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说：“以后不论是谁站在我身旁不论是谁最后和我在一起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那天他指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之后她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十年来的第一次独自留下他一个人先走。
顾一隅恨恨的坐在改良的只剩下个沃尔沃牌子的机动车内，恨恨的敲着方向盘，嘴里骂着白眼狼。
白眼狼，现在他想他的心情就像是女儿喜欢上了一个没钱又长相不好的穷小伙子而无可奈何的父亲。
现在白眼狼扔下了自己去找自己的情郎去了！
那时候他是那么想的，自己精心养了多年的女儿怎么能便宜了那个长的黑不溜秋的玩意儿！
那之后他们半个月，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爆发了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冷战。
四月之后是五月。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暖了，太阳也变得清醒了一些不再像冬天那样的懒洋洋
一些凉爽的衣服一些凉爽的风已经开始穿和吹了起来，一些的花朵也悄然绽放在北京的大街上，整个北京城看起来像是一座美丽的城堡。
变暖的五月却给漠北带来了比十二月还冷的消息。
黎优优怀孕了！
问这世界上她最讨厌的一个女人是谁？
第一是黎优优。
第二是黎优优。
第三还是黎优优。
她总在想假如世界上没有黎优优那该多好，要是造物主在创造人的时候一个大意把黎优优给忘了多好！
对漠北来说那真是一个禁忌的名字！
黎优优是谁？
如果当年没有这个女人爸爸就不会不回家，如果当年爸爸没有不回家妈妈就不会跳楼如果当年妈妈没有跳楼漠北就不用在别人的家里过着不知道是不是本该她成长的童年，可能不会认识顾一隅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烦恼！
可是这样的黎优优竟然怀孕了38岁的老女人竟然还敢怀孕了？！
在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之后那个女人跟那个男人竟然敢心安理得的过起了小日子？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难道不会愧疚的要死？！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会睡不着？！
要多心大！多没良心！多恨人！
偏偏那个人还敢站到她的面前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北北，当年的事情你要知道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小肚子有些微凸，头发盘成髻的女人嘴一张一合，死了一个人散了一个家庭的事就被轻描淡写过去了。
“北北，你要知道我们是后来才在一起的。”
漠北紧紧的端着手里滚烫的咖啡，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它泼到那个女人的脸上，那样的话妈妈该多失望，一直以来妈妈都希望漠北能长成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她不能把自己变成泼妇。
“北北，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难过。”这个女人还在说还在说。
“不过，听说收养你的那家人很有钱？你生活的好像很好？”
呵呵，漠北想她知道她什么意图了。
果然，
说了半天，她终于说道了正题上，
“北北，你知道你爸爸的公司一直不景气，今年单位裁员你爸爸在名单上，而我早就辞职在家了”
家？她竟然敢跟她说家？漠北盯着冒热气的咖啡，妈妈，我快忍不住了。
“而我，恰好怀孕了。”她淡淡的说。
怀孕？
漠北手里的咖啡举到半空中，怀孕？她刚刚说怀孕？！
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肚子，有些许微凸，她穿着比较宽大的衣服所以看起来不是特别明显。
“五个月了。”甜蜜的声音。
漠北还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肚子，那里面，竟然敢有一个孩子！
漠北想她的咖啡是一定要泼在她的脸上了！
手一抬，只是还没等咖啡浇出去，就有人制止了她。
是他！
十年没有见面，十年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个短信，没有一张卡片！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死的是不是不是妈妈而是他？！
可是狠狠捏住她手得力道的不是他又是谁？
拿下漠北手里的咖啡他站到她的面前，叫道
“北北。”
还是那般亲密的叫法，像是世界上他最为珍爱的宝贝，曾经她也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虽然没有好看的芭比没有漂亮的花裙子可是他的一声北北比任何甜甜的草莓棒都好吃。
可是盯着自己的手腕，刚刚叫她北北的人把她的手腕捏的通红。
面前的男人仿佛还是当年的样子，一身半新不旧的西装，一双棕褐色的皮鞋，头发永远是平头，说话的语气里总像是在关心，只是小平头好像有一半变成了花白的一片。
