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俣城
邹喻看到陶悦那一眼,又差点笑出来,碍于那人还没走远,不方便笑得太明显。然后拿了一只小的木制方锤子,帮这女人砸雪蟹腿,砸完了去了裂碎的壳,把一长条雪蟹腿沾上些许芥末酱油递给陶悦。陶悦就看着这条腿,想着: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吃两条螃蟹腿就能吃饱的。
两人吃完了日料,就回去了。邹喻之前住这里时,因为要停在露天车位,就一直开一辆没有太好的车。这周二,陶悦一个人在武夷山时,他把那辆相对比较不好的开走了,换了辆他开惯的过来,还租了一个车库,算是能放心停进去了。陶悦今天看到这辆车,像她这种不懂看的也知道应该相当贵,想着还好没让蒋乔阳看到,看到了怕是要疯狂一阵子。那个开车向来奔逸绝尘、把她家乡岛城的大马路都当成是她自家的赛车道的女人,房间里满柜都是汽车杂志,中文的不够看,还订外文的来看,还是付年费的那种。别的女生书架上全是美妆杂志,她书架上全是汽车杂志。某种程度上,她和陶悦也蛮配的,陶悦书架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土”了点儿——现在全是农业杂志。什么锅配什么盖,她二人会做好朋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停好了车,邹喻关好车库的电动门,两人一起走回那幢青年公寓。在乘电梯上楼时,陶悦忽然才又想起:“呀,我明天就要给同学补课了。”由下了飞机之后,她脑中一直就被很多更为重要的事情占着,像是回家乡看大姨他们,还有和蒋乔阳疯一会儿这一类的事情,倒把这件迫在眉睫的事给忘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明天就要上课了,戴口罩吗?邹喻听到她说这事,就对她说:“明天别去了,你这也是特殊情况,说热伤风,怕把学生传染了。”她说:“不好吧,撒这种谎,还要装成是伤风后的声音。我怕我那个装不像,也说不好。”他回:“那我帮你说。”她暗笑:“你帮我说有什么用?你是我的谁?”他问:“这都还要我告诉你?”
不过一想到带学生这件事,陶悦上到十八层楼后,第一件事是回钟阿姨家。可钟阿姨家里她又不敢一个人在晚上回去,就拉着邹喻陪她一起。她回到自己在那个家里的小房间后,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翻出自己的教师资格证,还有雅思成绩单,发现上面的照片又都变了,全又像身份证上的照片一样回复到她本来的头像了。
她眼睛转了转,算是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决定试一下。一看时间还早,就趁着这会儿工夫分别给那四个学生的家长打了电话,说的内容都是:她家乡有事,今天临时来电话通知她,她必须得回老家了,否则亲人没人照顾,但她大学时有一个同专业的同学,和她同名同姓的,雅思也有九分,因为她回去回得急,心里过意不去,就想把这个同学介绍给他们,明、后天的课就不用付课时费了,她会把两天的课时费给她同学,当是临时通知他们的补偿。
电话那头的学生家长一开始都不是很愿意,自己孩子都正补习补得好好的,临时临了地换人,谁知道好不好,最主要是怕补课没有效果。陶悦就再三保证,说她同学也有雅思补课经验的,跟她是差不多时间开始帮学生补习的。那头听着却都像是她为了临时走人而拼命推荐似的,只说好吧,那就试一试。
邹喻听见手机那头的家长因为这件临时通知的事情,跟陶悦说话语气都不是很好,其实双方都没错,都事出有因,陶悦不是故意这样的,而家长又被这么临时地通知了请辞的事,都算是没有错,陶悦是该道歉,家长也是有理由态度不太好,可是陶悦拼命陪小心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不高兴。她终于打完了最后一个电话之后,邹喻说:“你干脆不要再周末出去给人补习了,我们这边的菜园餐厅的事情也够多了,干脆那一块的工作就放手吧。”她想了想,说:“我不带新同学了,可是这几个本来就说好要带到他们高三考到六点五的,还是做完吧。”
好在,周六、周日的课上完了后,那边家长还算是认可了。因为其实陶悦仍旧是陶悦,备课讲课也都还是一样,并不会变差。两天课上完了后,高中生还跟他们家长讲:“哎?怪了,这老师和之前的老师连声音、神情、还有字迹都是一样的。”他们家长想了一想,就说:“嗯,也许是极其要好的朋友。相处久了,很多东西都同化了。”说得煞有介事,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他们真明白是怎么回事似的。
周日晚,陶悦就打电话给她大姨,说下周三要回去俣城看她们。她大姨问:“啊呦,哪到周三来看我们?不要上班了?不拣在周末时候?”她回:“大姨,我现在有年假。但周末时候还要给同学补课的。”她大姨就放心了,高兴地说:“好好,终于回来了。大姨煮一桌子你欢喜吃的东西等你啊。好喽,总算团圆了,就是你弟弟不在家,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她就说:“今年过阴历年时我也回去的,总要见上的……大姨,周三时候多准备双筷子,我要带朋友回去。”她大姨问:“上次那个来看我们的啊?好啊好啊,那小姑娘长得哦,也漂亮。不对啊,她上回不是跟她男朋友来的吗?你就带她一个来哦?”
