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我们在车上，交谈并不多。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能同杜向北聊什么，难道要聊他那个视为我死敌的杜小艾么？可是天知道，我只是她的假想敌而已。
“上回，真是多谢你了。”杜向北稳稳的开着车，我扫了一眼，他十指骨节分明，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没什么，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我平视前方，尽量不使气氛显得怪异。
杜向北没有了在酒吧的气势汹汹，其实还是很温和的，他说：“很抱歉我曾经对你的误解，小艾从小就被宠坏了，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所以这些日子造成对你的困扰，我这个做哥哥的，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希望你不要介怀。”
我说：“你也说了，她还是个孩子，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本来想聊一聊她对简禛的执念该趁早断了，但是猛然觉得好像自己这么一说，就真的跟简禛有了某种关系一样，便闭了嘴。
杜向北很聪明，说：“咱们不聊这个了，赔罪或是道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自罚。现在算是对你有个新的认识了，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薄西西。”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轻轻一握：“我也不喜与人交恶。”
其实我也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对着简禛的时候就能自然而然装出一股媚来勾引他，但是对着杜向北，我就做不出来。或许是因为我与他尚不熟悉以及几番打交道下来心里对这个人有了一个印象，所以此刻他对我再友好，我都与他亲近不起来。
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杜向北便在一个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显然这家餐厅应该很不错，大约杜向北是熟客，所以我们进门的时候就有人迎过来：“杜先生。”
杜向北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我们坐下没多久，这家餐厅就开始等位了。
他很绅士的替我拉开椅子，说：“这家餐厅的牛排味道很正，厨师是从国外专门聘请的，你一定要尝尝。”
我其实对西餐并没有特别的喜欢，但杜向北盛情难却，我便笑着说好。这家餐厅的服务态度倒是真好，竟然我们没等多久牛排红酒一应事物就都上齐了。
杜向北给我倒了红酒，说：“你说随便我便自作主张了，你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我说：“已经很好了，我的胃口没有那么大。”
他微微一笑，将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着的酒杯朝我扬了扬：“自罚三杯。”
他做什么，我自然不会阻拦，小酌一口便埋头吃东西。
牛排很嫩，切开的时候里面还有血丝，我在每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茹毛饮血”这四个字。
脑袋里正想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杜向北突然说：“薄小姐。”
我抬头看他，询问的眼神。
他擦了擦嘴，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难将此时此刻的你，和第一次我见到的你，联想成同一个人。”
他的意思我明白，我放下刀叉，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笑着说：“人有千百面，这是很正常的。杜先生不也如此么？”
他喝了一口酒：“可是我的不同是因为情绪的引导导致的，薄小姐的不一样，却……”
他斟酌了一下，说：“……出人意料了些。那时候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你，可是此刻，我又觉得，这样的你，或许才是真实的你。薄小姐，你真的让我糊涂了。我很好奇，究竟怎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我浅浅笑过：“如此美酒佳肴，就莫要辜负了罢！”
他懂得了我的意思，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或许是觉得沉默让气氛显得压抑，杜向北说：“小艾这个孩子，从小就喜欢简禛，从前她不懂事，老是喜欢追着简禛玩，后来便懂得了那是男女之情。可简禛这人性情怪异，他虽跟我是兄弟，却不怎么喜欢小艾。只是我这个妹妹，太过倔强，只要是她想要的，便一定要到手。”
我说：“她那是纯真可爱，爱情里本来没有对错，只是可惜，她爱错了人而已。”
“你与阿禛……”他突然定定看着我说。
我默了一会儿，在考虑他问这个问题是个什么意思，或许纯粹出于好奇，也或许是在为她妹妹做最后的努力。我说：“你与他那么多年兄弟，应该了解他，不管我现在与他如何，也并不能代表以后他会如何。不是么？”
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与简禛的关系，只是这一番话，实在是一种劝慰，简禛在女人身上没有定性，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喜欢杜小艾。
杜向北一笑：“你说得有道理，是我疏忽了。”
这顿饭吃下来，杜向北坚持要送我回家，我开玩笑：“珍惜生命，远离酒驾。”
他大约是这才意识到，急忙道歉：“不好意思。”
我客气道：“你晚上也喝了不少酒，还是叫个代驾吧！”
他说：“不用担心，我喝得不多。”
我要走，他却道：“薄小姐，方便留个电话号码么？相信以后我们还少不得打交道。”
我还不至于矫情到那种地步，便说：“好。”
我没想到会在小区里碰见李进，他坐在花坛边缘，于黑暗里是一团黑影，出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我已有几日未约见他，市场不是有种营销方式叫做“饥饿营销”吗？
我在心中冷笑，却装作关切道：“你怎么过来了？”
“西西，这些天你怎么了？”他敲了敲脑袋，站起来的时候还打了个趔趄，显然是喝醉了，只是奇怪的是，都醉成这样，怎么还能认出我来。
我冷眼旁观，他朝我扑过来：“西西，你扶一扶我，我头晕。”
我只得扶着他的手臂，说：“不早了，你回家去吧！”
“不，我不回！”他却开始借酒装疯撒泼耍浑，若不是想着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那你想怎样？”我有些不耐烦，“我很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你要是不回家，就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这样显而易见的怒意，他自然是感觉到了，急忙说：“你别生气，我只是好多天不见你，不晓得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你才这样。你别同我怄气了好么？你说，我哪里错了，我会改正。”
我松开他后退一步：“你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现在对我这样冷淡？”他依旧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说：“这周末吧，到时候我约你。”
他顿时欣喜非常：“真的？”
我沉了脸：“你要是再不回家……”
“回，我马上回！”他嘿嘿笑着满意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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