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叶痕听得一身冷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人虽然受到了‘灵’的抚慰，戾气大减，却在八千年的寂寞中憋成了变态。灵后为了医治他而香消玉殒，我又怎么会让夏怡陷身其中？”

　　他哪知道夏怡此时正温柔地看着他。她心里在想：“戾尊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叶痕哥哥习得戾，我习得灵，那他……那他便再也离不开我啦。就算是有一天我像灵后那样因他而死，那也幸福快乐的很呢！”她少女心智，虽然平日聪明伶俐，但遇到感情问题，便显得太过单纯与理想化。

　　此时她看着叶痕英俊的侧脸，想到今后要与他长伴一生，相濡以沫，不由得痴了。

　　叶痕道：“承蒙戾尊前辈厚爱，晚辈夫妇二人绝非不识抬举之辈，但晚辈实在无心争斗于天下，只希望安安稳稳度过此生才好……”

　　戾尊冷哼一下，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谁知却是如此不知进取，苟且图安之辈。昔年恨天与纯阳听到我要收他们为徒时，无不欣喜若狂，欢呼雀跃，所以他们才能横行一时，让天下人震恐。如今你们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地，我若平白放你们离开，又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下一个人。况且，我戾尊的‘盛情美意’如果被你们拒绝，，岂不大丢面子，大煞威风？”　

　　夏怡依旧怔怔的不言语，心里却已经在向着日后与叶痕同甘共苦，相伴一生的情景了。

　　叶痕听戾尊之意如此坚决，不容商议，心里想道：“戾尊此时只是一座寸步难行的石像，我若与夏怡趁其不备逃出此地，或许可以成功。”他也知道把戾尊想得如此简单乃是大大的不妥，但事已至此，只有勉力一试了。

　　主意打定，叶痕悄然抓紧夏怡的小手，暗暗调息体内薄弱的真气，准备全力施展逸云剑客的轻功绝学之一“穿云术”。

　　谁知他刚要运转真气，移动身形，便觉一股无形巨力将自己生生压在原地，动弹不得，霎时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说施展轻功了。

　　叶痕看到夏怡面色苍白，身体颤抖，显是难受已极，大为心痛，急忙散去了积聚的力道，全身放松，不再做出逃出的动作。

　　果然二人身上顿时一轻，那无形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戾尊哈哈大笑道：“莫说是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这寂神殿中轻松逃出。我虽然化成了石像，但八千年的时间，已足够我的神识将这寂神殿的力量吸纳运用。在殿中，我便是无所不能的天神。不过实话告诉你们，我的身躯已成化石，神识也不能迈出神殿一步，不然便会有魂飞魄散之虞。要不然，现在统治天下的哪能轮到什么‘天氏皇朝’！”

　　叶痕默然不语，一脸担忧与歉疚的看向夏怡，却见她不仅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大大方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禁诧异起来。

　　未等他多想，戾尊又长叹一口气，道：“八千年的寂寞已经让我无法再忍受下去，每天看着怀里的她，我心里都像刀割一般痛苦。本以为在这神殿里陪着她，与她一起化为石像，便能永世与她相伴。但她却再也不醒来看我一眼，彷佛将我永远抛弃了似的。我知道她已经死了，也想随她而去，与她在阴间相会。但我参透了寂神殿的奥秘，修为已远超世俗所能企及的高度，因之有了不死不灭的神识，竟无法以‘自裁’了却此生。”

　　他又长叹了几声，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也明白，一个人体内的真气只能依靠自身不断修行，才能越积越深厚，运用起来也得心应手，虽然也可以得到别人的真气传输，但不仅传输的真气难以运用自如，而且传输真气之人也会元气大伤，甚至修为丧尽。”

　　“两千年前，恨天来到这里时，我想把武学修为和全部真气传授给他，因为那时我已有厌世之心。但我心里却隐隐觉得，恨天终会死于‘戾’的侵蚀，落得残暴无情的骂名。因为他无法得到‘灵’的抚慰，不能克制‘戾’本身带有的杀戮冲动。这样便辱没了我戾尊对他的寄托。纯阳也是如此。所以我只传授了他们修行‘戾’的方法，而未传输真气。但纯阳走后，我心中越发孤独寂寞，便下定决心，如果等到第三个徒弟，我就不再顾忌那么多，他将要成为万世敬仰的一代霸主也好，或是千夫所指的戮人狂魔也罢，我都要倾囊相授，使自己真气尽失，功力散去，然后便可‘魂飞魄散’，不必再忍受往事的折磨。”

　　说到这里，他似是心情大好，笑道：“好在你们夫妇二人一齐到了此处，不仅爱妻灵后所学有了传人，而且我的小徒弟也大大减少了身败名裂的可能。我痛苦了八千年，到头来却有了这一丝快慰，不枉啦不枉啦！”

　　他语气竟又变得激动不已，听到叶痕与夏怡心中怆然。

　　叶痕看着纹丝不动的石像，心道：“戾尊虽然为了一己之念，害的黄恨天与纯阳身死名裂，但其内心积攒了八千年的辛酸悲苦，又岂是外人所能理解。常听师父说世间之事纷扰复杂，不能简单论以对错。昔日黄恨天与纯阳从戾尊学艺，必是感激涕零，虽然下场悲惨，但临死之时，未必就有悔恨之心。能做到不后悔的人生岂不是成功的人生？别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是失败的呢？眼下我与夏怡虽不愿接受其功力，实不愿重走黄恨天与纯阳的道路，但无奈此时自身与操线木偶无异，接受不接受，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我虽不惧日后的血雨腥风，但夏怡，我却是万万不能让她有一丝危险。”

　　他心里反复想了许多，只觉胸口有如压着一块千钧巨石，抑郁不已。他看向夏怡，却见她满眼鼓励、安慰之色，没有一丝沮丧不安，遂心中一横，想道：“也罢，无论如何，她都已把我当成依靠，我怎可先自乱阵脚，让她失望？”如此一想，他便觉胸中顺畅，涌出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气”。

　　戾尊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哈哈笑道：“这样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患得患失的人成不了什么大器。只是日后你二人在天下的传奇故事，我却听不到谁来述说了。”

　　一道赤色光带凭空而生，绕着叶痕与夏怡转了几圈。二人避也不必，心知戾尊既然要收他们为徒，那此刻必无加害之意。

　　却听戾尊怒哼道：“你们可真让我失望！本以为你们在我面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必是因为我太强大的缘故，谁知我刚探查了一下你们的根基，发现你们真是修为浅薄，与废柴无异。”

　　叶痕喜道：“戾尊前辈所言甚是，我们两个废柴，是不配您费心教导的。”心想你要是嫌弃我们才好呢，那便有脱身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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