这时,一旁的大姨父听不下去了,在手机扬声状态下就对着屏幕讲:“悦悦啊,阿是带男朋友回来啊?”陶悦觉得总得面对,就讲:“嗯。”哪知大姨父第二个问题就是:“悦悦啊,谈男朋友不要住在一起啊,没住在一起吧?”陶悦很窘,她手机也是扬声状态,赶快切换成听筒,说:“没,放心。”一旁邹喻笑倒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陶悦看到“这贱人”笑得这副模样,伸手就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
周一、周二的时候,陶悦逛了整整两天的街,买了十来套衣服,就快把过去一年的量都补了回来,连头发都重新打理了层次,本来想染的,配衣服也好配点,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不想伤头皮。连护肤品都比之前买的那些贵了三倍,想想都已经一年没有宝贝过自己的脸了,一定得好好补偿它。所以,她那两天纯粹就是在一种补偿心理下在狂购。
周三的时候,他们两人是搭高铁回去的。主要是陶悦怕她大姨父万一看到了邹喻开的那辆,会胡思乱想。她了解她大姨父,她大姨父要是担心一件事,当下什么都不会说,倒要自己想上好几天,还会自己把原因和结果全想好,然后到了几天之后,就开始烦人了。先问一遍,啊这怎么回事,那怎么回事,当事人解释一次,以为就此能完事了,可是过几天,他又能把同样的事情再问一遍,哪这个要不要紧,那个要不要紧,那当事人就再得解释一次。如些循环往复下去,好像都见不到终了一样。
陶悦特别害怕这个,怕到时候大姨父会问什么“这人看着挺有钱的,不可靠吧?”“你们谈多久了,他家里面知不知道?不行的吧,会不会门不当户不对啊?”诸如此类,其中有一些,其实陶悦自己心中都存有疑问,那哪懂得回答。为了避免到时候被问得张口结舌、应对无能,还是不要把“原本的邹喻”呈现给他们看来得稳妥。这次就把邹喻带回去,看着像个正正经经的小伙子就行了,这样最安全。而且她还关照邹喻,如果她大姨和大姨父问到他的职业,他就说是坐写字楼的办公室职员,因为这个听上去比较稳定。
邹喻也算是服了这家人,不过,这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说自己是写字楼文员那自己就是写字楼文员,她说自己和她关系没“那么亲密”那就是没那么亲密。总之陪她回家,她爱怎么塑造就怎么塑造吧。
这一趟回俣,邹喻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乖宝宝”的形象,那副温雅的形象,简直就是三姑六姨、大伯二叔等长辈心目中认定的“好仔”。把陶悦的眼都看直了,直觉这样的画面不能再多看,因为看多了,她怕自己从此不会再爱这个人了,也太能装了。唉,这到底长辈眼中喜欢的男孩样子和女人心中喜欢的男人形象多少是有出入的。陶悦又想着其实如果这男人对自己也是这么中规中矩、一板一眼的话,她可能也不会觉得他那么地吸引人,想至这一层,她心里笑笑,可能,也怪不得他讲自己是个假正经。
邹喻这个样子,长辈喜欢啊。照陶悦看着就是,她大姨的心简直就快要沦陷了,她大姨父也觉得这个好,相貌好,工作稳定,性格沉稳,一看就是没什么花花肠子的男孩子。
回程的动车,邹喻一早买定三张票,一排三人座,空了那个走道位,他坐中间,陶悦坐她最喜欢的靠窗位。动车启动后,陶悦偏头向窗外看着外面不停划过眼前的郊野景象,忽然腰间被旁边那人掐了一把,那人跟她说:“今天回到家里你就死定了。”陶悦明知故问:“为什么?”他说:“我扮了三天,憋了两晚,不从你身上讨回来点什么,你让我怎么睡得着觉?”
她扭捏了几下,说:“你就不会有风度点?”邹喻小声跟她说:“还好我明白你是个假正经。没事,你继续扮你的假正经,我就继续扮我的禽兽,这样才配。比起在大姨他们面前扮乖仔,我真地更喜欢在你面前扮演一只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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