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决定
顾颜惜一面拉着她进屋，一面接道：“方才公主与驸马爷倒是来过，不过也就是来看了一眼，见我也没什么大碍就走了。他们前脚走，姐姐你就到了。”
紫文一听便止了步，“奴婢前面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四小姐了。老祖宗也是不放心四小姐，才叫奴婢过来看看的。既然四小姐这里没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顾颜惜也不勉强，叫如月送着她出去了。
回到屋子里，她懒懒的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并不平静。
穿越过来三个月，她的生活一直平淡如水，除了惜园的几个下人，还有母亲跟大夫，她谁都不曾接触过。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境遇，她只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
饶是这样，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嫡女在顾家成为一个透明人，这样她依然可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可是很显然，事情并没有向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在这里，她就算不争不抢，这正室嫡女的名分在她头上，就注定有人不会让她好过。
忍？让？
从前的顾颜惜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如何？毁容了，死了！
那场火灾发生的太突然，不得不叫人生疑。而且如月也记得很清楚，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如月跟往常一样把院子里所有屋子都检查过一遍，根本不存在任何隐患。
也就是说，那场火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置她与死地。
从前的顾颜惜不过就是个大家闺秀，再不受宠也是个千金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道理跟人结怨。所以，这一心要她死的人必然就是这顾家的人。
忍让的结果就是这样，非死即伤。
所以她不会重蹈覆辙！
既然他们不想让她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咱们大家就一起别过这安稳日子了！
所以今日她才会当众与张夫人为难。
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叫张夫人明白，她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二来也是想打探一下虚实，看看自己的对手到底有哪些人，又是怎样的人。
说实在的，那张夫人跟顾玉莹的表现她还真看不上眼。
可偏偏人家有公主做靠山。
俗话说，贫不与富斗，钱不与权斗。
说到底，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钱跟权都不能少！
倒是这顾老夫人的态度很奇怪，听如月说，顾老夫人很偏心，最喜欢顾云轩跟顾玉莹兄妹了，平日里对顾颜惜却是刻薄的很。
想着自己穿越过来三个月，那顾老夫人从来没有露过脸，她倒是觉得如月说的没错。
可是今日这顾老夫人的所作所为倒是叫她摸不透。
方才她与张夫人暗暗较量的时候，那顾老夫人也没多话，后来贺兰容远开口帮了她，叫张夫人吃了暗亏，顾尚书都沉不住气说了她两句，可是那顾老夫人却始终不动声色，根本没表现出半分不快。
还有紫文的出现。
虽然紫文没有开口明说，可是顾颜惜也看得出来，顾老夫人是担心贺兰敏为难她，所以特地叫紫文过来的。
这倒真真是怪了，那顾老夫人那不成心理还是向着她的？
因为顾颜惜身体还没好全，得了顾老夫人的特别照顾，不用去参加寿宴，因此只呆着屋子里休息，也乐的清净。
晚上的时候忙了一整天的慕婉瑜过来了。
进门就见顾颜惜在窗边的桌子旁坐着，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她正的细心的将其一一分类。
慕婉瑜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微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
顾颜惜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吩咐如月上茶，这才回道：“闲来无事罢了！今日您也累着了吧，怎么不早些歇息呢？”
慕婉瑜轻叹了一声，“倒也不觉着累，只是有些担心你。惜儿，你是不是猜到是有人故意要纵火害你的？”
顾颜惜一愣，她倒是真没想到慕婉瑜竟然也看出来了。
“大约也猜到了！”顾颜惜并不隐瞒。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并非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她既然穿越而来，成了这天齐王朝的顾颜惜，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慕婉瑜略显惊慌，抓着她的手急急地的追问，“那你是要报仇吗？”然后又不待顾颜惜回答，接着解释道：“惜儿，你不能这么做知不知道？如今不只是云轩是驸马爷，六丫头也快成三皇子妃了。你也看到了，就连老祖宗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能怎么办？都是娘不好，叫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娘以后一定好好护着你，不会再叫你受伤了。之前的事情你就权当不知道，别为这事儿跟张夫人作对好不好？”
