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扯谎
“爸,我说的是真的,爸,你开开门,爸……”
谷盈在里面激动的拍门,她说的是真的,为什么爸就不能相信她呢!她拍得手都红了,也不见谁来给她开门。
她听到外间谷湘的声音:“爸,要吃饭,二姐怎么办?”
“饿一顿又饿不死,让她口无遮拦,好好给老子在屋里反省反省!”谷志富说道,听语气都能听出他的怒气。
“爸,你说二姐是不是中邪啦?我晚上还要跟她一起睡,我怕~”谷湘有些小心翼翼的说。
谷志富没有立即回答,好像是在沉思她话的可能。过了一会儿才听他有些宠溺的道:“别乱说,你今晚就在我们屋睡吧。”
“好,谢谢爸!”谷湘回答得特别响亮,一听准是很高兴。
不一会儿,田金惠就来叫大家吃饭,一家人就移到了堂屋。
谷家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吧,人又有那么多。
谷志富先娶了谷盈她妈,生了谷敬文和谷盈,谷盈三岁的时候她妈去世了。
同年,谷志富又娶了田金惠,第二年便生了龙凤胎谷敬友和谷湘,后又生了幺子谷敬丰。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谷志富就是典型的这种人。谷盈三岁之前,他也挺宝贝的,只是后来有了龙凤胎,登时又把谷盈丢在一边了。
现在谷家一共七个人。人多,但是屋子却不多,加上厨房总共四间屋子。谷志富、田金惠和幺子谷敬丰住一间,老大谷敬文和老三谷敬友住一间,两个闺女谷盈和谷湘住一间。
不过自从谷敬文出去打工之后,谷敬丰便从爸妈的屋里搬出来,跟他三哥谷敬友住一起了。
今晚谷湘去和爸妈住一起,这屋子就只剩下谷盈一个。她还没洗漱,但门没开她也没办法。
屋子里这会儿黑得很,谷盈在门后站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摸索着点燃屋里的煤油灯,坐在床上发呆。
不管大哥是不是会出事,县城她是一定要去的。只是她不知道谷志富会不会同意,想了半晚,她也想不出怎么能让谷志富同意。
***
第二日一大早谷盈便起来了。一来大概是上辈子养成的早起习惯,二来也是家里的规矩,她一大早就得起来帮忙。
早上的时候,不知是谷志富觉得她想清楚了,还是因为要她起来帮忙干活,便来给她开了门。
如往常一般,谷志富出发去山上背柴,田金惠在厨房煮早饭,谷盈的任务是煮喂猪的猪草。
芭蕉叶、红薯藤以及山上割回来的嫩草剁细,倒在锅里掺上水煮,煮开了之后加一瓢的米糠、半瓢的包谷面混匀煮熟。熟了就晾在锅里,等吃过早饭后,田金惠会去舀来喂猪。
谷敬友、谷敬丰以及谷湘三兄妹因为年龄小,而且要上学,所以一般都是吃饭的时候才叫起。虽然现在学校还没开学,但是他们也同样不需要早起。
谷盈已经习惯了,便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儿。
田金惠煮好了饭,才去喊睡着的三兄妹起床。等他们洗漱好,谷志富也回来了,一家人便一起围着八仙桌吃饭。
吃早饭时,谷盈端起碗扒拉了两口稀粥,还是憋不住话,坐正身子,把自己存了一晚上的话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爸,我今天想去县城看我哥。”
谷志富一听,觉得她反省了一晚上,居然还没死心。顿时一怒,指着谷盈道:“你,你是不是还要咒你大哥!”
谷盈嗫嚅的道:“不、不是。我就是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县城好不好。”
她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大哥可能会死了,我去救大哥”这种话,所以只得另找了个想他的理由。
说完,谷盈便小心翼翼的看着谷志富。谁料谷志富还没开口,旁边的田金惠便把话接了过去:
“哟,二丫头这话说得,谁不知道敬文去的是县城呀!那县城可是啥啥都好,哪是咱们这种乡下比得上的。说不得敬文在县城是吃香喝辣呢,怎么会不好!”
谷湘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二姐,大哥这才出去几天呀,你就想了。我看二姐这是想趁机出去做啥坏事儿吧?再说,去县城光是坐车就得花不少的钱吧,你不会是想让咱爸给你出钱,你去耍吧?”