“好久不见了，北北。”他伸出手想拍拍漠北的脑袋。
头一偏，漠北面无表情的躲过他的手。
“呵呵”他的手堪堪的停在半空。
半晌，黎优优站了起来，他慌忙去扶。
漠北头转到一边，不想看那两个人假惺惺。
“北北”黎优优开口。
“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你就看在我肚子里孩子是你弟弟的份儿上帮帮我和你爸爸吧？啊？”
漠北的脸偏着，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
“北北，帮帮我们啊？”
“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你就可以跟顾家提一下给你爸爸介绍个工作，或者是支援我们点现金？顾家那么有钱这些都是小事不是吗”
“你就看在你弟弟的份儿上？”
一旁的莫正脸上有点儿蜡黄，看了眼妻子凸起的肚子瘪了瘪嘴，
“北北，你就帮爸爸这一回！”
紧紧地闭上眼睛，咬着嘴唇，漠北有点儿想笑。
当初她为什么认为这个男人是世界上的最好的爸爸呢？
睁开眼睛她看着他们。
由于她的注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住嘴，跟着她的目光表现的像是急于讨好的孩子。
孩子可比他们讨喜多了。
“除非，你们能让我妈妈活过来！”
说完不管他们在背后的大喊，走出了旋转门外。
一口气跑到街道上一口气拦了一辆车，还好这次车比较快。
车上漠北告诉司机，能多快就多快。
去哪？
能多远就多远。
漠北不敢慢一慢下来他们的样子就会印到脑袋上，一慢下来妈妈的红裙子就会跑到脑袋里，像溺水一般周而复始。
沈兰舟的车跟在漠北的车后，那个时候那家咖啡店里恰好他也在。
他没听到故事的全部，只听到了最后的那句，“除非你让我妈妈活过来。”
然后她匆匆的跑了出去没认出刚进那家店门口的他。
不过见面了她也认不出来他。
他总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才见到她，等她醒来他又走了。
她应该不喜欢认出他吧？据说所有的病人最讨厌遇见的就是自己的主治医生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跟在她的后面，他发现对于她他总是有很多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看见她昏迷的时候紧紧蹙着的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总是想起那时候她抓住他手时候的柔软无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想看见出门的时候她眼里明明噙着的泪水。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跟在她车的后面，后来想起来确实是鬼使神差。
车子一直走一直走，
最后司机问她，“小姑娘，你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伤心事？
怎么会？漠北摇摇头，她已经把他们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想不起来了，怎么会伤心呢？
司机大叔乐呵呵的摇摇头，带着一股京腔味儿：“小姑娘，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就是你们年轻人的那点儿事再不就是遇到了一点儿挫折，听大叔的话，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现在觉得天大的了不得的事到以后再回头看的时候根本就不算个事，那时候你该自己嘲笑自己了。”
会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都会被一点点抚平是吗？
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是吗？
漠北盯着窗外。
“大叔，有没有什么地方一到早上的时候就满满的都是阳光，一到早上的时候鸟叫声就像是闹钟，到早上的时候一开窗户就会有清爽的风带来露珠攉着青草的香，有没有一个地方门前摆着一个藤椅，旁边有个圆圆的矮矮的石桌，上面摆着一壶刚泡好的不知名的茶，夕阳来的时候几个老人伴着冒烟的茶香一边唠唠叨叨一边比比划划，有刚学会跑的孩子莽莽撞撞的跑进刚做好饭的谁家出来的时候嘴里嚼着水果味的冰糖，脸上沾满了鸡大腿的油花，如果有，就请你带我到那样的地方去吧！”
如果有就带她到那里去吧！
最后，司机把她带到了一个老旧的四合院门前，司机告诉她，
如果想不明白什么是青春就在这里想想什么是迟暮。
漠北站在四合院门前，看着矮矮的房子，矮矮的草丛，矮矮的门檐儿，烦躁的心忽然就安静了。
走进去一个穿花衣裳的女人热情的招待了她，问她是不是想要租房子，说这里的房租特别便宜说这里的门窗特别干净说这里的。
“有没有老人和孩子？”漠北问，
“这个、有啊，我这就只剩一间没租出去了，看见旁边了没有哪里啊住着一对金婚的夫妇带着自己五岁的小孙子，还有西院那边住着一对小年轻媳妇儿可会做饭了经常拿给我们四处尝。你剩下的这个是东房，窗前有几盆葱绿的盆栽，一开后门就能看见旁边有个小湖畔，岸边有几棵垂着枝条的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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