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副作用
颜希再见张楚林的时候，是去学校取毕业证。
蒋翼对她的承诺算是说到做到了，他不再难为张楚林。只是掉转枪头直对颜希，让她每天忙的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他。嘴上还说着“我这是为你好”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颜希对他布置的工作倒是勤勤恳恳，丝毫不知道这背后的别有他意。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背着装着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的包从办公室走出来，迎面看见刚从公司赶过来的张楚林。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额头上挂着丝丝汗珠，脸上的线条变得更紧了，他又瘦了。下巴上一根胡茬也没有，他好像突然变成了自己离开之前的模样。整张脸上已经不见曾经的男孩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成熟味。
他走到颜希旁边在她耳边急匆匆的说了句：“在这等我。”便推开导员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颜希站在那等他再次走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面前，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我不管你那个蒋翼哥是还在生病还是扔给你一堆工作，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颜希跟在他后面看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背影，用力的点了点头。
什么工作，都一边凉快去吧！
张楚林拉着她快步走到学校门口的车前，打开车门让颜希坐进去，自己则小跑到另一边快速开门坐进去，驱车离开。好像只要他的动作晚上那么一秒，蒋翼的手就会打开车门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一样。
两个人坐在车上谁也没说话，颜希的电话响了几下，是蒋翼的电话。
她瞥了眼张楚林还是接起来，对着蒋翼说：“哥，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同学吃散伙饭！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张楚林开着车的速度突然加快，整个人的心情都跟着糟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和他说实话呢？就说和我在一起！”
颜希没说话，眼睛看着窗外快速向后倒着的建筑抿了抿嘴。
“楚林，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想把学长的人情还了。等过了这阵子，我就辞职。”
张楚林没再说话，开车的速度也逐渐回归平稳。他驱车带着颜希到她出事的那个民政局门口停下，随后转过身子从后排的座位上拿过一个皮包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个首饰盒慢慢打开。
“颜希，你听着，这是我张楚林第三次向你求婚，嫁给我，好吗？”
颜希盯着盒子里那枚十分眼熟的戒指，眼眶突然就湿了。曾经他也是送了自己这颗经典的六爪钻，就连盒子都和以前一样的。张楚林肯定又找了哪个裁缝，才帮他在戒指盒上加上那句有碍美观又老气横秋的话。
颜希扭过头看着身后的民政局，忽然就想起出事那天的场景。
绿灯亮起时滴滴滴的提示音还在她耳朵里荡着，就像是事件重演一般，她好像突然看见一辆车疯狂的向她奔来……
“啊——！”
恐惧感似乎比那日还要汹涌的将她吞噬，颜希的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指节都有些泛白了。她弯着身子不停的尖叫着，眼睛紧紧的闭起，身子像是在一个黑洞里不停的向下掉，整个身子都跟着猛烈的颤抖起来。
张楚林紧张的合上盖子将首饰盒扔在车载香水的旁边，伸出手将发抖的颜希抱住。
“你怎么了？颜希？”
怀里的颜希开始不停的哭，含含糊糊的说着：“我不想死……”身子也抖的厉害。
张楚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死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安抚。
“宝贝，我在呢，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那天张楚林说到嗓子都干了，也没能平复颜希的心情。她像个被人丢弃的娃娃一般缩着身子闭着眼睛不停的抖，抖的张楚林都要疯了。
好不容易等她安静下来缩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立刻驱车往医院跑。路上还不忘拨通段宁走前留给他的应急电话号。
“小姨，颜希出事了！快回来！”
电话那端很吵，段宁大声的喊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张楚林瞥了眼动了动肩膀却好似还在睡的颜希，将电话挂断，直到车子停到医院，才发了条短信过去。
他抱着颜希跑进医院的大厅，望着指挥牌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个科室看。大厅的护士看他抱着睡着的颜希，忙跑过去询问情况。
