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诡局 二
便就在杨馥哭的时候,船体忽然猛烈震荡了一下,随即就停住不前。
不一会儿一船员就慌慌张张跑进来道:“杨小姐,船开不动了。”
杨馥把眼泪一抹,立即站起来问:“怎么会开不动?这才多久?远没到要给过路费的地方!”
那船员似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杨馥见状不对,就匆匆出门找他们领头人,沉镜闲来无事又满心好奇,便也跟着去了。
船员们大都聚集在甲板上,见杨馥来了纷纷向她打招呼。
沉镜跟在后面,只见水天一线,俱是一块通透无暇的蓝宝石,看不出有甚不妥之处。
宋亭云与陆浮萍也随后而至,一来就问:“怎么了?”
“怎么了?”杨馥也在船员中寻找,却没见那领头人。
一船员道:“老大下海去了,说是怕船触上了暗礁,有所损伤。”
杨馥问:“现在到哪儿了?”
船员报了位置,她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怎么会?才出了近海范围啊。”
宋亭云悄悄把沉镜拉到一边,“你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沉镜道:“我哪儿听过内部消息?没见杨小姐也出来询问情况了吗?”
这时领头人从破水而出,众船员连忙将他拉上船来。他一面往甲板上脱装备一面向杨馥道:“下面没东西,但就是开不动。”
杨馥听罢,即刻脱了外衣,就剩下两件内衣遮住三点。她皮肤白又有光泽,身材好的能让人碰血,在太阳光明晃晃的,耀眼至极。
随后她往海中一跃,那一具雪白香艳的身子就没了踪迹。
想来是杨馥的举止太过惊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而沉镜也不知怎么了,对杨馥极为关心,见她跳下去自己也跟着落了水,待回过神时人已潜入水中,紧追着杨馥不放了。
杨馥扭过头来,一手抓着她的胳膊,迅速将她往上扯,待两人头都露出了水面,才听她呵斥道:“你跳下来干嘛?要不要命了?”
船上等人一阵慌忙,尤其是宋亭云,要不是陆浮萍拉着,他都要跟着下来捞人了,“虞沉镜,杨小姐,你们赶紧上来!”
杨馥道:“你先上去,我还要下去探探底!”
沉镜道:“你怎么探底啊?身上连个氧气瓶都不背,万一淹死了怎么办?”
杨馥很有些不耐烦,也不跟她说话,只叫上面人丢了两套潜水衣下来,叫她赶紧穿上,自己也穿戴好设备,这才又往水下去了。
沉镜一向只在电视上见过海底,风光一片迤逦不比陆上差,可真下来才知道这一处风景远没有电视上拍的好,不过是些粗陋石头,没一点好颜色可看。
潜入船底后,沉镜明显看见一块儿方形礁石斜斜歪着,一头尖翘起来,就卡了船底下,剩下三头则泡在水里,时不时随水波晃荡一下。
她瞧见这景象就觉得奇怪,刚要上前,就见杨馥往前一蹬腿,就从那礁石中间穿了过去。
她心中猛地一跳,无数读过的恐怖故事都从脑子里迸发出来,一时间宛如被人掐住了喉咙,好半天都喘不过气。
幸而这会儿杨馥没发觉异常,又折返过来找她,见她面色不对,迅速将她脑袋往胸口一按,登时她眼前一黑,再晃眼功夫就觉得露出了水面。
一露出水,那股掐脖子的邪劲儿就去了。
沉镜被人拖拽上了甲板,杨馥卸下装备就骂:“你真是不要命了!”
她自是要命的,只是连她自个儿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连带海中看见的礁石也像是幻觉,不好跟人明言,只笑了笑,说:“我就是好奇,好奇。”
“好奇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被哪个鲛人看中了,要抓去做过路费呢!”
