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不该
元宵过后，林音召忽然收到学校发来的邮件，让她去学校接受岗前培训，熟悉一下学校的设施和制度。董韶源上班恰好要经过学校旁的一条街道，正好可以送她。
“晚上要我来接你吗？”董韶源一边为她打开车门，一边问。
“不用，我五点就可以走了，等你来接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其实……你需要的话，我也是可以提前走的。”
林音召扣上安全带，笑了一下，埋怨道:“你怎么总是不放心我似的？”
董韶源没再说话，林音召下车后对他说再见，董韶源没有回她，面无表情开动了车子。林音召茫然地站在原地，猜不透他突然怎么了。
“嗨！又见面了。”一个突兀的声音钻进林音召耳朵。她转过身看见李浩笑呵呵地看着她，怎么又碰见这个人了？林音召忍住心里的不适，礼貌性地朝他笑了笑。
“你也是来培训的？”他问。
林音召冷淡地点了点头，朝前面走去。李浩跟在她身后问她该去哪儿集合，林音召装作没有听到，疾步往前走。李浩也加快了脚步跟着她，心想林音召怎么像在躲他似的，自己以前也没得罪她啊。
因为顾岩的关系，李浩在大学的时候见过几次林音召，虽然他们几乎没说过话，可在李浩印象中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子，现在怎么对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林音召感觉到李浩还在跟着他，干脆转过身告诉他集合地点在综合楼会议厅，李浩不停地谢她。林音召不想和他多说，谁知道说着说着他会不会又问起顾岩的事？她说突然有点事，让李浩先走。李浩完全没意识到她的意图，追问她有什么事。
“我好像没有义务要告诉你吧？”林音召语气不善地说。
“哦，对不起，”李浩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只是想知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知道他是好意。林音召语气缓和了些，说:“不用了。”
李浩终于走了，途中还回头望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疑惑。他实在想不通，林音召怎么变得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刺猬，还有顾岩去哪了。他很想问问，可是想起上次自己问起顾岩时，林音召表情不太好，李浩觉得还是算了吧。
他正想着，手机忽然接到一个国外打来的电话。毕业后他虽然换了手机号码，但以前的号一直在用，主要用来和旧朋友联系，不会想曹操曹操就到吧？
李浩期待地接起电话，听到那头的声音，他觉得真是奇了，还真是顾岩！李浩兴奋地和顾岩寒暄了一阵，两人约好忙完后回学校见一面。
培训结束后，李浩立刻奔向学校，临上车时，他看见林音召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她穿着一件红酒色短裙，外面套了一件棕色呢绒大衣，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林音召一边搓手，一边踮脚，微蹙着眉头向两边张望。那有些可怜的样子让李浩顿生怜惜。他让司机把车停在林音召面前，下了车，冲林音召喊到:“诶，你上这辆车吧，我另外拦一辆。”
“不用了，谢谢。”林音召冷冷地说。
“别跟我客气了，上车吧。”
“我没客气。”林音召就是单纯地不想接受李浩的好意，谁叫他是顾岩的好朋友呢。
“那算了，”李浩钻进车子，笑着冲她挥手，“我去见顾岩咯。”
李浩本以为他说出顾岩的名字，林音召会问他些什么。可林音召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握紧了冻得通红的双手。
十几分钟后，李浩在足球场找到顾岩，顾岩张开怀抱向他走来，李浩嫌弃地重重锤了他一拳。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不记得我还联系你？”
“你还说，三年才联系一次！”
“好了，算我错，喝酒赔罪行不行？去以前那家餐馆？”
“去！”
到了餐馆，几杯酒下肚，李浩开始问起顾岩这几年的生活。
“话说，你当初怎么走得这么急？也不跟我们说一下，我们好歹也给你送个行啊。”
“又不是我故意的，当时我在墨尔本，王叔和我妹突然来了，然后我们兄妹就被送去美国了。我妈还不准我们和我爸联系，半年后才偶然知道我爸已经死了，还是自杀。”顾岩说完冷笑了一下，“我爸一下子变成一个千古罪人了，就连我妈也说他不是个好人。”
“当时我看到新闻了，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上，后来才听说你去留学了，”李浩苦笑着说，“不过，事情过去了，就别想了。”
顾岩连连摆手，“不，事情还没过去，王叔说我爸不可能自杀，当时他已经定好了机票，打算来找我们，却在去机场的路上失踪了。而且王叔警告我不准告诉别人我在哪里，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怎么回事？你越说我越听不明白了。”