等张楚林急匆匆的将颜希的症状说完，那护士向后退了一步，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她不是疯子！也不是精神病！她家里也没什么所谓的遗传类疾病！”张楚林愤怒的拍着医生的办公桌，他的额头上凸起一条青筋，连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
医生镇静的坐在椅子上推了推眼镜。
“这位先生您先冷静。我的意思是，这个姑娘可能需要一位心理医生。在国外很多人因为压力等因素都会去找心理医生，包括我在内，所以……”
“楚林……”
颜希的声音从里面的检查室里传出来，微微弱弱的。
张楚林站起身大步走了过去，看着颜希有些疲惫的睁着眼睛侧着头盯着自己看。他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抱她，却被她无力的手拍了拍。
“我想自己走。”
张楚林搂着颜希的腰身慢慢带她离开这里，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医生的提议。
心理医生么……也许是该找个了，最近自己的压力也挺大的。
张楚林带着颜希回到自己的家，将颜希安顿好又匆匆给舒曼打了个电话，自己则和颜希交代了几句，换了身随意的衣服拿着钱包走人。
颜希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接过那枚戒指和他说，张楚林，我愿意。就算是重生一百次我也愿意嫁给你。
可当视线扫到民政局的门口，她就会想到离婚那天发生的一切。未来会发生什么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害怕有一天他们还会因为什么事离婚，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可能会永远失去他。
甚至，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颜希躺在那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张楚林浑身是血坐在医院走廊上无助的样子印在她的脑海里，搅的她心口越发的疼。
侧脸贴着的枕头逐渐被她的眼泪打湿，她想停止这无边无际的哭泣，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能放任它们决堤，连带着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张楚林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家具城的工人。他们搬着被包装好的沙发小心翼翼的走进屋，按照张楚林的指挥轻轻放在地上，麻利的帮着拆包装。
等张楚林检查完那套灰色的布艺沙发，又从钱包里数出几张纸币递给他们之后，那两个人才带着愉悦的笑容离开。
他走到客厅的一边将窗户打开，窗外的热气迅速扑在他满是汗的脸上。他抹了把脸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看着背对他还在颤抖的颜希。
他像是抱着初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伸出手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
“宝贝，你……你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颜希慢慢转向他，用力往他的怀里钻。
“我怕……楚林，我害怕！”
“怕什么？”他语气轻柔的问着，连声调都不敢提高哪怕一点点。
颜希摇了摇头，又不肯说原因，只是用力的抱着他。
“那你今天，想回哥哥家吗？”他试探着问，这会也顾不上自己原本的想法，她觉得哪里能让她舒服，就去哪吧！
颜希的手指突然抓住他背后有些湿润的白色布料，闷闷地说：“不去！我想你陪我。”
张楚林愣了一下，他抚着她的背脊有些愤怒的问：“蒋翼对你做了什么？”
“和哥哥没关系。是我自己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张楚林听到不关蒋翼的事，提上去的声调又回归平缓。很多个晚上，他都梦到颜希哭着跑来找自己，说蒋翼欺负她。这会听见颜希这么说，总归是放心了。
颜希抓着他的衣服又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躲在他的怀里，时不时的抽搐两下。就是舒曼来的时候，她也不肯松手。
这么黏人的样子让张楚林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轻拍着颜希的背脊说：“宝贝，松手，我要去开门，舒曼来了。”
颜希躺在那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无奈，张楚林只能抱着她，让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攀附在自己身上再去打开门。
舒曼见门开了，一抬头竟看见两个人这般腻腻歪歪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她听张楚林说过今天发生的事，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提着两个袋子走进去。
“衣服都是按照她平时穿的尺码买的，别忘了拿洗衣机洗一遍再穿。那个，颜希……你现在没事了吧？”
颜希的头趴在张楚林的肩膀上，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一句话也不想说，整个人觉得特别累。
舒曼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飞快的打下一行字给张楚林看。
“你最好还是和蒋翼说说这事，他迟早会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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