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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夜色如梦


  时间一晃,眨眼间就到了老太爷回府的日子。

  这日,冷府之中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小姐少爷,一大早地都起了床,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就都早早地去了门口候着了。

  却是唯独冷月凰这处,大夫人专门差了人过来吩咐,说她既是有恙在身,这几日连安都请不得,就好好躺在床上将养着,老太爷回府这段时日就暂且不要出院子了。

  “哦,知道了。”

  躺在黄葛树上翻看着杂书的人淡淡应了一声,头都未曾抬上一抬,视线锁在手上的书册一转不转。

  “大小姐,老奴还是劝你好生将夫人的话挂在心上,夫人她这样吩咐也是为你好。老太爷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咱们都知道,你莫要以为这么长时间他不在府中,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你若是再惹了老太爷不高兴,这后果怕是你担待不起的。”

  来传话的是一直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奶娘刘嬷嬷,见着她如此敷衍的态度,面上神色很是不豫。

  “啪”的一声,树上的人终是将手里的书册合上,转头看着盛气凌人的婆子,眸色一片无波无澜,“那麻烦嬷嬷回去代我与夫人说声‘谢谢’,有劳她费心了”。

  “你……”

  刘嬷嬷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却是因着要赶去前厅看着那些下人做事,没时间与她发作,丢了句“不识好歹”后便带着人甩袖愤然离去了。

  府中这么一通忙来忙去,自然浅云阁的下人也过去打下手了,现下人这么一走,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院子就只剩下冷月凰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处似是有些太冷清了,什么都没有,没有阿薰,没有父母、朋友和……抬手,见着左手那被白纱缠绕的无名指,她的眼里莫名地腾起了一股怪异的情绪出来,这让她的眼角有些发酸。

  转眼瞧见院外的热闹繁华,却是都与她无关。

  今日,府里是没人来管她的,她就静静地坐在身下这棵不知多少年岁的黄葛树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欢声笑语、或是觥筹交错之声,直到黄昏。

  *

  晚上,一家子用了膳之后,老太爷便是单独与冷子墨,这个他最是上心的孙儿寻了府中一处凉亭促膝长谈。

  “祖父这次回来……”

  冷子墨最是清楚,若非大事,他是轻易不会回府的。

  “自然是为了魏家那事,他们这次事情没做干净。”

  “祖父何必又亲自跑一趟?这事孙儿自有打算。”

  对面的人却是摆摆手,“老夫怎会不知你的能力?只是最近这各处都是天灾人祸,事关百姓生计,你这左相怕是要好生操劳一番了,祖父是怕你诸事缠身身子吃不消,索性我这身子还能动上几年,不妨替你分担一二”。

  老爷子从来说一不二,轻易不得更改,冷子墨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自然是知道他这脾性的,也就没有多推迟,“那孙儿有劳祖父挂心了”。

  也难怪冷尚儒这个做爹的有时都有些吃味,从来与旁人少话的丞相大人偏偏只在自己的祖父面前才会多说几句。

  此时,他便是抓紧时机,将朝堂上遇到的一些棘手的困难和问题都与他说了一遍,好生记着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的相爷的每一句话。

  自然,对于这最是看好的孙儿,老爷子是有问必答,这一问来答去,这爷孙之间,旁人远远瞧去,虽是两人相对端坐,却是不显半点生疏。

  待到闲聊之时,老爷子终于将话题扯到了一个人身上,这本是冷子墨想尽量避免的。

  “对了,这前些时候大丫头那事,老夫也了解了个大概。”

  冷子墨心头一紧,“祖父的意思……”

  对面的人突然冷哼了一声,“墨儿,你当是知道我脾性的,老夫这辈子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二字,如今,这事儿居然发生在了我冷家人身上,你说该怎么办?”

  散发着缕缕热气的茶水,起了点点微澜。

  “她那样做怕也是为人引诱,误入歧途,如今也得了该有的教训,还请祖父看在她没铸成大错的份上宽恕一次”。

  却是这话让虽是年过花甲,眼中精明不减的老丞相稍稍讶异了一下。

  “墨儿,老夫倒是第一次见着你为他人求情。”

  老丞相对家中小辈的管教是出了名的严厉,尤其是这承载了他所有寄托的长孙,但凡有一丝差错或是不当,他就会以最严厉的惩罚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从小到大,从整天整夜滴水不沾地跪鬼祠堂到抄书抄到手抽筋再拿不起纸笔,从未见这孩子讨一声饶,长大后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

  “孙儿觉得”,冷子墨沉默了半晌,“她到底是血脉相绊的亲人,诸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老夫不近人情了?”

