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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杀戮 四


  果然周连江近得前来,闲话也不提,开头就问一句,“你知道伤你的人是谁吗?”

  沉镜道:“我肯定不知。”简直就是飞来横祸,好端端的谁能料想出门吃饭都会被人捅。

  周连江笑一笑,反问她:“是吗?”

  是……是吗?她默默将眼移开,宁可看花也不去看他那张脸,越看越不得了,颜色好到让人难以把持。

  她东想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周连江语气不对,好似意有所指,不禁忖度起来,竟发觉她脑海里凭空冒出了一段记忆,即刻呆愣当场。

  说是凭空冒出来的也不恰当,只是她先来毫无所觉,这会儿想起来却觉可怕罢了。

  原来那日女管家去后就再没了音信,并非是周连江放弃了,而是他又得了一个虞沉镜,自然不需要再烦扰她了。

  那虞沉镜同她经历基本没差,唯有几点不同还跟被描红似的刻意标了出来。

  那是一种颇为诡异的感觉,形容起来就像是在看监控,自个儿经历最重要也最明显,便是最大屏幕放正中,其余的略小些,则散布在四周。

  她只要心思一动,那新来记忆的不同立即浮现出来,并与自己境遇进行对比。两厢差别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大约就是某日她穿了件紫衣,而那个虞沉镜却挑件红的,谁会放在心上?

  只见那虞沉镜初来乍到,才从陆浮萍的车上下来,刚要迈入学校大门,忽然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却在一条小径上,两旁花影扶疏,而周连江恰好朝她走来。

  接下来就是一出花丛老手哄骗无知少女的戏码了。

  旁人不了解内情,但沉镜还能不知自己?看脸都够回票价了,更何况周连江还有好身材,好学识,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胃口,真睡了也不吃亏。

  她是觉得不吃亏,可架不住周连江是个挑剔人,临到了要上床的时候,那虞沉镜都没嫌弃他没戴套呢,他倒先耍起性子来了,“我不要女上位。”

  那虞沉镜没有相关经验,但看些书籍电影无比将初次描写的格外惨烈,唯有上位她才能控制,一旦疼了就随时挣脱,哪肯把控制权交还给他?

  彼时二人都坦诚相见了,红纱帐子放下来,光透进来都染上了晕红,在雪白的肉体上不住打转。

  周连江不知是红了脸还是红光照的,微抬着下巴坚持道:“你躺下去。”

  虞沉镜不干,“我不要。”

  周连江道:“你没经验,这位置你撑不住。”

  “撑不住再说,你就不能先让我试试?”

  双方正吵的时候,外间传来了仆从叫嚷,“老爷,虞小姐出事了,被那贼人捅了刀子。”

  “虞小姐?”虞沉镜便是再傻也回过味来了,“你什么意思?”

  周连江道:“这会儿不是吵闹的时候,你赶紧穿了衣服,我正要去救你自己的命呢。”

  虞沉镜依照他的话穿了衣,却不是信了他的话,而是想看他打了什么主意。

  想来周连江一直对那虞小姐上心,早早对人有过吩咐,听说她受伤就将她带进周家。这周家祖宅经过离开扩建,可不只是建了花园楼阁来看,随着时代发展连医院也一并建了,谁不知道青镇最好的医生都在周家?

  一时到了那医院门口,虞沉镜却看见了宋亭云在跟守卫吵闹,非要往里闯。

  虞沉镜虽来的糊涂,又未给周连江放出去过,但多少也打听过了相关消息,自是知道自己为了情爱荒废学业,见到宋亭云也怪不好意思的,面上红的如同火烧。

  宋亭云见了她却赶紧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没事吧?”

