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七看到赵澈站在那里，心里猛地一咯噔，尔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乖乖地喊了一声“王爷”。
她原本打算扫完这堆绿叶就回去睡觉的。
赵澈只是看着小七，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这让小七有点不知所措了。
看了一会儿，他才转身走进书房。小七原地踌躇，最后还是随他进去了。
一走进书房，小七就瞥见南墙的几个柜子的书摆放得有些乱，想了想，就过去整理。整个过程中，小七都是提心吊胆的，努力想要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书上面，不要在意身后的男人。
小七看了看手中的书，又抬头看了看柜子里的书，对比一番终于找到书本原来的位置了，刚掂起脚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认识蕃文？”
于是她看了看原本快要放到柜子的书，果真是蕃文，于是道：“认得一点点。”说罢，就打算把书放下了。
可是，书没放下，就被人拿走了。赵澈的手碰到她的手，让她一怔。
“谁教你的？”赵澈拿起书，问道。
小七道：“父亲懂蕃文，是他教的。”
赵澈听了却不在意，只是无意地说了一句话：“他教给你的东西倒是有意思。”
使用蕃文的几个国家远在西边，离大燕少说隔着两三个国家，基本上在大燕使用蕃文的几率为零，唯一会用蕃文的，也就看看蕃文书的时候。
而且，蕃文的书在大燕也是少得离谱。
小七听了沉默。
赵澈看她这模样，若有所思，道：“能给我说说吗，关于你的事。”
小七心跳猛地一滞，随即在想是不是青丘大人太不靠谱了，导致赵澈直接找她谈话？
赵澈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害怕？”
“……”原来你是问这个啊，原来她那样也叫害怕啊，小七表示长见识了。
小七道：“其实也没什么。”
“嗯？”
“……”
小七想了想，讨价还价道：“要是我跟你说了，你也得给我说说今天的事。”
“……好。”赵澈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小七的要求。
小七点了点头，就听赵澈又重复说一遍：“那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怕呢？”你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我怕死人。”小七小声地说。
“嗯？”
赵澈那上扬的尾调再次让小七沉默，她转过身，看着赵澈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道：“我十二岁的时候，看到许多人被杀了，所以现在很害怕死人。”
赵澈还在看她。
“我……我看着他们被杀，自己无能为力。不仅如此，而且他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还活着。”
城破之日永远是她的一个噩梦。她很多认识的人都在那天离去了，她看着他们受尽一切折磨，看着他们被杀，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觉得她应该和那群城民一样，受苦，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她觉得，她该下地狱，她该陪那些死去的城民，而不是苟且偷生。
小七的声音有些小了：“只要我一想起来，我就忍不住地想，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们而不是我？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就该和他们一起死去。”
赵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眸光晦暗不定。
小七也是在看着赵澈，突然道：“王爷，我不希望小五会死，就像我不希望城民死在我的眼前。”
可惜，已经晚了。
赵澈看着她那有些期冀的眼神，淡淡地说：“小五是自刎的。”
小七一怔。
赵澈说完他的话，就继续问：“你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原来赵澈所理解的昨晚的事就是这样啊……才这么丁点儿啊……想想还是自己吃亏了，大大的亏。
所以小七想了想，简洁道：“那年刚好南方被金乌占领去了。”
“……”赵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小七默默移开视线，从赵澈手里抽回那本书，转身，踮脚，把书放回柜子里，继续整理柜子里的书。
但不知怎的，赵澈今天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他看着小七假装忙碌的身影，像是拉家常一样，继续说：“你和小六是同乡？”
同乡？这个词真是……接地气。
“算是吧。”就是当初小六认得她，她不认识小六罢了。
小七是铁了心不想和赵澈说话的，她正琢磨着把这柜子的书整理好就回去睡觉。
身后许久没传来声音，久得让小七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刚想回过头去看看赵澈怎么了，就听他说：“到你了。”
这声音较平时低沉，小七察觉到了，可是她在想，什么到她了？
“……到你问了。”赵澈缓缓地说。
哦。
小七想了想，停下收拾书本的动作，转过身去，把背靠在柜子上，仰头与赵澈对视着。
反正书都差不多整理好了。
赵澈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灯火摇曳，微妙的气氛重现。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小七脑子抽了似的，煞风景地问：“王爷，你吃晚饭没？”
赵澈：“……”
“我饿了。”小七十分真诚地说。
赵澈看着她，觉得她有些揶揄之意，可偏偏那表情再认真不过了，于是颇咬牙切齿道：“本王还没吃晚饭。”尔后想了想，又问：“那你吃了没？”
小七沉默，死了，楼被她带歪了。她回答：“我有吃晚饭的。”
所以现在又轮到她问了吧？她看着赵澈，总觉得这人恨不得把她的过去问得一清二楚。
“王爷？你是不是早就在做好埋伏等待小五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小七用一种她也要问个一清二楚的态度提问。其实赵澈可以选择不回答，干脆转身离去，这样她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可是赵澈说：“暗卫是一直跟着我的，只是小五没发现而已。我早在两年前就怀疑他了。”
两年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了，不想她这种嫩的，察觉到了还不敢相信……
赵澈说完，小七就又问：“安大夫怎么了？”就算是睡觉，也不可能连屋外的打斗声都完全没有察觉，当时屋外动静那么大，屋子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肯定是安大夫也出了事了。
赵澈想不到她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她被人俘了。”
小七一怔。
赵澈弯腰下去，把脸凑近小七，小七彻底懵了。
只听他问：“我有两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回答，但不能说谎，知道吗？”
“……知道了。”这哄小孩的语气是什么鬼啊！小七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只觉得呼吸困难。
“你叫什么名字？或者是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赵澈看着她，声音平稳地说道。但是他知道他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有点出乎意料，但也是有点合理的，她想了想，道：“我的父亲名叫傅东篱。”
在她眼中，父亲向来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这个评价不是说父亲在她眼中无足轻重，而是地位上的无足轻重。
毕竟别人喊爷爷“侯爷”，喊母亲“郡主”，而她的父亲，却是“先生”。
可惜，不管是苏眀庆还是小七，都是井底之蛙，全然不知赵澈可以凭“傅东篱”这个人就把她的老本都翻出来了。
赵澈听了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然后直起身子。
小七看他准备离开了，赶紧抓住他的衣袂，有些紧张地问：“安大夫被俘了，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https://www.tyvxw.cc/ty151223/871010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