误了时辰。
进得正殿,但见几十张小桌子上满满地铺开陈列着各式各样夺目的首饰,在熠熠的烛光下更显璀璨耀目。
霓凰不觉一惊。想想这么多年自己都几乎一身戎装,偶尔换回女儿服饰也总是只配同样的几件首饰,不禁哑然失笑。
“中间桌子上放的就是先太皇太后赐下的凤冠霞帔了。”奶娘解释着。霓凰唇角浅勾,循声望去,本想着按照民间女子的习俗出嫁的,谁料想今日终是要戴上这世家女子的霞帔凤冠,许是冥冥之中天意使然。
看到时间不早,霓凰速速地在母亲为她准备的嫁妆中挑了配套的耳环和手镯,就急忙赶往宗祠。路上还不忘叮嘱奶娘说:“吩咐下去,全府上下每人发一锭银子,明日午膳,每桌添几个好菜,赐一壶好酒。就说出征在即,感念府中上下多年一心扶持,为提振士气,特此犒赏。”
“郡主真是有心,但凡好事总不会忘了大家,难怪这些年全府上下能如此同心。”奶娘叹一口气,似是感慨万千。
金陵的另一处,卫峥和列战英相谈正欢,却忽又闻得一声有些异样的马嘶。二人均在战场历练多年,又常常担负着辅佑主君的责任,因此自是比一般的江湖人士更多几分警觉和敏感。此刻一听此类马嘶和凌乱的蹄声,便知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为躲避暗器惯有的嘶鸣。二人于是急忙循声望去,却见在主街的一头,一个披着暗红色披风的银袍少年正挥舞着长剑,使出一招镫里藏身似在躲避着纷扰而至的暗器。不远处的房顶上的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体格健硕,另两个则仿佛是女子的身形,此刻正从房上跃然蹿下,手中亦各自握着一柄在暗夜中泛着诡异幽幽绿光的利剑。寂静的空气瞬间被重重暗影绞碎,撼动着路旁的灯火,冷光忽明忽暗地附着在肃杀的剑气之上,涔涔不定。绿剑如蛇,亦如狂焰翻滚,杀气森然浸入肌骨。
“不好,穆小王爷。”两个人异口同声,亦是几乎同时就从窗户中窜了出去,使出轻功,拼力奔向主街尽头的那打斗之处。“王爷小心,那剑上有毒。”未到近前,两人又扬声高喊。嗖,嗖......一名黑衣女子略收剑气转身扬手,几枚泛着冰清寒光的暗器向着他们的方向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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