船员们显然知道内情,个个都闭紧了嘴巴不做声。
宋亭云是个糊涂的,他瞥了一眼表哥,就给陆浮萍拽回去了。
杨馥也没跟她解释,说完后就当忘了这话,带着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船也顺利地开了起来。
接下来都没发生什么事,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沉镜觉得左脚烧,疼得她忍不出低低□□起来,紧接着又觉得一双冷冰冰的手握了上来,又软又小,还有又凉又腻的舌头划过肌肤。
她觉得不对,挣扎着要醒过来,可眼皮子却粘得极牢,怎么也睁不开。
她大喊一声,叫声尖利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与她同屋的杨馥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一个清脆的童声低低的,附在她耳朵边叫了句:“姐姐。”
姐姐。
这一声叫罢好似又烟花在眼前炸开,她在绚烂过后看见了一座小屋,仿佛在树林子里,屋边上就是一面如镜的水面。
一个小小的男孩子粉雕玉琢,穿金戴银地坐在水边上,怀里抱着把小琵琶,轻轻一划,就是弦动一声响。
那男孩子好像看见了她,脸上展露出极为灿烂的微笑,放下琵琶就向她这边跑过来,“姐姐!”
他喊了一声,然后跑到水边上,嘭得一下砸进了水里,溅起无数浪花。
沉镜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时天光已大亮,杨馥出去了没见着人。
左脚的烧灼感已经消失,她动了动脚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是给卡住了,稍微一栋就能碰见上下的屏障,冷冰冰的,活动范围不大。
可是她的脚分明盖在毯子里,怎么会碰到冷冰冰的东西呢?
她心里凉得厉害,坏预感越来越重,仿若是一块儿石头压在她心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猛地一下掀开了毯子,紧接着就看见她的左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只小小的,属于孩童的脚。
她指挥不了的一只脚。
沉镜立即就懵了,怔怔地呆坐在床上缓不过神。
也不知楞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才慌忙把脚盖上,对外喊了一声进来。
立时门就开了,宋亭云端了份饭菜进来,问:“唉,虞沉镜,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沉镜道:“昨晚上,没睡好。”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虽然这事难以理解,无端端的她就被换了脚,但俗话说得好,瞒债会穷,瞒病会死,她这样藏着掖着,没准死的更快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又一点点的推开毯子,把那只畸形的脚从被窝里挪出来,套上了极为不合适的拖鞋。
宋亭云还真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们女孩子是不是很喜欢粉嫩嫩的东西啊?拖鞋也要粉红色。”
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沉镜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仿若砸入了无底深渊,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回不过神。
后来的事也如这天一般,晚上一到她就要失去一个部位,从左脚右脚依次往上,一个个换成了小孩子的肢体,梦却没再做过。
周遭人都对她的变化视而不见,包括杨馥在内。
她尝试说出来,说完后对方却一脸茫然,反问她:“你说了什么啊?”
她原就不是个乐观的人,说过几次后就失望了,再也不提这事,一直闷在屋里,哪儿也不肯去。
其时她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除了一个脑袋,什么也都不属于她了。
但她还是能动的,只是缓一点,慢一点,好像她的思绪要过上了一下子才能传入另一个脑袋里,那边的脑袋指挥过后她才能动。
杨馥的心情也越来越糟,面上都带出来了。
这日她抓了把琵琶进屋,十指翻飞弹了段快曲,愤恨之情简直要溢出琴弦直接砸人脸上。
沉镜恹恹的,却还是问她:“怎么了?”
“碰上狮子大开口,非要坐地起价,我不高兴罢了。”
沉镜没甚兴致,问过一句就不问了。
她不问,杨馥却是要说,“还不就是那群混账!原说好了是拿货抵的,待我来了这里又说要人!我哪里来的人给他?总不能叫我在船上挑一个人扔下去吧?”
沉镜见她激动,出言安抚了几句。
杨馥道:“你是不知他们的德行!纯属被惯坏了!”这会儿她好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接着顺手抡起琵琶就往外头砸,“你怎么才来!连下属都管不好,敢讹诈到我头上来,想死是不是?”
沉镜如今身量矮,站在地上只比窗户高一点,想看见外头的情形只能站在床上往下看。
天色不好,浓云密布,阴得似乎要垂落下来。那海里生出了一颗人脑袋,生得出乎意料的漂亮,总之全世界的赞美词堆砌在他身上都是合适的,只教人看一眼就心动不已。
“哎,你别气啊。”那人头说着,微微笑起来,霎时乌云间裂开一条缝,漏出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你也知道,我不是最能做主的那一个。”
杨馥道:“那也犯不着出尔反尔,说好的话又变卦!”
那人却道:“可你船上不是备着人吗?丢下来就是了,困在这儿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杨馥气得又随手抓了只枕头砸他,“你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现在跳下去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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