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寿宴 一
操办寿宴的事儿，名义上是交给了徐昧去办，但实际上呢？她可是一点忙也没帮上。除了李章口头上应诺给徐昧，其他方面，都由焕春和几个丫鬟忙活着。
这可是让徐昧疑云重重，他既然知道自己不中用，那干嘛把这么大的胆子放到自己肩膀上？既然已经允诺让她去做，可实际呢，却又让自己摊了一个只吃饭不干活的岗位，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有这样的美事，那有多好！
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各种想法又来了。
No1，难道是自己这几天的饮食调节让七王爷的肾虚有了好转，王爷为了答谢她，才把这么一个功劳白送给她？
No2，又或者这就是个阴谋，王爷明知道没有母后插手，事情会办糟。但又怕自己府里的丫鬟尤其是焕春受到牵连，才硬把这顶罪名安到自己头上？
No3，这是最狗血的猜测，或许王爷早就心悦自己了，为了能让自己在他母后那里留下好印象，这才给她一点功劳来弥补一下自身条件的不足？
折腾来折腾去，徐昧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倚在走廊的一根木柱上打起了盹，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在她脸颊上洒了一层明亮，就连房顶的琉璃瓦都闪闪发亮起来。
宋启律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踩在大理石板的台阶上，柔软的鞋底子都擦不出声响，他猫着腰赶过来，腰下面的丝绸皱成了一团。“想什么呢？”他猛然一叫唤。徐昧立刻从大理石的石板上趴倒下去，要不是手上抓着台阶的一角，整个人早就滚下去了。
“你大爷！”徐昧胳膊用了几分力气，狠劲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非揍他一顿不可？这古代的熊孩子可不比二十一世纪的好惹，个个古灵精怪的，贼出了油。
“七王吩咐让你去准备寿席，你却在这里偷懒，他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就你在这里闲的没事做。”宋启律掐起腰身，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宋启律同志，你见到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我可真是闲的快长蘑菇了，你倒是给我安排个活啊，你瞧他们哪个想让我去插手的？”
宋启律瞪着眼睛想了一会道：“对哦，也确实有道理，虽然人人都能帮忙，可有些人帮得是忙，而有些人帮的却是倒忙。”
他站了一会儿，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其实，徐姐姐你也是很有用处的。”说完他背起双手，十指交叉的身后，一摇一摆的走掉了。
剩下徐昧留在原地，孤零零的。
恰好吹起了一阵风，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顿时凉了一下，她再一缩脖子，瞬间一股奇怪的感觉上涌进脑袋里。
他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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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春她们果然管用，一下午的时间，就布置了一庭院的东西，红色漆木的桌子摆了八张，又在庭院中间扎了个戏台子，倒有个挺宽敞的台面，台底扎了几根腰腹粗细的木头桩子，勉强把这台子支起来。上面又扎了一大片墨绿色的布匹，布匹像是堆了好几层，一层层搭起来倒没让这台子露顶。
徐昧看着这东西，无非也就这么个意思，过生日的时候彼此聚聚，再乐呵乐呵，吃点酒，再啃点肉，再看几出戏。没什么新意！
想起来看过的穿越剧里，女主角都能花样百出，把一场寿宴好生生进化成一场paty，主角光环该是有多强大。当时徐昧边看着剧情边吐槽着主角的矫情，而现在自己竟然也摊上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来点花样，顺便再将这故事的男主角网罗进来，剧情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但她仔细想了一会儿，还是算了，这时候是该保持低调的时候，自己要真是整的过火了，谁能保证这些人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傻呵呵地鼓掌，而不生任何的疑惑呢？
转身离开的时候，恰好看到七王和宋启律站在最靠南的那张八仙桌旁，头埋在一片阴影里，嘴唇翻动着像说着什么悄悄话，脸色却神秘兮兮的，猜不透状况。都看到他俩了，不上前打个招呼就不像话了，最起码问问最近病情进展的如何，那也是一个医者的本分呀。
但俩人此刻微妙的氛围，让徐昧犹豫了好一会儿，这场景太过和谐，连自己都不忍心去打破。俗话说得好吗，君子好成人之美，徐昧要这么冒然搅进去，会不会惹得上司的不满啊？
