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答应我
终于，花尧的步伐停在雨中，他缓缓转身，淡淡的看向花渺。
花渺跑到花尧面前，头顶是邱玄打着的雨伞。
花渺跑的太急，看着花尧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大哥，你在生我的气吗？”花渺看着花尧的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生气她在众人面前揭露花丞相的罪刑，生气她让花家无地自容，生气她明明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花家的骨肉，却一直没有告诉花尧。
花尧淡淡的凝视着花渺，凝视着怯生生的表情。
花尧明白，花渺是在意自己的心情的，所以冒雨跑来，所以就算与花家有灭族之仇，却仍然叫他一声大哥。
磅礴的雨水中，花尧的声音很沉，那是花渺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沉。
“渺渺，是我们花家对不起你。”
花渺一瞬间哽住了，“大哥，不管别人对我如何，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花尧叹气，淡然一笑，心中凄苦未可知，“我何尝没有过呢，若不是当初我发现你拾到了七王爷的双龙玉，告诉了太子殿下，你又如何会嫁到七王府，成了牵绊七王爷的棋子？”
“不，”花渺摇头，“大哥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这不是大哥的本意。而且，这一步棋，是渺渺觉得最美好的一步棋。”
花尧摇头，视线变得深远。
春雨溅起雾气，让帝国学院胸围的建筑都变得飘渺不真切了。
这是花渺觉得最美好的一步棋，却同时是花尧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步棋。
曾经，他还和花渺约定一年后带她离开七王府，如今看来，花渺一定不愿意走了；
可是，就算她还愿意离开，他这个服了散灵丹的废人，又怎么能保护花渺呢？
花尧淡淡笑道，“你既然脱离花家了，就好好享受自由吧。”
“大哥，你怪我吗？”花渺又问了一遍。
花尧摇头，“那是花家欠你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只是，渺渺，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听我一句忠告。”
“大哥，你说。”雨水吹进花渺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有一种错觉，花尧的这句忠告，不只是忠告，更像是临别赠言。
花尧抬起大手，落在花渺的额头，轻轻揉了揉，“答应我，不要背负着仇恨过一生，否则，你将比你的仇人更加痛苦，也会痛的更久。而我，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痛苦中。”
花渺诧异的抬头，没有想到花尧会说出这样的话。
花尧放下手掌时，花渺才发现，他不仅仅是脸颊和身体消瘦了，就连那双纤长的手，也变得瘦骨嶙峋、骨节分明。
花渺不知道花尧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伸手要去抓花尧的手腕，却被花尧避开了。
“为什么？”花渺不解而担忧的问。
为什么？花尧垂下头，“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花渺懂医术，若是被她探查了脉象，那么花尧中了散灵丹的毒的秘密，就会被花渺发现。花尧不怨恨给自己下了毒的父亲，也不希望花渺去找他报仇。
花渺急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你故意放弃了太子殿下，难道，是他把你害成这样子的？”
南渊的眼里噙着泪花，“二小姐，少爷他……”
“南渊！”花尧厉声喝止，他背着手腕，摇头道，“和太子殿下无关。世间的事情，尤其是简简单单的事事有因，每个‘因’都说的清楚明白的。”
“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花渺的眼珠转了转，将花尧的仇敌一个个排查了一遍，“钟长老？齐尚书？齐霸春？孙强源？杜启演？杜炎龙？……”
花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更加失望了，“渺渺，难道我和你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不要背负着仇恨过一生。
她现在这样，不就是为了寻仇吗？
花渺摇头，心里的苦涩实在无法压抑，“大哥，我的仇，我可以暂时不报；但是你的仇，我一定不能坐视不理！”
啪。花尧抬手给了花渺一巴掌。
那样清脆的巴掌，被哗啦啦的雨声吞没了。
“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花尧的眼里含着水雾，语气严肃而坚定。
“王妃？”小翠心疼的叫了一句，“大少爷，你怎么可以打王妃呢？你不是一向最疼她了吗？”
花尧沉着面孔，清冷如寒月，“我再说一遍，你若是不能答应我，从今晚后，都不要再认我做大哥。”
他吝惜爹娘的性命，吝惜花家的声望，可是如果花渺来讨债，他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拱手奉上，包括他的生命。
但是，那样在仇恨中度过一生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他只是在忏悔中度过了二十年，默默的守护着花家愧对的花渺，就已经觉得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如果，让花渺比他还要痛苦的过下去，他又怎么会愿意？
花渺的脸颊火辣辣的，就算冷冽的寒风吹着雨水打在脸上，也不觉得寒冷。她没有挣扎，没有乞求，没有辩驳，只是抬眸看着花尧，哽咽着说，“我答应你，大哥。我也永远记得自己的承诺，不论何时，我的刀锋都不会指向你。”
因为，那些仇恨和你比起来，又能算什么。
花尧缓缓握紧拳头，抓住南渊的手腕，转身离开，只在雨中留下两个字。
“珍重。”
花渺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看着花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抑制不住的泪水终于决堤。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之一。
幸好，她没有失去他。
花渺乘坐马车回七王府的路上，神情还恹恹的。
小翠拆开她的头发，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发，一边想方设法逗花渺开心。
小翠问：“王妃，你今天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逃出锁妖笼的？”
……
与此同时，回到皇宫的亦皇，刚刚吩咐了下人去清点国库，给花渺送去一千块青色晶石，脑海中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该死！”亦皇一把将书桌上的奏折掀翻，“那个花渺，竟然骗了朕两次！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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