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林檬在她打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屋里喝茶的林楚，然后与刘女士对视了一秒，悻悻地唤了一声，“爸……”
“进来。”
他严苛地看了她一眼，林檬立刻乖乖地进门，走到他的跟前，也不敢坐下。
刘女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次就是菩萨也救不了林檬，何况是她出口相助？
“知道回来了？这几年躲哪儿去了？”林楚盯着四年多不见的女儿，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林檬早就做好要被当面责问的准备了，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只有坦白道：“……美国。”
“去美国干什么？”
林檬沉默了半响，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去美国治病。”
林楚一听，下意识皱眉，“你有什么病？非得要这样不声不响地跑去美国治？”他觉得林檬在说谎，语气已是极为不悦，随时都可能爆发。
林檬盯着他，双眸死水微澜，“爸爸，你想听实话吗？”
林楚见她磨磨蹭蹭地还不充实招来，顿时怒从中来，重重一拍桌子，“什么实话不实话的！事到如今你还给我来这一套！快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才跑去美国？你不说今天就别想踏出这个家门一步！”
“老林……”
“你别插嘴，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刘女士刚刚开口出了一声，就被林楚震怒地直接打断。
刘女士见状，乖乖闭了嘴，心里却不是滋味。
林檬深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平缓：“爸爸，是跟我妈一样的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病才会致使我逃离这里的一切。”
当年董眠不但没有骗她，还句句说的都是实话，林檬的妈妈当年真的不是难产而死，而是患有严重的遗传精神病，疯癫发作才最终身亡的。
四年前，她就是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又没有勇气跟温霆江坦白一切，才做出之后的种种荒谬举动，只身前往美国接受治疗。
她没有信心自己是否有能力克服这一切后再回来。她怕自己也会像母亲一样变得疯癫，完全丧失神志。所以才留下离婚协议，把最终的选择权交给温霆江。
如果有一天他决定放弃她了，那么他大可以选择离婚，与她一刀两断，但这样做的同时，林檬也是在给自己留下一份希翼。
她赌温霆江会等他，结果因为那次乌龙的通话，她误会他已经放弃他，但没想到，他依然坚持着，她反而于心不安了。
其实说白了，留下离婚协议并不是所谓的让温霆江选择，而是林檬妄图用这种办法让他一时放不下自己，让他对自己难以忘怀。她因为自己的贪念，却不顾温霆江的感受，给他留下这么大的难题和烂摊子。
她从小就是个自卑的人，虽然长大后一度克服了，可那时不知怎么地坏事接踵而来，意外流产，在公司受到的诬陷，还有心理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和惧怕董眠的预言有一天会成真，她几乎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倒地不起。
那段时间她情绪波动很大，常常和温霆江俩人闹得很僵，她明明知道不对，还是会埋怨他太忙没有关心自己，无理取闹。她甚至一度病态地渐渐恨起他，但恨到最后，她发现她最恨的是自己……
话音一落，林楚只觉得如雷轰顶，愣了两秒后震怒地呵责道：“胡闹！你妈妈能有什么病？我当年都跟你说让你别道听途说！你还偏要疑神疑鬼，甚至闹出这种丢人的事！简直是荒谬至极！”
“爸，您别再瞒我了，我都亲自查证过了，外婆当年也不是……”林檬顿了顿，唇角蠕动，最后还是艰难地说出来，“外婆当年也不是疯癫发作，在外公面前自焚了吗？而我妈……”
她突然就说不下去，双眼通红，紧紧咬着牙关压抑住涌动的情绪。
林楚看着她，震惊地话也说不出了。他没想到自己隐瞒多年的事实会被林檬当面说出来，让他措手不及，慌了阵脚。
而刘女士则是对这事前所未闻，虽然她知道林檬的妈妈的家族病史，可她不知道林檬的外婆竟然是……
林檬当年知道这样的实情时，怎么会不怕？
她真的很怕自己也会像妈妈和外婆一样，在温霆江面前发病。
“你……”林楚的双眼圆睁，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愤慨激动地道：“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去调查这些事情！”
她脚一软，在林楚面前跪了下来，抓着他的脚求道：“爸爸，我求你了，你别把我的事告诉温霆江好吗？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会要我的……”
一向稳如泰山的林楚看着女儿跪在腿边，凄楚地哀求自己，脸上变幻莫测，却还是颤声道：“傻孩子，他都已经跟你离婚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檬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看着父亲，说出实情：“爸爸，其实他根本就没跟我离婚，他当年是为了我……怕你们迁怒于我才说谎骗你们的……”
刘女士听到她这么说，满脸不可置信地愣住，而林楚也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愣是僵了两秒。
反倒是刘女士先反应过来，忙过去把林檬扶起，“孩子，你先起来说话……地上凉，你别跪着。”
她看着林檬的样子，心疼不已。
林楚怔忪失神地扶着桌脚，看着林檬被刘女士扶起，想到自己苦苦隐瞒了二十几年的实情就这样被女儿曝晒于光天化日下，一下子失控得将桌上的茶杯扫直地上，悲愤地苦道：“作孽啊，这真是作孽啊。”
茶杯被扫落在地，林檬下意识地就将身边的刘女士护至身后，而陶制的茶杯在她脚前炸裂，然后随即她腿上一阵刺痛。
林檬反射性地低头一看，飞溅的茶杯碎片在她的腿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顿时献血直流。
林檬一看到血就犯晕……
刘女士赶紧用力地抓住林檬，诧异地抬眸看向林楚，“老林！”
却见林楚像是完全失了魂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也没看她们母女一眼，然后就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紧紧地锁上。
刘女士再也无暇顾及她，忙要把林檬扶到椅子上坐下，她腿上的血看得她心惊胆跳，“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上医院去啊？”
刚好林故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混乱的一幕，整个人呆在门口，脱口而出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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