顾颜惜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张夫人一家的境遇她自然看得出来，不过从慕婉瑜的话中她倒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顾老夫人对张夫人一家子未必真的那么喜欢。想必只是因为顾云轩跟顾玉莹的关系才会这般包容他们的。
如此一来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她不说话，慕婉瑜以为她听不进去自己的话，眉宇间的愁绪更深了几分，“惜儿，如今你外公家里一日不如一日，你我若惹出了什么篓子，没人能替我们收场的。我自己倒没什么，却不能叫你跟着遭罪啊！”
顾颜惜起身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娘，我并没有想过要报仇。”
“那就……”
“娘，您听我说完。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报仇，是我认为我们必须这么做。娘，您忍了这么多年了，结果呢？他们依然还是视你为眼中钉。我也忍了这么多年，他们依然要置我于死地。这就是一忍再忍的结果。我也不想与张夫人作对，因为她现在有皇家作为后台撑腰。可是不争不抢的结果很可能是我们会死。思及此处，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要抢。是我的我要抢过来，不是我的我也要抢过来。唯有这样，我们母女才能安稳的过下去！”
“惜儿，你……”
“娘！”顾颜惜再次打断慕婉瑜的话，“娘，我是去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我知道死有多可怕，所以我不想死！可是现在这境遇就是这样，我不争就会死！要我在争和死之间做一个选择，我选前者。娘，您相信我，没有人能顺风顺水一辈子，她张家的好运总该有个头的！”
她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顾颜惜，所以不曾经历过那场可怕的火灾。但是二十一世纪的她也曾死过一次。在面对死亡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不想死，她要好好活着。
那慕婉瑜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十八年来，她处处忍让，为了并不是自己，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安长大。
可是女儿说了也没错，一忍再忍又能怎样？
三个月前的那场火灾，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看到被下人从大火中救出来的女儿，毫无生气，面目全非，她几乎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那一瞬间，她几乎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跟委屈，想拿把刀跟罪魁祸首拼命。
可是她最终忍下了。因为大夫说女儿还有气息！
为了女儿，她就算心在滴血，也只能忍！
慕家不比从前了，张家的地位却水涨船高。她们争不过的。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三个月前的事情难保不会再发生一起，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说不定哪天就又丢了。
“你若决定了，娘自当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放心好了。只是，娘总觉得你变了，从前那六丫头也没少与你为难，可是你都忍了，最多是回到屋子里躲着哭一场。如今你倒像是换个人一样。”
顾颜惜轻轻笑了起来，“死过一次，想法自然不同了。”
*******
那天过后顾家便开始忙活顾玉莹的婚事。
这原都是张夫人的事情，且不说多年来顾家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单就是她是顾玉莹的生母，这事儿她处理也是没人觉得不妥的。
可是那顾老夫人却从她寿辰那日起，好似对慕婉瑜刮目相看了，竟特意交代婚礼筹备的事情慕婉瑜也要帮衬着。
张夫人哪里能答应？这不是摆明着要扶正房吗？
所以顾老夫人的意思刚一传达下去，第二日张夫人变称病不下床了，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丢下不管，还特地叫顾玉莹传了话给顾老夫人，说她多年来打理府中事务，不曾歇息过，如今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所以不能再帮衬着打理家务事了。以后府中的时候她都不插手，只管安心养病了。
这摆明了以退为进。
那慕婉瑜嫁进顾家除了刚进门那两年帮着顾老夫人打理过府中的事情，过后十几年都不曾管过这些事情，加上又逢顾玉莹出嫁，府中的事情多如牛毛，她哪里能照看的过来？
何况张夫人管家多年，府中上下从姨娘小姐到丫鬟婆子就没有不怕她的。她这招以进为退，傻子都看得出来，就是为了叫慕婉瑜出丑，叫大家都看看顾家谁才是当家主母。所以那些人哪里敢听命与慕婉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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