  她正要说话,周连江却在旁边咳嗽一声。

  几乎马上那守卫就箭步上前,闪到宋亭云身后,直接将他敲晕了过去。

  “行了,我们走吧。”周连江想来心急,来的匆匆忙忙,衣裳也未怎么穿好。他又喜欢穿绸衫,系带子,锁骨处安了两颗宝石扣子没扣上,一小片肌肤露了出来,有碍观瞻,“我们进去吧。”

  虞沉镜冷眼看着,跟着他进了医院,里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光线好归好,却依旧阴冷。

  那位虞小姐并没有送进手术室,而是在病房里放着。她有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身材也差不多,只是伤口狰狞,鲜血流个不住,几乎染红了整张床单子。

  虞沉镜莫名其妙,立即抬头问他:“她是谁?”

  周连江转身将门掩上,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匕首,塞进她手里,“她是你啊。”

  “我?”虞沉镜都快笑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我?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你要是想换人就直说,我可没空陪你玩些有的没的!”

  她生气要走,周连江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就往那虞小姐身上扎。

  说来也是奇,刀尖才碰到那位虞小姐的皮,她整个人就都化成了碎片,紧接着又变作光点没入了虞沉镜的体内。

  她见此情形,不知是惊是奇,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忽地晕了过去。

  当然再醒时她依旧还是她,只又与先前的她有许多差别了。

  可既然被杀的是她,为什么最后醒过来的还是她,而不是那个虞沉镜?

  还有周连江,看他这架势当真可用轻车熟路来形容,他又是打哪儿知道这些的呢?

  沉镜心思千回百转,越想越觉得自己荒唐。

  周连江上前拦住她的肩,姿态亲昵地仿佛他们真是一对好情人,“想起来了?”

  沉镜道:“是想起来了,觉得你脸皮真厚。”

  周连江凑近她问:“那你反感吗?”

  “那就看你诚意了。”她蓦地伸手拍了他一下,却没把他的手给拍下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目的。”周连江笑一笑,“只是觉得你有趣。”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沉镜冷冷瞥他一眼,“我同学呢?”她记得宋亭云是给他打晕了的。

  周连江却道:“这就要看你的处置了。”

  “我的?”

  “葵女灯呢?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拿?”

  沉镜问:“你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周连江好言劝慰她,“去拿了我就告诉你,本不就是件大事。”

  如此沉镜又被他带回了宿舍,拿到了那盏放在书桌上的莲花灯。

  那灯原是白了三瓣黑了一瓣,如今那黑的却似褪了一半颜色,倒呈现出一点半透明的质地来。

  周连江示意她碰一碰黑瓣,她依言做了,做后却见灯中光芒大亮,近乎瞬间就把她笼罩进一片纯白的天地内。那地方有数条水流,分分合合,流中泛起淡淡的光亮。

  沉镜不明所以,周连江的声音随后而至,“看见主干了没有?它现在不对劲。”

  她往左右一望,没见着周连江人,也不晓得他声音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看一眼就后就望向主干,真看出它状态不对,还细分出一条细流在里头若隐若现。

  她受到蛊惑,几乎是下意识上前,一脚踏进水中。

  水流从她脚下穿过,她眼前却闪过一幕一幕景象,皆是之前那虞沉镜与周连江相处的情形,末了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耳畔地问:“你想要保留它吗?”

  保留?当然不了。几乎话都到了嘴边上了,她偏又想起了不保留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她先前可是垂死之境,不是那一个虞沉镜也许她还活不过来。

  但那虞沉镜又与周连江纠缠甚深,总不能要求留下她却把周连江给踢出去吧?

  “那是不可能的。”那个声音又说。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命要紧,沉镜只能选择保留,选罢就见白色与水流纷纷退去,很快又把她还回到宿舍里头去。

  周连江还在,笑着把她拦进怀里,“我很高兴。”

  他是高兴了,可沉镜却惨了。

  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要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手机铃声响起,她拿来一看却是陈幼兰打来的,接后就是陈幼兰气急败坏地痛斥,“我是叫你去读书的!不是叫你攀男人的!你好歹让我有点回本的指望啊!”

