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明楼刚一踏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一阵清幽的香气。一转身，看是许雅言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外看着他。“明长官您来了。”
“这么早，许小姐怎么到我这来了？”明楼有些意外。
“楚师兄说这些天明秘书长有事不在，让我过来给您当助手。您有什么需要安排的，直接交代给我就行了。”许雅言似乎很乐意来明楼这里帮忙，眉眼间尽是喜悦的神色。
“楚长官真是细心，你代我谢谢他。不过我使唤阿诚习惯了，你这样的漂亮小姐，总能让我怜香惜玉，不仅不忍心让你辛苦，怕是我自己的工作都要耽搁了。”明楼真是有些疲惫了，急着想把许雅言打发走。
“您最近休息的不好吧，看你这脸色可是很憔悴。”许雅言关切问道。
“家里出了事，我这当大哥的不能不操心。”明楼感叹道。
许雅言仔细打量着明楼，不知他这话中有几分是真情实意。“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明长官没事就好。”
“我自己倒是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家小妹没事，不然我真是对不住死去的父亲了。”明楼说的是真心话，如鹰的目光看着许雅言，可她却听不懂明楼的真意。
“明萱怎么样，没吓着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明楼和气的与她聊些家常许雅言心里有些得意，还以为是明萱的原因让明长官愿意与她多说几句，也显得比对别人熟络些。
“吓得不轻呢，这两天我都是看她睡了才放心，晚上她做噩梦醒来我也要去看看，晚上睡不踏实，白天精神就不大好。”明楼索性不掩饰自己的疲惫。
“明长官这样的大哥真是可遇不可求。这里面有些安神宁气的花草和中药，明长官觉得疲累的时候问一问，会舒服些。”许雅言看明楼面色疲倦便准备离开，临出门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个香包来顺手挂在明楼的台灯上。
“多谢许小姐，阿诚可想不到这些。”明楼看着那个香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却又不能马上拒绝。
“明秘书长跟明长官做的都是大事，哪会有心思弄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呢。那我不打扰您了，要是得空您就在办公室打个盹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随时叫我都行。”许雅言礼貌告辞，离开了明楼的办公室。
明楼仔细打量着许雅言留下的香包，袋口的针线打了死结，封住了。许雅言故意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以后过来的时候随时能看见。贴近一嗅，这股香气沁人心脾，确实让人身心舒畅。可谁知这幽香之下会不会再有暗香浮动呢，此刻明楼是万万不敢冒险。
明楼开了屋里的窗子，拿着文件到沙发上坐下。日本人在上海的经济政策上总想插手干涉，以便给日本国内的贸易公司提供来华牟利的便利条件，明楼看着心中很是忧虑。新政府里武器装备的采购预算亦是大幅增长，又不知有多少人在中饱私囊。
正在烦心之际，想喝口茶却发现杯子里干干净净。明楼叹了口气，起身站在窗边静静凝视着。他知道胜利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坚持总能到达，现在他要在这条路上扫清那些暗雷，确保组织能够完成那个伟大的目标。
“大哥，你怎么了？”说话的是阿诚。他一进屋看着明楼空空如也的茶杯，赶紧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来替他泡茶，说话间一杯热茶重新放在桌前。“这屋里怎么这么香？”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现在过来做什么？”明楼见到阿诚第一反应是欣喜，可想到他不在家万一两个姑娘有什么事，又有些担心。
“有点儿急事，昨天……”原来明楼离开后，阿诚便与沈心念和明萱把曲谱上的密文译好了，沈心念怕耽搁了硬是让他这会儿就送过来，顺便也看看大哥这边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给他做的。
“昨天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跟我说么？我看也不是什么急事吧。就算我给你放了几天假，可是回家的时候你总能看见我吧，怎么不说？”明楼冲阿诚使了下眼色，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看看我这两天都忙成什么样子了，还是人家许小姐想得周到，送来个香药包，我这才舒坦些。你有急事，我这办公室里的哪件事不是影响着整个上海滩乃至华东地区甚至整个中国的经济态势，难道都没有你的事情急？”
阿诚不禁心惊，才两天没来，明楼就已经是这样的处境，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话都这么不太平。“对不起明先生，早上……我陪她多说了几句，来迟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做什么还要我一一告诉你么？下午论坛演讲要用的讲稿呢，我再看一遍。还有昨天改好送来的西装，怎么不拿上来。”明楼瞟了一眼台灯上挂着的香包，阿诚已经心领神会。
