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多做无益
林音召坐在出租车里，感伤地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对自己而言，这个城市留给她的幸福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李浩今天下午对她说的那段话不受控制地回荡在她脑海里。
她变了吗？是变了很多。
林音召怅然回到家，两道烛光忽然跳入她双眼，她朝发光处望去，看见餐桌上摆着精心布置的玫瑰和牛排。董韶源坐在烛光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回来了？”他温柔地说，“时间正好。”
“你怎么比我还早回来？”林音召放下包，坐在他对面。看见这么正式的烛光晚餐，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安，董韶源想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我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董韶源顿了一下，庆幸道:“还好你没生我的气。”
林音召微微一笑，表示她并不在意。“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喜欢吗？”
林音召本想说，一顿晚饭而已，何必这么麻烦。可是她怕董韶源失望，于是吞下原本的话，转而说:“嗯，喜欢。”
“对不起。”董韶源忽然郑重地道歉。林音召抬起头茫然不解地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是对你发脾气了吗？”
“哦～没事，我早就不在意了。”林音召劝慰道。
董韶源伸手抽走林音召面前的餐盘，把他那份切好的牛排推到林音召面前。“我做的不好，牛排煎老了，你将就一下，好吗？”
林音召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又不像你那么挑剔，能吃就行。”
“白荷，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董韶源低着头问。
“嗯——”林音召抿住嘴唇，看着董韶源，疑惑地问：“你做错什么事了？”
“我是说如果。”
“既然知道是错事，为什么还要去做？”林音召不解地问。
董韶源眼底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在烛光中，林音召仿佛找不到他的眼睛。
这晚，林音召又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在那个公园里奔逃，可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那个地方。还有那股恶心的气味！空气里都是那股恶心的体臭味，像幽灵一般无处不在。她张嘴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忽然，她看见不远处有个背影，好像是顾岩！
“顾岩，救命！”林音召脱口喊出，猛地睁开了眼，董韶源表情错愕又沉痛的脸落入她的眼。林音召惊慌地捂住了嘴，不敢去看董韶源发红的双眼，她怎么会叫顾岩的名字？她怎么可以叫顾岩的名字？林音召这一刻很讨厌自己。董韶源保持着握住她肩膀的姿势，一动不动。林音召感觉董韶源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像酷刑一般，他一定是听见自己的尖叫才来的，结果却听见了她叫顾岩的名字。
“怎么又做噩梦了？”董韶源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以为你已经熬过去了。”
“我不知道。”林音召小声说。董韶源把她胳膊处下滑的睡裙向上拉了拉，遮住她裸/露的肩膀。
林音召红了脸，对董韶源的愧疚，对自己的埋怨，对顾岩的憎恨一起交织在她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继续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董韶源的语气像在安慰林音召，又像在安慰他自己。
林音召乖顺地躺下，不安地闭上了眼睛。她根本睡不着，只好静静地躺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林音召终于听到董韶源起身的窸窣声，她感觉到董韶源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南奚的天气终于回暖了，阳光刺透雾层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顾岩打电话给李浩，约他晚上再去上次的餐馆喝酒。
“你的培训结束了吗？”顾岩和李浩碰了一下杯子。
“嗯，早结束了，再过几天就正式上课了。”
“多照顾照顾音召。”顾岩直接说出这次约李浩的目的。
“我会的，你不会想和她复合吧？”
顾岩苦笑:“什么复合，能让她原谅我就不容易了。”
“你什么都不做让她怎么原谅你？拿出点诚意来啊！”李浩愤愤地说。顾岩知道李浩向来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李浩愤怒的态度。顾岩反而为有人责备他而高兴，他的负罪感正好可以减轻些。
“不过，就算她原谅你，你们也不可能复合，她应该有男朋友了。”李浩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和感伤。
“是吗？”顾岩心底泛起苦涩，“你见过？人怎么样？”
“没看清，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他男朋友，只是感觉林音召和他很熟。”