谷湘人不大,但一向口齿伶俐,连话都句句说到了点子上。谷盈被田金惠和谷湘这么一挤兑,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出事的是自己的亲大哥,她不能不管,但是却又找不到好借口出门。
谷盈心里着急,抬眼见看都不看自己的谷志富,还是坚持着小声地嗫嚅道:“不,不用给我钱,我有搭车的钱。爸,你就让我……”
“哈?二姐,你说你有钱,你哪来的钱?是你偷了家里的钱私藏,还是你收了哪个大哥哥的礼钱啦?”
谷湘一顿抢白,眉眼弯弯的问道。天真的问着,问的话却字字诛心,要真是家里人相信了她的话,可想而知谷盈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四妹,你,你胡说!”谷盈不敢置信的看向谷湘,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样的谎话。即使软如谷盈也知道,面对这样的谎言自己要是还不知道反驳,那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被谷志富打死。
谷盈因生怒而涨红了脸,站起身有些着急的对谷志富解释道:
“爸,那钱是上次二姨给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把二姨找来问。我想去看哥哥是因为我,因为我昨晚梦到我妈了,她让我代她去看看大哥。”
谷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得扯个谎说是死去的妈拖了梦。她知道谷志富是相信迷信的,对于托梦之类的话他平时也重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他会不会相信。
谷盈有些忐忑的望着谷志富,迫切希望他能答应,不然,自己便只能偷跑着去了。
谷志富抬眼看了一下脸颊有些红肿的她,她心下一紧,觉得大概没希望了。却不料谷志富收回视线之后,平静的声音响起:“你去吧。金惠,一会儿给她车费。”
谷盈提着气,心砰砰的像是要跳出胸口,听到谷志富同意的话,觉得浑身一松,生怕别人发现,她轻轻地吐出了那口一直憋着的气。
重新坐下之后,她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悄悄在裤子上抹了抹手心的汗,才开始端碗吃饭。
谷湘不满的朝谷盈哼了一声,转头又笑嘻嘻的看着谷志富,殷勤的给他夹了一口菜。
谷志富知道她的小心眼儿,绷着的脸笑了,又对田金惠道:“今天是街会,让几个孩子上街去耍耍吧。每人给几毛钱,嗯,咱们湘湘多给五毛。”
嘱咐完,转头笑看着谷湘,宠溺的道:“行了吧,小丫头!”
“谢谢爸!”谷湘喜笑颜开,不管无语的瞥了她一眼的田金惠。欢欢喜喜的给谷志富道谢。
饭后,谷盈还是要帮着田金惠把家里的事打理完才能走,虽然心里着急,但她却不敢催促,只得加快速度做手里的事。
好不容易洗了锅碗瓢盆,喂了小鸡,谷盈赶紧进屋收拾一下东西。拿小罐子给大哥带了咸菜和豆瓣酱,这会儿她终于大着胆子,没管在旁边不满的田金惠。
拿了布口袋好,她出了自己的房门,朝堂屋去拿钱。这会儿因着谷志富在堂屋坐着,田金惠虽然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背对着谷志富瞪了谷盈几眼,才把钱给了她。
谷盈拿了钱便迫不及待的朝街上赶,一路上完全是小跑着的,一点儿不敢停下。街上才有去县城的班车,而她家到县城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班车一天两趟,早上一趟中午一趟,她这会儿去也只能赶中午的一趟了。
一个小时的路,谷盈硬生生只用了大半个小时。到街上车站的时候,跑得是满头大汗,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本来她身子就瘦小,这会儿跑了一路,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像是随时要晕倒了。
班车要出发了,车上人也不少,前面的座位全坐完了,就后面还有几个空着的。谷盈捡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背着的布袋放在自己腿上,才靠着椅背喘气。
后面又上了两个人,班车就开车了。从这里到县城要走三个多小时,土路上坑坑洼洼的,班车一路都在颠簸。
谷盈虽然不晕车,但因着担心哥哥,也没什么心情看风景。只是她车走了没好大一会儿,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人在盯着自己似的。
谷盈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总觉得盯着自己的视线有些灼热,她转头前后看了看,车上的人要么就是昏昏欲睡,要么就是照看自己带的东西,还有少部分似乎有些晕车,难受的捂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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