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心念她，好吗？”楚唯翰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了这一句。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是淡淡问了这一句。如果从来都没有明诚，这两个淡然如水的人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走到一起。

　　“她很好，现在住在明公馆，跟我家小妹在一块。”楚唯翰的态度让阿诚心里有些不落忍，没有责难和挑衅，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她好不好。

　　“她跟你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请你……一定要善待她，一心一意。”

　　“那是自然。对我而言，心念是值得一生守护的宝贝，我知道楚长官对她也是真心，可既然心念她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还请楚长官释怀。如果不能得到你的谅解，心念她心里会内疚不安的。”

　　“我从来未想过要勉强她。只是有些事情，总要自己试过了才不后悔。请明秘书转告心念无需自责，天意如此，我不后悔。”楚唯翰苦笑了一下，“我过来是跟你说一声，我师妹许雅言要来见习，做新闻官助理，刚好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明长官办公室的一切新闻宣传工作都暂时交由她负责，她有什么不懂的还希望明秘书多加提点。”

　　“楚长官客气了，既然是你的师妹，那也不是外人，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多谢，告辞。”楚唯翰一刻也不愿多面对阿诚，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到门口时，他头也不回，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照顾好她。”

　　阿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还有些后怕。若是自己回来的晚了，楚唯翰一旦拥有，怕是再不会放手……

　　阿诚想去跟明楼说一声，他已经跟楚唯翰打过照面且已顺利度过，好让明楼放心。到了门口却听见一男一女相谈甚欢。

　　“许小姐也更漂亮了。”明楼笑声爽朗，“现在我不仅能欣赏许小姐的美貌，还能领教时刻你的才华，真是幸事。”

　　“明长官这是折煞我了，本来没有这么快的，总要跟着楚师兄先学着才能开始给各位长官做事。可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突然就要离开上海。”

　　“楚长官要走？”

　　“是，还很急。所以新闻处可能暂时只有我一个人，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明长官赐教。”

　　“工作上的事情你直接跟我的助理阿诚说就行了，我的事情由他来安排。听明萱说，许小姐曾在《申报》给她安排了实习，我这个小妹性子跳脱，不知道做的怎么样。”

　　明楼突然说起明萱的事情让许雅言有些意外，毕竟是他的妹妹，许雅言自然是恭维一番，无外乎其妹如兄，出类拔萃的奉承话。又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请明长官不要记在心上。可是明楼知道，自从阿诚受伤她再回家住之后，《申报》她已经好久不去了。

　　阿诚敲了敲门，给明楼送来了这周的工作行程。

　　“许小姐，好久不见。”阿诚礼貌性的跟她打招呼。

　　“阿诚先生，很高兴见到你。”许雅言见到他也很大方，倒是阿诚心里想着五色花的事情和那次采访的情景，显得有些拘谨了。

　　“阿诚啊，许小姐是楚长官的师妹，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多帮衬些。”明楼吩咐阿诚道。

　　“是，明先生。”阿诚认真的答应着。

　　“明长官，阿诚先生，你们忙吧，我先回去做事了。”许雅言看阿诚进来像是有事情跟明长官说，就先离开了。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阿诚本想跟明楼说许雅言要来一起工作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先来明楼这里报到了。

　　“来了好，省得我们再费心去找她。特派员今天就到上海了，下午三点，新华书店。你去跟他见面，老规矩。”

　　“有什么具体要求么？”

　　“没说，见面后特派员会直接给你交代工作。”

　　“知道了，这是你这周的工作安排。”阿诚把材料递给明楼。

　　明楼简单翻看了一下就放在桌上，很认真的看着阿诚道，“阿诚，你又回来了，真好。下午办完事早点回家，我让她们做你爱吃的菜。”从当年弱小的阿诚到长大后优秀的阿诚，明楼的态度是越来越放手，希望他能有自己独立的人生。经过此事之后，明楼却愈发想像小时候一样把阿诚留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离开自己太远，保护他不受伤害。

　　“知道了大哥，我会小心的。”阿诚看明楼担心就极力表现出轻松之态，说着就转身要离开。

　　“阿诚，等一下。”明楼突然叫住他。

　　阿诚闻声回到明楼面前，看大哥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手伸过来。”明楼摘下自己的手表戴在阿诚手上，自己又戴上了阿诚的。

　　“大哥……”

　　“去吧。”

　　周一下午书店里人很少，阿诚拿着早准备好的书单，在书架上注意翻阅着，尔后在德文书架处翻阅着德语版的资本论。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走过来，像是与阿诚请教探讨，阿诚也细心解答。教书先生说有另外的孤本，邀阿诚上楼一起鉴阅。

　　“青瓷同志，你好，我是特派员冯世杰。”

　　“冯特派员，你好。这次过来有什么工作要我们配合的？”

　　“主要是汇报一下你和眼镜蛇的工作，尤其是眼镜蛇的具体情况，请你尽快以书面形式提交一份详细说明给我。”

　　“书面形式？这样对眼镜蛇很危险！我们从来没有提交过什么书面形势的详细书面，南方局没有这样的要求，胡公也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阿诚对特派员的要求很是不满。

　　“不做到这个位置怎么能穿上这样的西装，戴这样的手表？”特派员质疑的眼神看着阿诚。“青瓷同志，你知道你这一块手表能换多少武器和粮食么，这到底是你的伪装身份还是你的真心追求？”

　　自从十岁来到明家之后，阿诚已经注定了可以过这样的生活。明楼和阿诚原本都可以当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到国外寻个环境优美，太平安乐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他们都有兼济天下的胸怀和能力，他们心里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所以他们才放弃本可以轻松掌控的优越生活，来这阴詭世界里谋算与冒险。明家是有钱不假，可明家为抗日送去的红色资本也不是小数目，到头来却要被这样怀疑和质问，阿诚心里很不舒服。况且在这样的环境和位置，这本来就是他们最正常的生活水准。

　　“特派员同志，明家的家业如此，我虽然只是个养子，但他们待我一直如家人一般，吃穿用度也和兄弟一样。现在如果突然改变太大，才更叫人怀疑吧！”

　　“我又没叫你改变什么，只是让你别忘了我党艰苦朴素的作风。”特派员自知理亏便不再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总之尽快给我一份你们的材料吧，对于眼镜蛇我们还会通过其他同志调查，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还有跟明楼的关系，你自己要把握分寸，他毕竟是个汉奸。这几本书给你，材料准备好了就跟伙计说要续集，我会跟你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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