“我也搞不清楚，这次回来就是想弄清楚。但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工程师，公司接了一个南奚的项目，我会在这儿呆半年。你呢？”
“我啊，做数学老师，对了，还和你女朋友是同事。”
顾岩疑惑地望着他，“女朋友？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啊？”李浩张大了嘴巴，“林音召啊，你们没在一起了？”
“三年前就分手了，”顾岩遗憾地说，“你怎么还以为我们在一起，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南奚，怎么谈恋爱？”
“林音召没在南奚啊，你不知道吗？大家都说她跟你走了。”李浩感觉自己跟顾岩的谈话像过山车，显然事情和他们以为的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分手后，我没和她联系过，她当老师了？这职业挺适合她的。”
“你还是被甩了？也对，哪个女孩子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劈腿。林音召既漂亮又温柔，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且不是她甩了我，是我不辞而别，她后来应该知道了，肯定很伤心，上次偶然和她碰了一面，好像还在恨我。”
“顾岩，你可真够混蛋的！”李浩忽然放下杯子，愤然地说。顾岩抬起头，无所谓地说:“我知道，反正董涵初也把我甩了，算是我的报应吧。”
“我不是说这个，”李浩焦急地说，“你以为林音召真不知道吗？她早就知道了，有一次她来找你，亲眼看见你搂着董涵初，我以为你惨了，结果后来问你，你啥事没有。我现在想明白了，她是在给你机会！”
“不可能！”顾岩激动地否认，“你怎么会知道？”
“当时我也在场，她碰见我，问我你在哪儿。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岩笑了，笑他自己自作聪明，想到那时他在林音召面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林音召得爱他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原谅他，并且做到若无其事。顾岩一度认为，林音召的爱太淡，似有似无，他不懂，也没试图去懂她看似寡淡的爱意下是她多少付出堆积的结果。
和李浩分开后，顾岩失神落魄地走在街上，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如此熟悉，在这些熟悉的地点留下了很多他和林音召的回忆。顾岩不知不觉走到了高中学校，学校的大门紧闭着，透过大门可以看见林荫道两旁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就是在这里，顾岩对林音召承诺了天长地久，如今故地重游，顾岩仿佛感觉每一棵树，甚至每一片落叶都在嘲笑他。
自己怎么会变呢？他懊恼地反问自己。
林音召回到家不久，董韶源也回来了，他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林音召。“今天怎么样？培训还顺利吗？”
听他口气，看来今天早上没有生气，林音召舒了一口气。“挺顺利的，就是不知道我会被分到几年级，对了，你父亲今天也来了。”
“是吗？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是参观了一下学校，不过，你父亲在学校有什么职务吗？”
“没有。校长是他朋友，想让他投资新建一幢教学楼，他才去看一下。做面试官也是校长给他一个面子。”
“哦，把这盘菜端出去，你先吃吧，我再煮个汤。”
董韶源走过去，接过餐盘，“你明天可以请假吗？”
“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祭奠妈妈，想带你去。”
“我一定去，什么时候？”林音召转头看着董韶源，莞尔一笑。
“明天11点来接你。”
“好。”
第二天，林音召得知她被分到一年级做语文老师，教一班和二班。李浩成了一班的班主任，教数学。和李浩一起培训就够林音召心烦了，现在竟然又成了同事，以后每天还要同处一间办公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打开教室里的投影仪，想熟悉一下操作方式，幕布缓缓落下，位置稍稍有些偏，林音召踮起脚想把它拨正，手却够不着。李浩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抬手替她拨正了屏幕。
林音召惶然地向左挪了几步，小声说了句“谢谢”。李浩看着一脸戒备的林音召，哭笑不得，“你躲那么远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变态。”
林音召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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