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十一点，片场旁边的烧烤店挤满了人。
李存安招呼了老板再抬一箱啤酒过来，“今天先凑合一下，但是不准多喝，明天还要开工呢，等过两天戏都杀青了，我再带你们好好吃一顿。”
两桌人端着杯子呼声四起，“好，谢谢李导。”
江黎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拍完戏都十点了，有被李存安招呼着和大家一起吃夜宵。
大家都在，她也不好意思先走，即便她真的有些困。
她看了看身边正在清理筷子的某人，要提前走的心思又歇下了。
算了算了，纪明初都准备开吃了，她还是再等等吧。
她扫视了一圈，似乎也没发现另一道熟悉点身影，他捏住纪明初的衣角扯了扯，“江老师呢？怎么没来，我刚刚还看见他的。”
“好像有事，先走了。”
“哦。”走了也好，被他盯了一晚上了，她不自在死了。
“江黎，今天表现的很好啊！”
突然被点名，江黎“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李导。”
李存安端着酒杯过来，“今天我可是要敬你一杯的，最后要不是你提出建议，效果可没那么好。今天晚上多吃点！”
“哪里哪里，要谢谢李导。”江黎想着回敬，可是手忙脚乱的，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酒杯。
“小朋友喝饮料。”李导就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人，那种乌烟瘴气的事他是一点也不会碰。
话已经还没落，手边就递过来一杯橙汁，江黎看向纪明初，感激得笑了笑。
“以后想拍戏了就找我，我给你定制一个专属角色！”李存安喝了两杯酒，有些微醺，说起话来也没了平日做导演的严厉，在此刻就单纯得像是一位长辈。
“原来想着这几天补拍戏实在太紧了，恐怕都要通宵加班，没想到几场就过。”李存安越想越满意，“说不定过两天再抓紧一点时间，就都能拍完了，剩下一两天啊，你们还可以在容城玩玩。”
李存安虽然不是容城人，但这几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容城拍戏，也算的上是半个本地人了。
“延安路那边有个金龙寺。”李存安说到这，就忍不住啧了一声，“可灵了。求学业、事业、姻缘都很准，而且景色也不错，这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国庆人肯定少，你们可以去玩玩。”
旁边有人哄笑，“李导，你这年纪大了呀，人家还是小年轻，怎么会喜欢爬山拜佛，主题乐园什么的推荐给人家还差不多。”
李存安一听不乐意了，“哎，我可跟你说啊，真的灵，每回一开机，我都要去拜一拜的，三年拿了五个奖。”
大家笑了起来，店里的氛围更加热闹了。
江黎也在一旁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大家也不是特别熟，可就是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面前的碗里突然出现了两根羊肉串。
江黎转过头，“纪老师？”
“晚上都没吃多少，不饿吗？”
江黎看着纪明初拿起一根串儿吃了起来，有些震惊，“纪老师，你不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吗？”
纪明初手一顿，“看和谁。”
江黎瘪瘪嘴，“也是，李导那么好的人，总要给点面子。”
纪明初看了江黎一眼，唇角微微一勾，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江黎也和旁边的场务小姐姐聊的火热，单单美甲就聊了有十几分钟。
“改天我带你去一家店，做的可好了。”
江黎点点头。
小姐姐热情地递了一个鸭头过来，“江黎，你尝尝这个，容城招牌。可好吃了。”
“是吗？”江黎将信将疑。
“真的。”小姐姐一副信我准没错的表情。
江黎接过来，咬了一口，才嚼了几下，突然觉得舌头都要裂了，辣味直冲大脑，有片刻，她人是懵的，“辣……辣！”
“啊？你吃不了辣啊？”小姐姐吓坏了，赶紧把江黎手边的橙汁递了过来。
江黎想也没想，一饮而尽，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解辣，“水，水……”
江黎眼前都快冒金星了，她飞快地搜索着，看到左手边有一杯水，端起来就猛地喝了一大口。
这杯“水”的主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和阻拦，就已经见了杯底，“做什么！我这是酒！”
江黎一愣，味觉延迟，嘴巴里的味道一下子就泛了出来，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好苦啊。”
旁边一只手赶紧又递了一杯橙汁过来，“江黎，对不起，对不起，你赶快把这个喝了，我真不知道你不能吃辣。”
“没事没事。”江黎接过，一口闷了下去，这才感觉人缓了过来，“是我没想到那么辣。”
可刚一抬头，就对上了纪明初凌厉的眼神。
江黎缩了缩脖子，“纪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喝你的酒的。”
这是重点？
纪明初有些气，她怎么就那么没有心眼，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往嘴巴里灌，要是有人别有用心怎么办？
可看着江黎真挚而满含歉意的眼神，严厉的话还是咽了进去，“多喝热水，等等我早点送你回去。”
江黎乖巧点点头。
可让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纪明初口中的“早点”竟然只是十五分钟后。
此刻，江黎双眼有些迷离，两颊通红，人坐在椅子上都有些不稳，整一个微醺的状态。
才一杯啤酒，就把她干倒了。
直到脸上吹过一阵凉风，江黎才清醒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有些懵，“嗯？不是在撸串吗？人呢？”
纪明初又气又觉得好笑，扶着踉踉跄跄的她，拿出手机给宋杰打电话，“出来了，送你回酒店。”
“哦。”江黎站着没有动。
电话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有人接，纪明初烦躁地把手机塞到了衣兜里，搀着江黎就往前走，“算了，不喊他了。”
江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迈开腿就往前走，可人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根本没有力，她腿一软，脑袋就要往前栽去。
