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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高门情凉


  所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观今鉴古,无不如此,也难怪乎高门阔府、庙堂江湖从来是非多,可谓大理。

  凡民少乐,从来乱世谈兵家,盛世话朱门,大小诸事,一番添油加醋后,饭后茶余,一传十,十传百,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义愤填膺,不论种种,聊慰闲日。而今正直盛世,国泰安康,京城百姓口中大多闲谈不出冷、白、魏、李四家。

  近日头等的大事,莫不是九云山庙会刚过,就传那冷家庶女小姐庙会当日与人行那苟且之事,不巧被未来小姑子白渊捉奸当场,她不思悔改不说竟丧尽天良要杀人灭口,趁人不备将之推下了悬崖,差点要了白家小姐性命。

  此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顿时炸开了锅。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冷府出大事儿咯”,坐在自家门槛上剥着玉米的妇人抬着下颌往那东市的繁华富贵地指了指,面上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惋惜,“啧啧,干嘛去偷人呢,这好好的福分就这么没啦,真可怜这冷家小姐以后这辈子也毁了”。

  “她活该呢,这女人可不能做得这么不要脸皮,听说被人捉住时两人滚作一团衣服都脱了个干净呢,哎哟,咋这么没羞没臊的”,边说着,旁边妇人边摇头边满脸的嫌恶,啐道,“要是我家媳妇儿敢这么给我儿子带绿帽子,看我不捆着她去浸猪笼!如果是我女儿,这么丢家里脸皮,就直接让他爹给抽死算了,免得活着我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

  “哎,你说,这冷家怎么教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小姐来?”

  “可不是嘛,这本来冷白两家好事将近,这一推倒是彻底断了那没定下的姻缘,这白家小姐虽然活过来了,却是折了一双腿,也是毁了哦,这再是名门,谁又愿意娶个残废进门呢?”

  “听说白家大少爷第二日便拿着退婚书去了冷家,当面将那退婚书摔在冷家大小姐脸上,又连着狠狠甩了几个巴掌,当场就将那小姐扇晕了过去,啧啧,这真是恨成什么样子了。我大舅子家有人在冷府当差,说那小姐再醒来时就聋了一边耳朵,人也痴傻了一般再没开口说一句话。冷老爷子后来一时气不过又给了她一阵棍棒教训,打得她床都下不了。”

  “你说这冷小姐也是,行了如此龌蹉之事咋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一根白绫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也免得这活活受罪。”

  “不过,这冷家也是够绝情的,为了给白家一个交代,竟然就将一个大姑娘给送衙门去了,你说,这不是要将人家推入死地吗?”

  “哎,这大家族的事谁又说得清?说来这冷小姐也可怜得紧,听说她娘……”

  “嘘!相爷的车驾来了。”

  看着远远出现在街头的朴素马车,几个妇人纷纷噤声,低头安静剥起玉米来,装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只是,低头的妇人们未曾发现,车驾经过她们面前时,那驾车的小厮冰冷地瞥了她们一眼,手中马鞭“啪”的一声响亮挥出,吓得几个妇道人家身子一哆嗦,心头都是莫名寒凉。

  待车驾扬尘而去老远,见着两边少了路人,赶车的小厮才转头看着身后遮了全部视线的车帘,犹豫了一下,小心道:“爷,您真要放着大小姐在那处不管么?”

  今儿他去牢里看到了大小姐那一身的光景,突然觉得有些可怜。再怎么样毕竟是大家族出生的小姐,哪里又受得那般折磨?

  都还未开堂审理就动用私刑,他私下还是觉得侯爷做得有些过了。

  “她怎样了?”

  “昨儿听说给用了刑,小姐她硬是不招,今早……”小厮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无妨。”

  “今早好似寻了短见……好在发现得及时,被狱医吊住了一口气。”

  “现下情况如何?”

  “这……小的得再去打探一下才知。”

  良久的沉默之后,车厢里传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到底那人还是冷家的骨血,尽管她行了背叛冷家之事,也不可能就这般要了她命,只愿她能从此事汲取教训,改过自新。

  “明日你去请侯爷来府中一叙。”

  “是。”

  *

  暮色又起,天边斜阳将落,街上人烟渐渐稀少,连绵宅宇很快沉入一片昏黄的寂静,不知是第几个夜的来临。

  透过牢房那只有脸盆大小的孔洞,身背“偷人”丑闻和谋害白家嫡女小姐性命之罪的当事人半眯着眼眸看着街上被暮色笼罩在一片昏黄里的狗尾草,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苦笑。

  她以死获得了自由,为何心里还是荒芜得连草都不长?

  本应命绝,却是来了这么一个她闻所未闻的朝代,拥有了这么一具身世复杂的身子。

  “何必让我再走一遭?”

  坐在铺满酸臭谷草的石床上的人,带着不正常红晕的脏污面孔隐隐闪过一丝脆弱和疲累。

  这古代的牢狱修建在地下,一到夏秋季节里面便是如蒸笼一般酷热难当,满室的屎尿恶臭加上一身发炎化脓的伤口,习惯了优裕日子的人根本就无法像牢狱里其他的犯人一般早早睡去。

  她就那么浑浑噩噩地睁着眼,恍恍惚惚步入浅眠,直到无意识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才似当头一瓢冷水下来,清醒了片刻。

  她抬起血肉模糊的双手,一双如夜色般的眼眸怔怔地盯着左手无名指处,眉宇间闪过一瞬的困惑。

  借着昏黄的天光,她不顾钻心疼痛展开左手五指,将那枚通体黑色、造型古朴的戒指放到眼下,眼中神情复杂莫测--她始终想不通,为何“凰戒”会在这具身体手上?

