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
高书拓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凌晨,外面的寒风刺骨,大街上几乎没有人。
高书拓自嘲的笑了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个酒吧,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酒吧里开着很大的暖气,高书拓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进了火炉。
酒吧里的人不是特别多,高书拓进去后,直接坐在了前台的高脚凳上,点了一杯很烈的酒。
有两个女人看着高书拓长的很帅气,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有钱人,她们便在他身边坐下。
其中一个挨着高书拓,在他耳边吐了一口气,说道:“哟,帅哥,一个人喝酒啊?要不要我陪你?”
高书拓没有理会她,兀自喝着。
女人不死心,继续问着他,身子几乎要倒在了高书拓的怀里,“帅哥,我和你一起喝酒啊。”
高书拓拿着酒杯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滚。”
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高书拓再吼道:“还不快滚!”
两个女人急忙离开,临走时还骂了高书拓几句。
高书拓喝着酒,喝完了,付了钱,他也没有离开,他走到酒吧小角落里的沙发边,颓然的坐了下去。
他半醉半醒,眯着眼睛看着酒吧内热闹的人群,内心的孤独比任何一刻都要浓。
【分】
凌晨三点,周慕被疼醒了。她慢慢的扭动有些发麻的脑袋,看着睡在她对面床铺的陈唯铭,想叫醒他,却又舍不得。
也许是心灵感应,不久,陈唯铭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周慕脸上的大汗,痛苦的神情,急忙下床,凑到她边上,问道:“怎么了,周慕,你哪里不舒服吗?”
周慕咬着牙齿,悠悠的说了一句:“我疼,腿疼。”
周慕说着,眼睛往身下看了看。
陈唯铭急忙走到柜子边,给周慕洗了一个冬枣,然后放到周慕嘴边,“来,咬着。”
周慕说:“你先扶我起来。”
“好。”陈唯铭扶周慕起来后,他把冬枣就递到了周慕嘴边,“咬着,甜,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周慕伸手,把冬枣接着,拿着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陈唯铭打开平板,给周慕找了一部喜剧。
周慕看着屏幕,腿还是疼的厉害,她喘气的时候都带着哼声,陈唯铭急了,急忙去叫了医生。
医生赶过来,看了一眼周慕的伤口,说道:“麻醉的药效过了,疼痛是难免的。你得忍忍,等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陈唯铭气,“这怎么能忍呢?医生,你看看,她的脸上都是汗,这么疼,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医生摇头,“再打一次麻醉吗?她伤口很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周慕把口里的冬枣重新拿到手里,有些虚弱的说道:“谢谢医生了,我忍的住。”
医生说话,语气里都是倾佩,“不愧是警察啊。姑娘应该疼了很久了。”
医生叮嘱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陈唯铭拿着毛巾给周慕擦了擦脸。他心疼的说:“我要是能把你的痛苦都转移过来就好了。”
周慕摇头:“别,你可能会受不住。”
“你受的住,我就受的住。哪怕我受不住,我也要替你受。”
周慕看着陈唯铭,不由自主的流眼泪。
陈唯铭急了,他抬手给周慕擦了擦眼泪,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你别吓我。”
周慕摇头,“没事儿,咱们看电影吧。陈唯铭,我想握着你的手。”
“好。”
陈唯铭把手给周慕。
周慕看着电影,握着陈唯铭的手偶尔会很用力。
陈唯铭知道,那是因为周慕很疼。
折腾到五点,周慕总算是合眼睡觉了。
陈唯铭小心翼翼的把平板从她腿上拿走,被她握着的手不敢动,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吵醒了。
屋外,忽然下起了雨。
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医院的窗户,也敲打着人心。
【分】
秦新刚刚起床,便收到了微信的提示音,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着刚刚收到的一条微信:“秦新,来医院,你姐姐住院了。还有,把爸爸也叫上。”
秦新看到这条微信,急忙拍醒了身边睡觉的江彤,江彤哼唧了几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啊?今天周日啊,你不上班。”
“姐姐住院了,姐夫让咱们去医院。”
“什么?姐姐住院了?怎么搞的?”江彤看着秦新,眼睛还是没怎么睁开。
秦新摇头,掀开被子起床进了卫生间洗漱,江彤也只好起身,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她摸了摸脑袋,闭着眼睛醒神,然后也掀开被子下了床。
秦新和江彤下楼的时候,秦年早已经起来了,他在客厅看着新闻,看着儿子和儿媳今天起来的这么早,他有些惊讶,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秦新说道:“爸,姐姐住院了。”
“啊?琴儿住院了?”秦年起身,他走到秦新身边,“谁告诉你的?”