  沉镜没搭理她,直接把机子关了。

  她确实好好读书了,这段日子读的那叫一个刻苦努力,废寝忘食。结果呢?人随意插一脚,就让她的努力通通化作流水,还没法跟人明说?简直委屈到没边了。

  “诶不对啊?”沉镜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有问题,“宋亭云那儿怎么办?”

  宋亭云是亲眼见证她被捅伤的,也见着了另一个虞沉镜,到时候要怎么跟他解释?而且看见的人应该也不止他一个,这怎么想都是个悖论啊。

  周连江问:“难不成你之前动手的时候,就没有旁人看见?”

  “的确没有啊。”

  “可是该被抹去的,还是被抹去了,不是吗?”

  这话说的也是。该被抹去的还是被抹去了,比如虞成瘫痪了,小簇不傻了,她的成绩也不可能再变回去了。既然如此,她被捅伤这事也就不存在了,宋亭云自然也就跟她不熟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她的宿舍怎么还在这儿?

  沉镜抬头望向周连江,他笑道:“这点小事,自然用不着你操心。”

  这学校都是他的,弄一间宿舍当然不在话下。

  沉镜又问:“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连江答:“与这灯有关。”

  “你这不是废话吗?肯定跟它有关系。”

  “这灯其实没名没姓,只因它的主人叫葵女,后人就以葵女灯呼之。”

  “然后呢?”

  然后周连江就给她讲了一个神话故事。

  就是神话剧还有神仙小说里都用烂的梗,先是钟皇开天辟地,然后他力竭而亡,化作天道与轮回。

  再就是诞生了十一位先天神灵,其中有位十分强悍的叫做混灵,思想非常之与众不同,把天地从下往上分作了九层,越往上越高级,最顶层就是神灵所居住的天界。

  而葵女便是一位女神,生性慈爱,就造出了人族。又因她与混灵有过一段情缘,就为那九界基石的第一界,特制了一盏莲花灯。

  这灯鼎盛时期可颠倒黑白,转日为夜,便使时光逆流也不在话下。

  可如今天地生了变故,它灵性渐失,就剩了这一点改命的能耐供人使用罢了,着实可惜。

  沉镜对这番说辞只信三分,这三分也因没有更合理的解释才信的。相比起这灯的来历,她更在意它能改命的本事,“它不是凭空改命的吧?”

  都是要她一个一个杀过去,才从中截取一段中意的经历来替换。但同时副作用也很明显,她现在已经体会甚深。

  周连江道:“原先是能随心所欲的,但现在它的力量已经被耗去了一部分。”

  “怎么说?”

  “你记得你先前看见的那些水流了吗?它们原本同属于一支,现在却被分为了数条,也是因为它的缘故。”

  沉镜道:“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吗?”

  周连江没有回她的话,只指着那灯道:“你看,它又黑了一瓣。”

  沉镜抬起手,看见那灯瓣的确又黑了一片。

  周连江与她解释道:“这白的,就意味着你能去往另一个可能,并杀了另一个自己,将她的经历给夺取过来。而黑的,就意味对方入侵到你的世界里来了。”

  “这怎么可能?”沉镜脱口而出,“难道她们也有这盏灯?”

  周连江道:“有没有暂且两说,但总有那么些人,是在你的意料之外。”又笑说,“你且不必忧心。不管是你杀对方,还是对方杀你,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一直都是你,并不会因为那些个不同的可能而改变本质。”

  “所以,我陪你去把那个入侵者也给解决了吧。”

  周连江握住了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肩,轻轻把她带进怀里,“不要怕。”

  “我不怕啊。”沉镜无动于衷,“我只是你觉得抱我的频率太高了点,能不能摆脱你先放开我?”

  周连江默不作声,只把她搂得更紧,好像他有多珍惜她似的。

  可沉镜却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把他的一片真心当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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