犹豫之际，李章倒是瞧了过来，眼神往这边一放，嘴里的话也停了下来。这时候的徐昧，能不尴尬吗？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拂过层层枝叶，又透过层层衣衫，在稚嫩的皮肤上轻轻一戳，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徐昧也不知道到底是这凉风还是两人融洽的场景，竟然让自己浑身发冷呢。
又尴尬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迈着小碎步，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走了过去，是呀，好女人就该这样，斗得过色狼，下得了厨房，还能顺便装个美娇娘。
“好巧啊，两位爷都在呀。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哪适合两位呆着呢，依我瞧，倒不如去个安静的地方，能散散心，还免得旁人打扰您们的闲情雅致。我说的对不？”
李章的眼神在戏台子上，侧脸过去，一道昏黄的光线在侧面铺展开来，生出几分立体感，嘴唇抿的紧紧的，半天没说一句话。宋启律也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没有平日里那副样子了。
徐昧搭眼一瞧，便晓得有了事情，但这事情是啥，她可闹不清楚。别管是他们两人的私下事，还是这台面上寿宴的事，哪一个叫王爷不喜了，自己可都是要承担罚钱加炒鱿鱼的风险。
“明日，本王希望徐姑娘好好伺候好各位来宾，千万不可有半点怠慢，你能懂吗？”李章这话说得很是严肃，语气上不对头，伺候好客人本来就是一件最基本的事情，何必再来强调？
徐昧倒也察觉这份怪异，手指攥紧了袖子的布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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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时候很慢，有时候又很快。在住进这府邸里整整三个月的时候，终于迎到了第一个寿宴的大场面。本来李章是安排徐昧端茶送水的，她也想趁机观察观察各路的大人物，可焕春非要抢着和她争饭碗，要去做这个糕点茶水的搬运工，徐昧懒得争，就送了她个顺水人情。
焕春当场就乐坏了，一笑起来，两个脸蛋子更是圆鼓鼓的。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前两日还对着七王爷搔首弄姿，今天就要转移阵地了？这姑娘该是有多么想嫁入豪门呀，要是给他看了那些嫁入豪门的明星故事，好好启发这颗琼瑶式灰姑娘的心灵，估计她也就不会这般上心积极了。
话不多说，要把宋启律排除在外的话，来得最早的算是九皇子了，九皇子穿了一件绛色的云纹长袍，宽大的袖口织了一圈细密的金丝，腰腹处的鎏金束带上，一块鸡蛋大小的翡翠闪闪发亮。九皇子乃李锦，年纪虽不大，却格外爱好打扮，整日把时间都花在衣着装饰上，完全没有领导人的气派啊。当然这些都是听宋启律说得，没事的时候宋启律能给她讲许多事，提起过太子，九皇子等等。当宋启律谈到李锦的时候，眼神里却总是怪怪的，当时徐昧没能理解透这眼神的含义，今天倒是有几分大概的了解了。
李锦一到，没直接坐进宴席，却是直愣愣的朝着宋启律跑了过来，“启律，咱俩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徐昧看着这两个奶油小生，心里默默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再看宋启律一副扭捏难为的表情时，大概也知道宋启律也被这家伙的热情是吓怕了，紧接着想到：原来宋启律也是有软肋的。
李章倒是让宋启律先陪陪九王聊会天，又打发徐昧去端些糕点，而自己也准备去了入口处恭候各位皇子了。
李锦拱手和七王贺寿，又搭眼瞧了徐昧，“七哥这是金屋藏娇么？”
李章笑了，“胡说什么。父皇和母后今日还来么？”
李锦道：“父皇还在处理西北的军务问题，怕是来不了了，额娘可能晚会儿会到，今日额娘和皇后娘娘聊了一下午的话，在宫里歇了一会儿，什么时候到臣弟也不清楚了。”
李锦和李章是兰妃的孩子，李锦比李章小五岁，小时候整天缠着李章玩，现在李章搬进自己的府邸，倒不怎么和李锦呆一块了。
徐昧不晓得自己呆这里做什么，便想悄悄开溜，刚走一半，李锦倒发话，“七哥府里的芝麻糕味道不错，我今天要多吃两块，那个要开溜的丫头，快去给我端两盘来。”
徐昧笑靥如花，点着头应好。
就这说话的功夫，已经来了不少人，庭院里一下子到热闹起来，交谈声，倒水声，嬉笑声，都传了过来。
糕点在厨房，徐昧需要从西边的走廊里绕过去，当她绕过西边角落里的一棵木槿时，恰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脸依旧倾国倾城，脸蛋上绯红色的胭脂，更是显得羞涩。徐昧迟疑了两秒，这女人恰好也看到了她，两人眼神交错的一瞬间，倒像是火花碰擦出来。
没错，是那日翠峰山上的林品如，在这里再次见面，两人心里都泛起来困惑，但又碍于许多事，很多事情都不能过于深问。尽管隔着稀稀疏疏的枝干，两人的视线却都没有离开，直到徐昧走到走廊的拐角，才收敛起自己的目光，再一想，自己又无礼了，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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