顾岩皱起了眉头，音召的男朋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董韶源，他早就看出董韶源对音召那种势在必得的念头了，只是他想不出董韶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音召的，难道是一见钟情？他的爱实在来得莫名其妙。不管怎么样，音召和董韶源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大。
顾岩埋着头陷入沉思，一阵手机铃声把他拉回现实。他看了一眼联系人——芊芊。顾岩接起电话，问:“到了？”电话那头的顾芊叫顾岩两个小时后去机场接她，还说王叔也回来了，想去祭奠一下父亲。顾岩和李浩道别，早早来到机场等着。接近凌晨时，顾芊和王明一前一后朝顾岩走来。顾岩一边拍拍顾芊的头，一边朝王明颔首，叫了声“王叔”。
当晚，三个人没有多谈，吃了些东西就休息了。顾岩第二天一早带着王明去看顾长德。王明看着顾长德的墓碑，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寒暄了一阵。话说完了，王明才转头问顾岩什么时候回去。
“还早呢。”顾岩回答说。
“工作结束后就早点回去，别在这儿多待。”王明严肃地说。
“王叔，您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您之前告诉我，我爸不可能自杀，既然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咯？您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王明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问他有没有见过林音召。
“音召？”顾岩惊讶地反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问她干什么，这事和她有关系吗？”
“你就说你有没有见过她？”
“见过两次。”
“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是很不想看见我，王叔，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顾岩有些羞于谈起她，每提一次音召的名字，他都为自己当初的愚蠢惭愧。
“没关系最好，以后也不要有关系。”
“不会的，她已经有别人了。不过，王叔，您到底为什么问起她？”
“已经有别人了？”王明嗅到了某种有用的信息，追问道:“是谁？”
之前顾长德认为“Q”就是林音召时，王明是有所怀疑的。他觉得林音召不可能一个人做那么多事，而且目的就为了给小时候的玩伴报仇？退一步说，就算她是幕后策划人，那她一定有一个帮手，而且那个帮手就是袭击杨安的男人。可当时据他们了解，林音召来往频繁的男人就只有顾岩，现在顾长德死了，那个男人会不会到明面上来呢？
顾岩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读不懂王叔的意思，但看着王叔急切知道答案的神情，他还是说出了董韶源的名字。
“董韶源？”王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他是芊芊以前的男朋友。”顾岩补充了一句。王明拍了一下太阳穴，猛然想起来了。顾长德有一次让他去教训一个人，说的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芊芊的男朋友怎么会和你女朋友在一起？”
王叔的一句话让顾岩不禁感慨，他们几个人怎么会走到这种局面，好像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他们几个人就朝一种不可控制的方向前行，每个人都偏离了自己的轨道，最后都失去了自己所珍贵的东西。
“我只是猜测，还不确定，因为喜欢音召的人，我只能想到他一个。”
“他和林音召什么时候认识的？”王明的脸色越来越严峻，声音也微微发抖。
“就开学认识的。”
那不就是“Q”出现的时间！难道董韶源就是林音召背后的那个人？不对，林音召出事后不久，顾长德就失踪了，以林音召那时的状况，不可能去报复顾长德。难道至始至终都不关林音召的事？王明可以确定的是，“Q”一定知道冷雅的事，并且是来为冷雅报仇的。如果是董韶源一人所为，那他和冷雅是什么关系？
董韶源的年纪和林音召相仿，和冷雅的儿子同辈，侄子外甥之类的身份不可能，王明早查过好几遍了。他边走边想，顾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到底是谁？王明苦思冥想，感觉快找到了答案，就是到不了那关键的一步。
他忽然停下脚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如果冷雅的儿子没死呢？王明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虽然当时杨安说冷雅的儿子跳河死了，两个月后还找到了尸体。可是尸体已经发胀变形，王明远远望了一眼就走了。如果那具尸体不是冷雅的儿子，那……想到这里，王明不禁身体发热，额头冒出冷汗。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解开谜底感到兴奋。如果冷雅的儿子没死，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报仇的动机有了，喜欢林音召的原因也有了！
“小岩，你有董韶源的照片吗？”王明兴奋地问。
“我没有，芊芊应该有。”
如果董韶源的样子和冷雅儿子的长相差不多，那自己的推测就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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