  思绪很快被一阵落锁的声音打断,一身血色囚服的女子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微微蹙了眉头。

  虽是承袭的记忆只几点零星片段,她还是猜得出今儿来了冤家,估摸着要好生将她“伺候”一番。

  可惜她无甚精神应对。

  将身子转向牢门,她就看着狱卒恭敬地将两把椅子端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身着华服的两人引进来。

  那两人一身的锦衣绸缎,与这牢狱的破陋肮脏格格不入。

  那身穿白衣的人似是有些洁癖,看了一眼那漆剥得厉害的方凳,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皱,却是也未多说什么,衣摆微微一撩便也坐了上去。

  冷月凰有些印象的,这人当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哥哥--冷子墨。而他旁边那满脸冰冷怒气的男人,除了被她惹了的白家大少爷还有谁?

  只是,那人真真是火气不小,一来便是狠狠一脚踹在那破陋的板凳上,直接将那可怜的板凳踹得支离破碎,在她静坐的石床前散成一地的“残肢”。

  她垂目扫了一眼地上,面上无一丝惶然惊惧,淡然应对男人的来势汹汹,再抬头时,眼里竟然还带上了些莞尔和好整以暇。

  在她看来,这当朝战功赫赫少年封侯的侯爷,也不过如此。

  “你那是什么眼神!”

  见着她桀骜不驯的眼神,脸色阴沉的人皱了眉头,心头一阵无名之火窜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右手已是一动,带刺的长鞭瞬时甩出。

  “啪”的一声鞭响在这安静的牢狱显得格外突兀,惊得其他牢房的犯人全往着墙角缩,生怕那鞭子突然不着边际地落在了自己身上,无端遭了罪过。

  一来就招呼鞭子,如此不知礼数!冷月凰有些不悦地偏头看向肩上鞭子落处,那里单薄的囚衣已是破开,边沿血色晕染,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好久未曾这般痛过了,她没有叫出来,只是因为那鞭子落得太突然、也落得太快。

  却是在旁人看来,以为她是在逞强示威。

  这教男人看得皱眉又火大。

  要是她求一句饶,他或许还能放过她一马,可她现下这这般桀骜不驯的模样,他真想将她毁个彻底!

  那人本来英俊无双的容颜此时已是有些扭曲,可想他心中的怒火是要将她烧得寸骨寸灰不剩。战场上的枭雄,发起怒来谁能承受?

  看她骨头硬还是他“血龙鞭”硬!男人眼里起了一丝血色,也不再多想,手上一动,这次使出了十分的力气,鞭子甩出,精准不差落在了同一个位置。

  众人就眼见着那女子左肩伤口裂开,血肉翻出,几道鲜血瞬时流出,染红了一片衣衫,这“血龙鞭”果然名不虚传,教看客都白了一张脸。

  这次,冷月凰闷哼了一声,却是只那一声,她就咬住了牙将剩下的呻/吟吞回了肚里,视线锁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神色莫测。

  “贱人!你倒是有点骨气了。”

  冷月凰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你欠渊儿的,你那贱命就是死一百次都还不上!”

  此时,男人已是杀气十足,看着她如同是三世的仇人。

  也是,京城中谁人不知这侯爷打小就与自家嫡妹亲厚,白渊被人害成那般模样,他如何忍得下那口气?没当场掐死她已是她冷月凰万幸。

  沉默了片刻的人突然勾起了唇角,笑得似魔鬼一般可怖渗人:“贱命?我命再贱怕也是她那贱命比不得的吧?你那妹妹要怎么个死活,可关我半点干系?”

  淡淡的声音无丝毫的拖泥带水,还带着霸气十足的嚣张、挑衅。

  这人突然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势教白逸一愣,随即眸色一暗,面色跟着发黑。

  好是嚣张!得了这几日的教训,还不知悔改!若非看在冷家面子上,她以为他白逸会由着她好过?!

  捏着血龙鞭的手紧了紧,男人好不容易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将心头怒火压下,暗哑着声音问道:“我白家未曾亏待于你,你要怎么跟男人厮混那是你的事,渊儿她是无辜的,你为何要对她做那等阴损之事?!”

  在他看来,她冷月凰一个地位卑微的庶女能嫁于他白家做他侧室已是她百世修来的福分,她不感激就算了,反来加害他的嫡妹,当真是蛇蝎心思叫人无法揣测。

  “是我也好不是我也罢,你堂堂权势滔天的侯爷若咬定我是凶手,那我便有一万个伤她的理由,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这句?”

  石床上的人波澜不惊的语调里全是讽刺,莫说愧色,连丝毫的惧色都看不出,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黑漆漆一片,教人根本看不透她半点。

  说完,她起身从石床上下来,淡淡撇了一眼白逸,少年封侯也不过如此,没他老爹在后面顶着他能如何封侯?

  她眼里的桀骜不驯和明显的轻蔑惹恼了男人,“啪”的一声,他手中的“血龙鞭”便又毫不客气地挥了出去。

  “我看你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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