  这孩子居然为个女人来忤逆他?老太爷面上闪过明显的不豫之色。

  “孙儿不敢。”

  凉亭里的气氛一时就有些僵硬。

  却是到底冷子墨如今身为左相,老太爷不打算就此事上与他过不去而让两人之间生了不该有的嫌隙,索性他自个儿也未真要打算追究此事,叹了一口气,也就顺势给了他这个面子。

  “哎,算了,既是她能入得墨儿你的眼,那必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看在你的面上,老夫便是不计较了,但若是再有下次”,老太爷平和的面上闪过一丝狠辣,“我冷家就再无她容身之地!”

  “孙儿谢过祖父,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的。”

  “只是,她到底已存异心。”

  正是要松一口气的人心头一紧,“祖父有何打算?”

  “这跟白家的联姻还是要的,既然这白逸她配不上了,便将她许配给分家的就好,此事自有你母亲在安排,老夫就不操这个心了。”

  冷子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瞬,终究是一字未说。

  有时候事情太急进了反而不好,若是他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祖父的意思,怕是事情就不会善了了。

  ……

  半夜时分,整个府邸都安静了下来,冷月凰却是失眠了,尤其是想起白日里遇到的那个叫舒棠的王爷,来自法医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有些怪怪的。

  在床上几番辗转反侧到月上中天,眼看着那皎洁的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棱照进屋子,在地上铺下一片如霜的月白,她终是躺不住了,习惯性地起身,想要出去走走,顺便理一理自己纷杂的思绪。

  屋外,秋夜露重,地上腾起了些浓白的雾气,佳木葱茏之中,只秋虫还在“唧唧”为盛夏的余威唱着挽歌。

  点了一盏纸糊的灯笼,寻着记忆,她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踩了满脚的桂花香后,走到了一处紫藤花架下,将手里的灯笼凑近些,她躬身打量起了花架之下的秋千吊椅,视线触及那一根根暗黄的藤条,心头生出了些怀念之色。

  将灯笼搁在一旁的石桌上,她习惯性地双腿交叠坐在秋千之上,整个人向后靠着椅背,左手慵懒地斜撑着脑袋,熟练地脚下一蹬,听着整个椅子“吱呀吱呀”晃动之声,心下稍稍有了些安宁。

  夜风拂过面颊,带起耳边的几缕碎发,素白的衣衫随着秋千椅的晃悠,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之下,倒是显得此处别般仙姿绰约。

  却是没坐多时,她脚下的动作一顿,突然停了动作,转头,蹙眉看着隔溪而望的凉亭,那个方向,她明显感觉到了有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么晚竟还会有人?

  半眯着眼眸,她仔细向那处看去,却是入眼尽是一片昏黄的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一到夜晚,这眼睛简直是坏得不成样子。

  算了,她来这处夜游也当是没坏府里的规矩,那边若是要寻她麻烦早就来了,不寻麻烦自然是好事,不过,她也再没那兴致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做着这些孩子气的事情,反正是扫了兴,她也就不愿在此地多待了,思及此处,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去。

  *

  待冷月凰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了一片花木葱茏之中,冷子墨转头看向祖父,却是见着他面上全然的震惊。

  “祖父?”

  听着他的唤声,刚过花甲之年,却只鬓间几点斑白的人收回视线,瞬即将所有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

  “没事。”

  ……却是谁都没想到的是,他这一低头的瞬间,一滴浑浊的老泪竟是蓦然从眼角滑落而出,仓皇快速地落入暗褐的茶水之中,溅起不小的涟漪。

  两人同时一愣。

  冷子墨侧头再次看向那花影交叠之处,早已停下的吊椅安静地待在里,仿佛未有人来过一般。

  许久之后,对面的人才试探着,带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是谁?”

  “她就是孙儿的异母妹妹,这府中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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