“姐夫,他今天给我发的微信。”
“是因为什么住院了?”
秦新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咱们先去医院吧。”
“嗯,好。”
【分】
秦家的人赶到医院,下了车便直接去了秦琴的病房。
病房里,高钧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正睡着的秦琴。
听到有些匆匆的脚步声,高钧回头,看着过来的几个人,急忙起身,“爸爸。”
秦年点头,压低声音问道:“琴儿怎么了?”
高钧没有说话。
秦新生气了,“姐夫,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扭扭捏捏了,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住院了?”
“秦琴,得了乳腺癌。”
秦年震惊,他眉毛动了动,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正在睡觉的秦琴,手有些抖,他再次问道:“高钧,你,你刚刚说什么?琴儿她怎么了?”
高钧叹气,虽然他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秦琴,她得了乳腺癌,还是晚期。”
老爷子仿佛晴天一霹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钧,摇摇头,走到病床边看着秦琴。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脸颊有些凹陷,看起来的确是生了一场大病。
秦新看着高钧,“姐夫,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高钧没有再说话。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没有生机的秦琴,忽然就觉得自己也已经深处黄泉。
秦琴觉得有些吵闹,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秦年凑到她边上,小声的问道:“琴儿,你醒了啊?”
秦琴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她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秦新也上前,“姐,是我。”
看着许久没有见面的弟弟,秦琴嘴脸露出一丝笑容,“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秦新回答,“姐夫告诉了我们。姐,你怎么……”秦新没有再往下说。
他现在,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秦琴的眼神越过秦年,落在了高钧的身上。
男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秦年问道:“琴儿,你是怎么搞的?”
秦琴摇头,“老天要拿你的命,自然是没有理由了。爸,你别太伤心。”
秦年浑浊的瞳孔有些湿润,“你叫我如何不伤心?我这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秦琴眼角有泪,“爸,对不起。”
秦年摇头,粗糙的手指为秦琴擦去了眼泪。
高书拓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心里难过,凌晨出去喝了很多酒,起来的时候脑袋仿佛都要炸了。
他一个一个问候,“外公,舅舅,舅妈。”
秦新看着高书拓颓废的模样,想教训也教训不出来。
秦年看着自己的外孙,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说道:“你这是去哪里喝酒了?”
“酒吧。”
秦年生气,“你说说,你身上的酒味儿这么浓,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高书拓没有回答。
秦琴伸手,“高钧,把我扶起来。”
高钧急忙扶着秦琴坐了起来。
秦琴看着高书拓,说道:“书拓啊,你可不能颓废下去啊,妈妈可不想见到你一事无成的模样。人总有死的时候,你心里得过了这道坎,都二十七岁的人了,可不能让老天爷打倒你。”
高书拓没有说话。
秦年问着秦琴:“琴儿,饿了吗?爸去给你买点吃的。”
秦琴点头:“嗯,爸,我想喝粥。喝绿豆粥。”
“好。”
秦年拉着几人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秦琴和高书拓。
秦琴拉着高书拓的手,“书拓啊,妈妈觉得这辈子活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人都有离开的时候,是常有的事情,你得想明白。”
良久,高书拓说:“我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总不能自欺欺人啊,人活着,把该了的事情了了,就没有遗憾了。妈妈现在,很知足。你要是天天出去喝酒,麻醉自己,这样下去,妈妈怎么走的安心。”
高书拓看着秦琴,扑在秦琴怀里,嚎啕大哭。
二十七岁的男人,却也无法让自己的心也成长到二十七岁。
人就是这样啊,当你即将失去至亲,不管你有多大,都会像刚刚出生那般,哭的无依无靠。
这就是情感,无法让自己骗自己的唯一利器。
你骗不了自己,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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