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痛苦

　　易君几步就走到了病房内，目光落在病床上，被子的一角有些隆起，支起了一团，姜窈穿着蓝白条纹的肩膀就漏了出来。

　　皱了皱眉头，易君心里对刚刚毛手毛脚的护士有些埋怨，上前一步，侧身坐在床边，易君伸出手把被角理好，又环视了一圈，一一压平细小的折痕，掖高些被子。

　　“我先去处理点事，安排了护工，两个小时我就回来。”易君手指抚上姜窈的鬓角，想来这几天她应该分外绝望，除了画图再也顾不上任何事，不然以她平时爱干净爱美的程度，怎么会放任头发如此脏乱。“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护工，医生那我也会打好招呼。”

　　姜窈眼上蒙着药带，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有些模糊的身影。能从空气的流动中感觉到他的动作，不过到底不适应这种‘盲人’的生活，心里隐隐不安。

　　这个时候要出去，姜窈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要去干嘛！

　　“你找到......萧音了？”再提起这个名字，姜窈心里还是那么不舒服，没想到曾经的大学舍友居然也能到如此境地。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易君拂了拂她的脸，低着头温声说道。

　　尽管看不到表情，可姜窈还是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浓浓的深情和安抚。一时之间，酸涩袭上鼻尖，她还是害了他。

　　“可是...她...已经...已经把检验报告给我了....”尽管隔着纱布，姜窈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又没出息的流出来模糊了视线。

　　想要按住眼睛的手被易君半空中截住，握在手心，微凉的手掌置于他温热的掌心，他的拇指轻轻在手腕处摩挲。

　　“你要相信我，嗯？”

　　姜窈声音有些哽咽，那天经历的那一幕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可是又无时无刻不侵袭着她的神志，逼得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那天在超市里，萧音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披散着头发，满脸红肿狼狈不堪，差点都认不出她来。这样一个晃神之间，萧音就冲上前一步，当时她还没回过神就感到手臂上尖锐的疼痛，红色的血液顺着那条伤口涌出来，她就这样带着笑意扣住了自己流血的手臂，手中的购物篮‘嘭’的一声砸在地上，萧音张狂的笑意何扭曲着脸，分外狰狞，她说，姜窈，也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最后她只记得自己捡起来萧音扔在地上的一张纸，那上面的字看得她天旋地转，只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不记得自己怎么去的医院，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在冰冷的水流冲刷下，她的手臂感染了……

　　“我好怨啊！为什么要让我遇上这样的事......为什么......我就要嫁给你了......”没有声嘶力竭，再没了之前的尖叫哭喊，可此时再想起来，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无力，还有绝望，若是没有易君，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在哪里……

　　她曾经无数次埋怨过萧音，埋怨过迟迟不来的保安，埋怨过那些站着看戏的群众，埋怨过自己，怨恨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去出差，为什么自己要和萧音闹，无论恨过谁怨过谁念过谁想过谁，最终只能缩在床脚，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自己，感染了艾滋病。

　　自己，只有所剩不多的日子。

　　自已，会害了其他亲密的人。

　　所以，她不敢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和哥哥，却又舍不得易君……

　　“这么想嫁给我？嗯？”易君大掌放置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并不顺滑的头发，话里的调侃很是明显，“婚纱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就等着你看呢，傻姑娘，除了你，我还能娶谁……”

　　“嗯。”姜窈勾了勾嘴角，乖乖的点点头。

　　现在她不能改变什么，他也不能。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一起，一起面对。

　　无论怎样，他们都会在一起，什么也不会改变。

　　姜窈把手从他的掌心挣脱，抬起手握住在覆在她头顶的手，温暖有力。

　　“我相信你。”

　　易君把两只不安分的瘦肉小手塞回被窝里，撑在她两侧，俯身吻了吻她干涩泛白的嘴唇，低声说了句“我尽快回来。”

　　“回来时记得买盒避孕药。”红晕漫上脸颊，尽管现在蒙着眼睛，姜窈还是觉得羞涩难当，说出来后又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这句话从今早起床就一直压在心底了。

　　他们现在这样……

　　良久没有听到回声，姜窈知道他还没走，不说话那一定就是他不喜欢她吃避孕药了，想了想，补充道，“易君，我不想当未婚妈妈……”

　　沉寂的病房里响起低沉的笑声，低低的，带着勾人的诱惑，姜窈抿了抿唇，忍住去摸耳朵的欲望。

　　可是，耳朵好热！

　　一定红了……

　　“知道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姜小姐，你放心，不会让你当未婚妈妈的。”

　　话落，某人的脚步声响起，逐渐变小，一点点远去……

　　姜窈气恼极了，他肯定知道她的意思，结果还故意歪曲事实，亏得她还为了安慰他故意编了借口。

　　不识好人心！

　　不过，有个宝宝也是很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应该会有个很漂亮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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