“那个……刚才出来的匆忙，可能落在家里了。”阿诚跟明楼对着口型，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去一趟。现在这脑子昏昏沉沉，中午我得休息一下，你办把这两天拖下的事情都给我理顺了。一个女人而已，至于花这么大心思么？你是嫌这秘书长的官小还是我明家给你的钱少啊？”
“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阿诚看明楼桌上的空药盒，心里有些担心，看来这些天大哥的头痛病没少发作。
明楼冲阿诚点点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开车。”
“是，先生。”阿诚一开门就看见走廊里两个面生的小文员不自然的冲他笑笑。他只一副被长官训了话的窘迫样子，小跑着下楼了。
过了一会儿，明楼才有条不紊的拿着公文包下楼来。
一上车，阿诚就在倒车镜里看着明楼，满心的疑惑等他解答。
“你怎么来了，她们俩在家你也放心。”明楼对阿诚在沈心念身边睡着了的事情还有些介怀。
“我已经安排了人在明公馆外面守着，里面有明萱在不会有事的。他们布了这么久的局，总不会现在闯进去。这就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阿诚想到刚才的情景难免还是要自责。
“平日里我是推给你太多事情了，你不在我竟连口热茶都喝不上，真是可怜。我这没那么严重，只是屋子里多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两天真是有些累了，脑子也不清楚，不想闷着说话。又看你说有急事，索性还是出来吧。回家说话放心，也能顺便看看念念。你怎么突然来了，出事了？”
阿诚先是简略的把沈心念跟他说过的经历给明楼说了一遍，才将刚刚在家译出的信息告知明楼——劳先生让沈心念留心明萱的身份，同时保护阿诚的□□身份。
“土肥原贤二这个老狐狸，确实比清水雅云高明些。”明楼叹了口气，“要不是咱们理清了这混乱的关系，念念按着他的要求保护你，他们一旦掌握了你未婚妻任何行动证据，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都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你扣上这顶帽子。”
“土肥原贤二？”阿诚听到这个名字也觉得脊背发凉。这个人笑里藏刀，善于伪装，一直是组织上情报工作的心腹大患。
“我早猜到可能是他，现在可以确定了。当年他和清水董三虽然是竞争对手，可是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两人处事风格不同，但都是一样的阴险狠辣。清水雅云也脱不开这层关系，他们的计划一定是商量过而且互相联系的。”
“念念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可我们的事情可以告诉她多少呢？”阿诚回头看了明楼一样，征询他的意见。
“告诉她我们真正的身份，”明楼顿了顿说，“军统的事情，暂时可以保留。”
“既然真正的身份都说了，还在乎军统的身份做什么？”阿诚有些不解。
“念念跟大姐不一样，她是已经直接参加过爱国行动，又找错了对象，我们必须让她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这几年竹室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功夫，能够让她即刻改变主意相信你我的力量，就是她对你的爱和信任。如果你现在告诉她我们在军统的身份，我们在新政府的工作难免她心里没有怀疑。念念和明萱不一样，这孩子心思重，她爱你是真的，她想彻彻底底的看清你也是真的。”
“我明白了大哥，就按你的意思。”阿诚也觉得明楼说的有道理，知道沈心念和他的信念是一致的阿诚心里庆幸，军统的身份早晚要抹去，如非必要就当做从来没有存在过好了。让沈心念知道的太多，就算是相信他，三重伪装身份周旋其中也难免让她徒增担忧。
“一会儿我回家看看她，真要补个觉。念念那边，你去跟她说吧。”明楼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阿诚跟沈心念交代这些更为合适。
“那明萱呢？”阿诚心里是明白大哥的意思的，可还是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等我晚上回来再说，这又不是太紧急的事情。”明楼的眼神看向了别处。
“大哥经常晚上跟她聊天？”阿诚试探着问明楼。
“你想说什么。”明楼反问阿诚。
“你们俩……昨天晚上没回来？”
“没回。”明楼回答的直接，倒让阿诚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听明楼的吩咐做事，此刻盘问明楼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怎么不问我们去哪儿做什么了？”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只想带她出去转转，留给你些时间跟念念说清楚，可是一出门就发现有几个小鬼跟着，于是我就带她去了马场。后来她说想看日出，我们就在湖边坐着，看着月亮，等着太阳。”
阿诚没留意后面的话，“在那留了一夜？”
“留了一夜。有时候说话，有时候就那么静静地待着。”明楼的声音沉稳低沉，“阿诚，你不会以为大姐不在了我就忘了明家和汪家的恩怨吧。不过现在，我真希望大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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