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马车驶往皇宫的路上，小七很惆怅。皇宫她又不是没去过，她觉得自己虽然是个乡下来的但也不用增长什么见识。最最气人的还是明明王爷答应了她不用跟他去皇宫的，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太可耻了！
对此，赵澈理直气壮地回她一句：“我爱让谁跟就让谁跟，就你这么多话。”谁才是天王老子啊。
“……”真是滚你大爷的天王老子。
小七坐在车夫旁边，看着他驾马，那鞭子打在马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她看得心一抽一抽的。
她抬头，看着变得橘红色的天空，假装没听到手指关节敲打车壁的声音。
“小七，王爷是不是在叫你？”车夫看她没听到的样子，好心提醒。
小七认真听了听，然后一脸无辜地回答：“没有吧，韦大哥你听错了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那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继续驾马。
最后，还是赵澈等烦了，开口喊了一声：“小七。”
小七：“……”
半晌，车子里又传过来一道声音：“嗯？”
迎着凉风，小七泪流满面了。赵澈的声音在她听来，如同一道催命符，可是她又不得不去面对。
她收好并不存在的泪光，转过身子掀起车帘，探头往车里看了看，怯怯地问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车里是比车外暗一些，按理说，小七看他该是看得不太真切的，可是她却觉得，赵澈在又在盯着她看了。这让她十分不自在。
赵澈不说话，小七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掀帘子的动作，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快僵了，手也快僵了。
车夫却似没察觉一般，一如既往地驾马，鞭子嗖嗖划破空气的声音，啪啪打在马背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传到了小七的耳里。
终于，赵澈说话了，话里似乎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滚进来。”
小七没动作，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维持刚才的动作。
滚进去？滚？滚？？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护卫也是有人权的好伐！
小七一番思量，然后……转身爬了进去。
外面的车夫发出一阵轻笑。
赵澈一言不发地看着小七爬进来，慢慢地把背靠在车壁上，好让留给她更大的空间。
小七离他有点远，她试探着问：“王爷，您有什么事？”刚才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进宫后你别乱跑，跟在我后面。”赵澈道。
呐，说得好像她是个胡闹的人似的。她也就去年太后寿宴和他去过一次皇宫，而且还是全程当个尽忠尽职的护卫。
想到这次又要在他身后站一晚上，她就更惆怅了，腿也有些累。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敷衍道，说完就又掀开帘子出去了。
赵澈的唇抿得紧紧的。
看到小七出来又坐在了他旁边，于是车夫表示他也惆怅了。
车夫再一次好心提醒：“小七，你怎么不坐里面？”
小七抬头望天：“里面闷。”
关键是里面还有一只不说话的赵澈。
于是车夫对马车里的人投以同情的一记目光。
“……”对此，车内的赵澈表示他很淡定。
小七抱膝坐着，手撑着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烦躁的缘故，她总觉得今天的马车有点慢。
过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头看着那个车夫，嘴角扬起一抹微微的弧度，问道：“韦大哥，还有多久才到皇宫？”
这笑看得车夫心里直打颤。他眼睛忍不住瞟了一眼车里面的人，回答：“快了。”
小七点头，又很认真地看着车夫，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车子走得特别慢？”
车夫沉默，许久才幽幽回答：“大概……是小七你最近吃多了，重了吧。”然后摩擦力也变大了。
“……”你也给我滚你大爷的。
也许是因为因为小七这么一问，车夫加快了速度，不消一会儿就来到皇宫门口。
小七跳下马车，站在一旁等赵澈下来，不料，赵澈只是看着小七，没有动作。
于是她一怔，才反应过来赵澈这是要她过去扶他。小七了悟后就伸出手示意赵澈下来。
赵澈把手搭上去，温度由掌心往上蔓延，小七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稍稍低头。
赵澈就没留意小七，他收回手，就往皇宫里走。“韦一，你在这里候着。”
“是。”那车夫恭敬地答道。
小七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小跑上去，走了几步就扯了一下赵澈的衣袂，小声地问：“王爷，他真的会在宫门这里一直候车候着吗？”
末了，更小声地补充：“如果是我，我就先回去了。”
赵澈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走。
今上的五十大寿，宫宴早就将近满座。赵澈入座后，小七站在他身后，偷偷打量着在座的朝廷官员。
不一会儿，皇上便携皇太女入座。
小七看着皇上右下座的皇太女，但见她身着红色蟒袍，衬的皮肤极为白皙。年龄看着不大，脸上却是少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烂漫，不过宫里长大的孩子，哪能按照看常人的那一套来看呢。
其实这个皇太女笑着倒好，显得柔柔弱弱的。不笑的时候，就让人感觉有些阴沉了。
小七看着那个敛起笑意的少女，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在哪看过……
到底是在哪里呢……？
小七看着那张脸发愣，耳边突然响起了毫无节奏的手指敲打案面的声音。
她猛地回神，赵澈正在不耐烦地敲打案面，侧着头不悦地看着她。
他的眉微微皱起，嘴线抿成一条直线，玉质金相，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帅得没朋友。
看他这样盯着她，小七心里一咯噔，然后腹诽不就是看个人嘛有必要也这样管吗？
……不对！
随即，她猛地抬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在座的官员，在触及那人身上时，那人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扫视，刚好扫在小七身上。
可能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吧，说不定人家真的是刚好目光扫到这边。
这下，小七再也不敢随便乱看了，她站在那里，微微低头掩住表情。
……不，还是有人在盯着她。
小七内心几乎是悲伤逆流成河，她纠结许久，还是慢慢抬头了，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登徒子整个晚上一直盯着她看！
还要不要脸啊！
她目光一下就找到了那个人，看上去挺文弱的，年龄……大概也和她家王爷差不多。
这回，那人没有再移开视线，反而与小七对视，目光碰撞间，他还勾起一抹笑容，然后拿起酒樽，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有点像挑衅，有点像勾/引。小七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人认不认识她，她认不认识这人，就听到赵澈轻轻地喊了她一下。
“小七。”
于是她收回心神：“呃呃呃，在。”
赵澈眸子在她身上转了转，好一会儿才又说：“你出去等我。”
“……”
你大爷的！又是你让我来的！现在又让我走！你想闹哪样！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宫门有多远啊！
小七没说话。
看她沉默而又没动静，赵澈更不悦了：“你出去和韦一他们一起等我，别乱跑。”
小七退后了一步，脸上有些不高兴了，她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声“是”，就趁人不察觉时退了出去。
她是认得路的，一路上，她走得极快，那些宫女太监没见过她，但是看她衣装低调简单而布料上乘，远远的就站到一旁给她让路。
小七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她走得很快，但是那人却是一直都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心里有些烦了，看到前面的拐角，打算拐弯后停下来。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她刚拐了弯，右脚正准备收回来停下，可还没转过身去，肩膀就传来一道力度，不大不小。
有人在拍她的肩膀，或者说，有人在按住她的肩膀。
“小姑娘。”
然后小七听到了一道清越爽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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