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先前小七还提心吊胆的，可是一直都听不到什么消息。逐渐地，她都以为其实刺客那件事也没多大的事儿。她甚至还以为，何潇已经没事了。这件事已经被淡忘了。
在何潇入狱后的半个月，却突然有了消息，何潇因前欲谋害皇族，后污蔑皇室而被判死刑。
小七听了楞了挺久的。
被判死刑的前一天，何潇前后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当朝皇太女，另一个则是刑部尚书季凛。后者一向与何潇不太对付的。
皇太女去找何潇的时候，已经是左支右绌了。她人脉不通，偏偏父皇也是不搭理她，以至于她半个月还没把人救出去。
其实到最后，她也有些怀疑了，派刺客出去的人究竟是不是何潇？因为朝廷上的大臣说得有理，她又反驳不了，听着听着，难免有点被洗脑。
皇太女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何潇，心里一阵酸痛，可是偏偏她还不能替她做些什么。
她看着牢房里的何潇，目光复杂：“何潇……要不你认罪吧。这样我更容易把你弄出去。”父皇已经打算杀她了。
闻言，何潇抬头，虚弱地看着她：“殿下，这些事我都没做过，您叫我怎么承认？”
皇太女沉默。
何潇动了动，笑道：“殿下，我希望有人能替我沉冤。”
皇太女何曾不想？只是能力有限罢了。那些大臣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扶起来的阿斗罢了，没有后面的军师，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去哪里，怎么走。
她很怀疑自己，她真的有能力登上那个位置，造福大燕子民吗？
她连何潇也救不出来，也难怪那群老古董那么反对她继承皇位。
皇太女疲惫地闭上眼。很久，她才缓缓地说：“何潇，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了。你认罪吧，我保你出去。”
既然没有办法证明何潇是无罪的，那就保一个有罪的何潇出来吧。后者虽然会成为何潇的污点，可是好歹也是保全了她。只要好好向父皇赔不是，只要让自己的人在朝中应付一下……总比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主谋，而她却指证辰王是主谋好……
想通了这一点，皇太女若有所思，就离开了。
而另外一个人，刑部尚书季凛，是个五旬老人，这几天没少折磨何潇。
虽然他与何潇不太对付，但也不至于公报私仇，何况他们之间也不是仇。他也就是按常规办事罢了，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都已经减轻了一些刑罚。
一个死对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何潇现在是“嫌疑犯”，当务之急是问出事情的真相。
那天，季凛左手捧着一本帐子，右手拿着一只毛笔，走进了牢房。
“何大人。”季凛给脸地笑了一下。
牢房里的女人听了，抬头看了来人，看清楚了才说：“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尚书大人呐。”
季凛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见她污蓬垢面的，整个人瘦了不少，也显得虚弱无力，可偏偏面对他的时候，还能和他谈笑自如。
他不想和她说客套话，所以直切话题：“何大人，我不想再对你用刑，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潇一阵低笑，引得背后一阵疼，温热的液体随之爬了下来。
她倒感谢这个刑部尚书，昨天看着狱卫鞭条抽打她的人是谁？也多亏她是个女人，这或多或少让他们下手轻了点。
“什么这样做？”她问。
季凛道：“为什么要派刺客去刺害景王？”
“我说了不是我。”
季凛冷笑了一下，盯着她看，何潇什么也不怕地回视着，十分坦然。
很久，他才说：“听闻何大人家的小公子下个月就满三岁了。”
何潇一怔。
阿悠？她不是让殿下带回东宫照顾了吗？难道殿下她……
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心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阿悠一直是她的心头肉啊……而且，何家需要一个继承血脉的孩子……
季凛笑了一下，看到何潇怔愣的模样，才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何潇突然开口。
季凛早已料到，可是他没有回头，只是说：“何大人有事？”
“我招了。”何潇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十分平静地道。
季凛嗤笑。
“刚才何大人才说过不是你，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招了。”
何潇倒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说：“刺客确实是我派出去的。”
“目的何在？”
何潇道：“我是受了辰王的指使，才会派刺客去刺杀景王的。”
季凛一惊。再回头看何潇，那双眼睛正看着他，十分坦然，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何潇，你该不会在栽赃嫁祸吧？”季凛眯了眯眼，问道。
何潇苦笑道：“季大人，我说主使不是我，您不相信。如今我把真相说出来了，您还是不相信。您这是要把我逼到怎样的地步才肯罢休呢？”
季凛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何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你欺骗，你可知后果。”
后果啊，确实挺严重的。何潇嘴边泛着苦涩，似在为没人相信她而沉痛不已：“季大人，罪臣所言，绝无半句假话。”
季凛又看着她，何潇只是苦笑着。两人一向政见不合，季凛虽是中立派，然而对她还是有偏见，她可不敢确定季凛呈递给上面的，究竟是怎样的“事实”。
“本官知道了。”季凛说完，就离开了牢房。
何潇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中，才松了一口气。她头有些疼，身体忽冷忽热的，还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何潇的事便在早朝上引起轩然大波。皇上听了，只是沉思了一会儿，就差人押着何潇上来了。
显然知道早朝必会召见她的，何潇装容也经过一番整顿，身着麻衣，面容也较昨天精神，不复昨日的狼狈。
“罪臣何潇叩见皇上。”她走上前，跪了下来。
皇上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让她起身，尔后，开口缓缓地问：“何潇，你为何要派刺客去刺害景王？”那声音里含着一丝威严，让人一阵压迫感。
何潇额头还叩在地上，她并不显得慌乱惶恐，语气一如往常地说：“是辰王指使我做的。”
她的话刚说完，众臣还没来得及开口议论此事，皇太女就气得把手中的玉笏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破碎声。
好一个何潇啊！先前说什么事不是她做的，连她相信她，昨天也还是坚定地说不是她主使的，到现在，不仅承认是她做的，还把矛头指向辰王！
难道她不知道，辰王的十万精锐就潜伏在京城外吗！若是惹火了辰王……
皇太女咬牙切齿，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何潇，怒道：“何潇，你可知道污蔑皇室是死罪！”
俨然一副何潇在污蔑辰王的架势。
何潇面无表情，额头还没有离开地面：“臣，绝无半句假话。”
够了，何潇。够了，何潇！皇太女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皇太女还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抬手阻止了：“你可有证据说明是辰王指使的？”
何潇顿了一下才道：“辰王为人谨慎，与臣的联系皆无踪迹可寻。若是陛下……”
然而何潇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没有证据那便是污蔑了。来人，把何潇给朕押下去，三日后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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