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0 伙伴
唐湛的保时捷违规停在路边，挡风玻璃上已经贴了罚单，唐湛一把撕掉，郁闷的拉开车门上车。
“你上班上的好好的，跑这儿来干什么？”白娆也坐到车里。
“我让人查LN投资公司，结果发现那个注册时用的中文名居然是‘程皓’！再查下去，果然就是当年叶家那个程皓！”唐湛皱眉道。
白娆状似一无所知的问：“你在说什么呢？跟叶家能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唐湛的眉毛皱得更深，咬住牙，“程皓是叶家老管家夫妇的孙子，当年叶家老爷待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那小子从小就喜欢叶雪，经常为了她跟我打架，每次被我打得鼻青脸肿都不肯服软！不管他知不知道叶雪死了，他一定对当年的事还怀恨在心，他这次回来的目的绝不简单！”
白娆牵起古怪的笑，“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小矛盾，谁会长大了还放在心上？唐家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叶家的亏心事。”
她的语气很缓慢平淡，却给人一种寒冷入骨的感觉，唐湛转眼，光线阴暗中似错觉般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一怔。
“……”
白娆关上挡光板，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入车内，她的脸上唯余动人的笑靥：“妈既然邀请担任唐氏的财务总监，没可能不清楚他的身份。既然她都不在意，就说明没有问题。你啊，一定是被小时候的事影响了！”
“……但愿是这样。”唐湛叹了口气，仰头靠进座椅里，闭上眼，“或许真的是我对叶雪的愧疚感作祟，一发现他是程皓，就忍不住想他是回来报复我的……”
“我跟谈了会儿话，他不像那么幼稚的人。”白娆道。
唐湛闭着眼摇头，“你错了，一旦牵扯上喜欢的女人，多理智的男人都会变得幼稚……我甚至想，他不但要报复我，还要报复我们唐家！”
白娆沉默了会儿，向他倾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唐湛，你想……如果真的要对付唐家，会不会不光是因为叶家的小姐？而是他认为……叶家九年前的事，与唐家也有关？”
唐湛猛地睁眼，立即坐直身子，“，你是什么意思？”
白娆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样子，“去年叶家的旧案子被翻出来，起初被指证的就是唐家不是吗？我只是想，那次的事闹得那么大，即便远在美国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唐湛严肃道：“法院已经判了唐家无罪！而且乌伯伯也没有说过那件事与唐家有关，叶家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完全结束了！，你不可以再有这种想法！”
水落石出，完全结束？
这八个字令白娆的心脏都绞紧了一下。她努力平静道：“我的意思是在国外道听途说，难免会有些误解。”
“如果是这样，我会注意他的。，我知道你对爸爸妈妈有些看法，但相信我，他们虽然在商场上向来作风冷硬，但绝不会做犯法害人的事！”唐湛认真的看着她，握住她一只手。
他掌心的温度很热，更让白娆感到内心的冰冷。
她安慰的反握住他，对他绽开个美艳至极的微笑，缓缓开口：“放心吧，我当然相信……叶家的事与唐家无关。”
唐湛松了口气，发动车子，汽车离开大楼楼下转上宽阔的公路。
·
下午唐湛没有去上班，陪白娆去国贸挑衣服，又看了场电影。晚上原本打算一起吃饭，但秘书打电话来通知有重要的饭局，唐湛实在推不掉，抱歉的吻了吻白娆的脸颊，驱车赶去。
白娆确定他的车已经开远，立即转身招了辆计程车前往丽花。
晚上7点钟，丽花还没有热闹起来。白娆快步穿过客人稀少的大厅往的办公室跑去，与站在门外和冷臣说话的撞了个正着。
扶住她横冲直撞的身子，顺手理了理她奔跑后凌乱的发丝，调侃笑道：“急什么？跟见新婚丈夫似的！人在里面呢，跑不了！”
“，谢谢你！”白娆激动地声音都在打颤，脚步没停冲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个颀长的人影，背对着门正在观察墙上的油画，听到开门声，那个人影似是有某种预感般迫不及待转过身，看到白娆，他的身体忽然顿住了，过了半刻才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道：“小雪……？你是……小雪吗？”
白娆的眼眶一热，重重点头，“……小皓！”
听到她清楚的叫出这个名字，他终于有了真实感，他走到她的面前，摘下金丝框眼镜凝视她。白娆不闪不避，也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渐渐的，终于在这张英俊尔雅的脸庞上找到了记忆中的影子。
原来真的是他，真的就是程皓，她从小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家人！
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唇却绽开了无比欣悦的笑意。
那笑容瞬间恍惚了程皓的思绪，他无法再思索分毫，将她拥入怀中，她身上真实的温度令他更加迷茫，他突然迷失了自己，将脸埋在她的肩窝，无意识的呢喃：“小雪……小雪……”
白娆伸出双手抱住他，滚烫的液体沾湿了颈部肌肤，曾经那样锐利能干的男人，此刻像个小男孩儿一般抱着她哭泣，他的痛苦、恐惧、无助……都是那么清晰的通过他隐隐颤抖的怀抱传递过来，令她的心也升起了难抑的悲痛。
不知过了多久后，激动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白娆坐在沙发上，程皓坐在她的旁边，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双眼睛却仍旧挪不开般紧紧注视着她，带着失而复得的震动与浓浓的温情。
白娆抽了一张纸巾想擦脸上泪，程皓伸手将纸巾接过，“我来。”
他细细帮她擦拭泪痕，白娆看着近在眼前他仔细的模样，有种无法言说的新奇与不真实感：“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那个又瘦又小、不爱说话的小男孩儿，变成一个文雅又英俊的大人了。”
“你才是。在美国遇到你时，我居然一点也认不出来了。”程皓轻声道。
白娆淡淡一笑：“我那时只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轻松随意，同样一点也没有认出你。毕竟已经九年了……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
