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既知晓了葵葵的近况,玉衡一时三刻都不得安宁了。
月老儿话只说了半截,便被外头传话的仙娥临时拉走,玉衡在自己屋里头转着圈儿兀自思量,这一趟,是去?还是不去?
若去了无事,二人见了面当如何是好?
若不去,他这心却是始终悬在半空。
不如,托天权去看看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玉衡思来想去,顿下决心,便不顾麻姑追在后头,急急地往玄冥阁去了。
天权仙君微眯着眼躺在花簇中,瞌睡打得正有滋有味。
玉衡拐了数个弯道总算得见天权的人影,杵到天权面前便成了一副心思沉沉的模样。
“稀客稀客!玉衡仙君好难得到我这玄冥阁一聚,今日可是改吹西北风了吗?”天权懒散的坐起身来,心里虽猜着了□□十分,却仍面不改色的与玉衡玩笑一通。一则他一时不晓得玉衡是何打算,二则他平日洒脱不羁惯了,见不得玉衡愁面苦脸的神情。
“来来来,来者是客,何况你往日到我这里也来得稀松,我今日不好酒好菜的招呼你,倒显得哥哥我不知礼数了,想我前些日子还在你的欲归居蹭吃蹭喝……”
话说到此,玉衡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
天权才发现方才只图嘴上痛快去了,无意中恐正戳中了玉衡的心思,他只得半路截住了话头,改道:“我新酿了一缸的好花酒,用的是八月的桂花引子……”
“我来,是有事托你去办。”玉衡等不得天权一一道来,便急急地打断了天权仙君的话。
“何事?”玉衡竟如此直白,天权仙君反倒不好再含糊下去。他抚着他的发带,抬眼认真的看了玉衡一眼,“看你,样子,似有所急。”
“是急事,想劳烦你替我走上一趟。”玉衡倒也确实没甚心思再遮掩,三两句话就把葵葵的近况一一道出,而后不无担忧的看向天权:“而今,我竟也不知作何打算,但心中又着实牵挂,只能托你一托先替我去探个究竟再做打算了。”
未料天权仙君却连连摆头拒绝,玉衡不解,问道:“你与葵葵也算得上交好一场,何以到了这关键时刻你却如此薄情呢?”
“薄情?”天权冷笑一声,看向玉衡反问道,“此话用来形容你当更合时宜些才是啊!你如何用到了我头上。”
玉衡本欲再辩,听了这话却默默埋下了头。
二人静默一阵,玉衡叹了口气,“兴许,你说的对。我才是那个最最薄情的人罢!”
从未见过玉衡如此颓然的模样,天权倒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他亦深知,他这弟弟,也是尚未知“情”之一字,要历经多少不易。
天权摆了摆头,只好又劳心费力的说叨起来:“你既为她担心着急,便说明你心中有这段情分在,为何你却总是对她避之又避呢?”
天权蹙着眉,想起往日葵葵痴迷执着的模样,“往日你与葵葵种种,我并未曾见过,但我在欲归居的那些日子,葵葵的每一次心思,无不是希望你能对她多看一眼,她为了等你看她一眼,并不容易。”
玉衡定定地站在原地出神。
“我想了好些法子,与她说话、演戏,为得不过是让你悟得她的存在于你的重要。”
玉衡听到此处,一双眉头蹙得更深了,他竟从未发现这里头的深意。他当真以为,天权对葵葵是有了什么心思和打算的,那时,葵葵好似也有些为之所动。所以,他也曾挣扎反复,并不知他该不该给她回应。然,最终,他是不舍得放手的,最终他也没有敌得过葵葵对他用的每一段心思。
“我费了这许多的心思,总以为好歹换得你的开悟了,却不想你现在临时却依然成了逃兵。”天权耸了耸肩,“我这些气力想是白费了。”
玉衡闷了半晌,天权正以为他是要彻底放弃之时,却见玉衡别过头来,憋得一脸通红的回一句,“我并不想做逃兵的,这种种难处,你不是不知。我只是怕,为着我的任性,让她枉吃许多的苦,那这爱,岂不是成了害?”
“哎!你既说到此,我却也不能说这不是你的道理了,”天权摘了一枝花下来,细细的抚着它,“只是,你可懂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一句的深意?”
玉衡瞧着天权手中的花朵,眉头拧得更深了。
“你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常识,却不懂得情爱之事,难就难在相思之苦。你为着她免受你二人尚不能预知的苦,却愿意让她先面对最最难熬的苦,这可成了你的糊涂之处?”
玉衡捋着眉头,深深的看了天权一眼,“这层深意,我……却着实从未想过。”
“所以,我才说最最薄情的便是你才对,你反倒抱怨起我来了。”天权促狭的笑了,“那余下的事,便轮不到我了罢!”
玉衡忽觉脑中一片清明,心中的结也似骤然消散,一时心情便轻快了许多,他扬眉冲天权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自然不必再劳烦,听你一席话,而今,我似也晓得,我的困顿在何处了。”
天权得意的笑了,“我的话你总算听到了心里。也不枉我似老妪一般聒噪了这么久。”
“此番,要多谢你的一番开悟,改日,我请你再喝好酒吧!”玉衡难得对天权如此客气一次,天权便笑道:“看来今日果然是得了我的好了,既如此,我便再助你一助吧!”
玉衡面露疑惑,天权指着他院中一块巨大的顽石道:“瞧见那块石头了么?那后头又一条小道,你可顺着它一直往东头去就是了。”
玉衡满脸不解。
“傻子,你方才脑子里想的可是要回欲归居去?”天权不以为意的白了玉衡一眼。
玉衡不得其意,仍是一脸莫名,“恰是在思量此事,只是你那块石头后,可有什么蹊跷?不应是往南天门去才是正道?”
天权扶额,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听你这个话就可知你是日常没走动过的了,才不晓得这其中的曲折。南天门自是正道不错,但若不是寻常官道的事,你日常走动就不必往那头去了。”
“为何?”玉衡呆呆的问道,他依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
“你是怕你还不够惹眼么?”天权的白眼又翻了翻,“若不想被大帝哥哥早早的逮回,你就听我一句,往东边去吧!蓬莱仙岛,乃是散仙常进常出之地,若非有人特意留心,无人会当回事,若大帝不问起你,兴许你还得在人间呆上个十年半载也未可知,此去,你便可安心与葵葵合计一二了。”
玉衡听之,了然顿悟。
既一时下了决断,玉衡便作揖谢过天权,急急地绕到天权指的那块大石头后一路往东去了。
玄冥阁外,麻姑还立在门外头等着她家仙君出来。
不想天权仙君打发了个仙娥出来说话:天权仙君留了玉衡仙君喝酒,又聊起新酒方子的事,正在兴头,一时三刻怕是不得动身了,麻姑你可先回去日常打量宫中之事,有事再来请问吧!
麻姑颔首,领了命便乖乖的回头往家里去了。
却是玉衡一路奔走,好不容易看到了蓬莱岛的影子,他心中一喜,却不留心脚下一滑,还没使着仙力,便急急地往下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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