纪明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让你乱喝东西，就该把你丢在这里，自己长长记性。”
江黎迷迷糊糊的，只听清了一个“丢”字，她赶紧半直起身子，眼神紧张地盯着他，“别，别丢下我。”
纪明初也给她戴了口罩，此刻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可眼底酒醉的迷离中一丝渴求一览无余，破碎得就像一个已经被人抛弃的洋娃娃。
纪明初心口一颤，揶揄她话没有再说出口，拉住她即将要瘫坐下去的身体，头偏向一旁，微微掩饰自己的失态，低沉着声，“知道了，不会。”
江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意都要堆满眼角了，不用猜就知道高兴坏了。
刚起身要走两步，人又不自主的往前栽去。
纪明初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办法，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上来。”
可身后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纪明初都以为她又摔倒在地上，可转过头的时候，某人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
江黎摇了摇头，“不行，我自己能走。”
纪明初皱了皱眉，“快点！我不说第二次。”
听出纪明初语气有点不耐烦了，江黎赶紧道：“可是万一有人看到了……”
“这周围鬼都没有。”纪明初出来拍戏这件事只有剧组的人知道，前公司也一概不知，哪里还会有人跟拍，“快点，再不上来，我自己走了。”
江黎这才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去，扑在了他背上，双手勾住了他脖子。
纪明初嗤笑一声，“动作倒是熟练。”
江黎笑了笑，“小时候我哥会背我。”脚下突然悬空，江黎将手臂搂得更紧了。
“今天喝醉了酒，你明天就在酒店睡觉，反正明天没有你的戏，你好好休息，不要来片场了。”
“嗯。”江黎异常乖巧，难得没有反驳。
“有什么想吃的到时候就和杰哥说，别点外卖，外面的不干净。”
“嗯。”
“困了就睡一觉，等等到酒店门口了，我再叫你。”
这一回，江黎没有再“嗯”声，只是把脑袋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说着话，“纪老师，等戏拍完了，我们也去李导说的寺里看看，好不好？”
她鼻腔里的热气洒在他颈间，若有若无，纪明初步子都有些不稳，“嗯。”
江黎在他颈肩痴笑，“我给你求事业，祝你暴富。”
纪明初没忍住笑出了声，“不给你自己求学业吗？成绩那么差，能读得了大学吗？”
“嘿，你这就不懂了，暴富靠的是运气，成绩靠的是努力，我能把努力指望给菩萨吗？”
纪明初托了托她要下滑的身子，“看来你自己还是清楚的。”纪明初也是没想到，江黎醉了还是那么聒噪。
“纪老师……”肩膀上的小人突然叹了声气，和刚刚嬉笑着的她判若两人。
“怎么了？”
“抄袭的事怎么办？”江黎瘪了瘪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急呀？我这两天都不敢打开微博……就怕又是漫天铺地的骂声。”
“会有办法的。”纪明初将声音压得有些低。
“你就不要骗我了。”江黎声音有些呜咽，“这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解决。”
纪明初停下脚步，偏过头试图看向她，“江黎，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等一年两年后甚至只需要三个月，你再回过头看这些现在觉得无法解决的困难，也会认为……不过如此。”
江黎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有些出神，“我知道，虽然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现在的你还是会难过啊。”
纪明初正要抬起都步子一顿，又收了回去，好像有东西在慢慢渗入他心口，开始吞噬他的骨血和情绪。
夜里有些微凉，风刮过眼角，带出了些许湿润。
他拍了拍身后的人，“酒醒了？”
江黎呢喃了声，“酒？我没喝酒啊……”
纪明初轻笑，“原来还醉着。”
醉着说的话应该会是真话吧。
江黎趴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格外催眠，她感觉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走到尽头。
“什么时候到啊。”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巴不得一辈子都不下来。
江黎虽然感觉自己天旋地转的，但是她知道背着她的人是谁，他身上的气息和感觉都让她很熟悉。
“快了。”
身后的路灯将两个人相叠的影子拉的很长，江黎看得有些晃眼。
她突然扭着身子，似乎在翻找什么。
“别乱动。”纪明初呵了一声。
“我想找手机。”江黎摸了摸自己两边的口袋，空空如也，吓得人都清醒了大半。
“在我右边口袋里。”纪明初一只手撑住她，飞快往口袋里一掏，递给了她。
“喝醉了人就老实一点，别玩手机了，等等把手机都给砸了。”纪明初虽然这么说，手机还是安安全全地落到了江黎手上。
“我……我就看一下时间。”江黎攥紧了手机，缓缓将手缩到他脖子后。
随后，打开手机相机对准了地上的影子，无声的“咔嚓”将两个人都定格在了屏幕里。
“好看。”江黎看着照片喃喃自语。
“什么好看？”纪明初难得有兴致加入江黎的无厘头。
“你啊。”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听到这两个字纪明初嘴角还是微微勾起。
以至于江黎在他背上做什么也没多理会，他不知道，某人照片越看越满意，迷迷糊糊中点开了微博，以醉酒状态“噼里啪啦”打了一段字，心满意足地点了个“发送”。
江黎将手机息屏，靠在他背上，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
她不会知道，此刻这一边岁月静好，而另一边却是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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