程皓将纸巾扔进纯银烟灰缸，认真看着她，“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找我？我一回来就去墓地拜祭过叔叔了，我看到那里有叔叔最喜欢的花，起初我以为是爷爷奶奶留下的……你已经见过爷爷奶奶了吧？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他的一句问话将白娆拉回了现实，白娆皱了皱眉，却开口换了不相关的话题：“你先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接近唐夫人，在打什么主意？”
程皓愣了下，目光突然寒冷：“当然是把唐家欠我们叶家的都讨回来！”
白娆脸色一变，“小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程皓狠狠低声：“我不用知道什么。那时候唐家和乌家形影不离，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既然叶家出事乌家有份参与，唐家就不可能置身事外！更别说去年那场轰动，最初矛头都是指向唐家的！唐家逃掉了法律的制裁，我就用自己的办法去摧毁他！”
“小皓！”
“就凭你？区区一个被唐夫人看中的准财务总监？你凭什么摧毁唐家？做假账陷害唐氏？”
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伴着一句慵懒而低沉的嘲弄，南夜夹着一支雪茄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冷臣，与面色复杂的>
“你怎么来了？”白娆起身。
“你是谁？”程皓语气不善的问。
“身为叶家的仆人，连叶家现任女主人的男人都不认得？”南夜淡淡挑了下浓眉。
程皓脸色大变转向白娆，白娆恼怒道：“南夜，你少胡说八道！还有，程皓是我的朋友与亲人，不是叶家的仆人！”
“开个玩笑逗逗你这位朋友罢了，，你总是对我这么不温柔。”南夜掐掉雪茄，只用眼角扫了程皓一眼，“怎么，不给你的亲人朋友介绍一下我这位头号债主？”
白娆硬邦邦道：“他是南夜。”
“他就是南夜？债主？因为他帮你对付唐家？九年前的事果然跟唐家有关？”程皓越推测越激动。
南夜“哼”的低笑：“有关无关，都不是你该插手的。好好做你的投资公司，的事我会全权负责。”
他的话一出，与程皓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
“你少在那儿信口开河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跑过来搅和什么！”白娆没好气道。
南夜对她十分绅士的微笑：“当然是来找你的。作为对付林家的报酬，你答应过会经常陪我的，但你食言了。”
“林家？跟林家也有关系？小雪，你查到九年前的真相了？”程皓道。
白娆瞪了南夜一眼，对程皓郑重说道：“九年前的事你不要管，听我的，回美国继续发展你的事业，不要跟唐家扯上关系！”
程皓似乎想跟她争辩，但看到她严厉又坚决的目光，到口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办公室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小皓，你要干什么……”
“你好，唐夫人吗？我是，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我已经决定接受唐氏的邀请，担任唐氏企业的财务总监……是的，随时入职都可以……是的，我也很开心，祝我们合作愉快！再见！”
通话结束，程皓转回眼，同样坚定的看住白娆，“小雪，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你让我加入你们，否则我只能独自行动，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被唐氏揪出来扔进监狱！”
“你……你……”白娆又急又气，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重重坐入沙发。
南夜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又优雅的取出一支雪茄，点燃，吸了一口：“，有唐氏的财务总监站在我们这边是件好事，我们的赢面更大了。既然你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对付唐家，凡事都该以最想要的结果为出发点才对。”
“是啊娆娆，程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儿了，他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也劝道。
他们的话都对，白娆都懂，但她不止是抱着必须赢的信念，同时，也抱着拼上一切、破釜沉舟的决心在做这件事。
她不怕再失去什么，因为她根本没有珍惜的东西。但现在不同了，她不敢冒险失去程皓，这是她好不容易重逢的亲人，是上天对她的最后一点垂怜……
“小雪……”
程皓在沙发前单膝跪下，抬起头，深深看着她低垂的脸庞，“九年前，你被警察带走，我不知道你会被带到哪里，于是当天下午，我追到了警局。他们不让我进去，还要把我强制送回家……我只好躲在警局外，只盼望能听到一点你的消息……好多天过去了，那天很冷，我在警局的围墙外面藏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看见齐羽的爸爸和两名警察从里面走出来……我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说……你连车带人掉到了海里……可能已经死了……”
白娆听到这里，抬起眼，才发现他的眼中已经覆盖了一层泪水。
他接着平静的说道：“这个消息我没有告诉爷爷奶奶，我怕他们承受不了……但你能想象这些年来，每每想起那个早晨，想起听到那些话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吗？……我很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坐在那辆车上？从小到大，我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护你，却在你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我再也不想体会这样的悔恨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白娆彻底妥协了，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宽厚的肩膀，泪水顺着面颊滑下，沾湿了他背上的衬衣。她睁开眼，越过程皓的肩头，看见对面噙着淡淡微笑的南夜，泪水盈眶的，与依旧没什么面部表情的冷臣。
她的心忽然升起温暖的感觉。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她不是独自一人走在这条道路上。她的身边，有朋友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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