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话 难产
安然正在努力修改自己的毕业设计，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直接接通，“喂？”
“你说什么！”本来的心不在焉立刻消失，她猛地站起来，追问：“是谁？是怎么联系你的？”
她听着对面白桂芝的话，噔噔噔跑下楼，顾不得换鞋，拎起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白桂芝在电话里说，有人告诉了自己杀死刘家人的方法，而她已经照做了，现在那家人应该已经被送到了一附院。
她让安然去见她一面。
安然车开得飞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约定的地点，下车，踩着拖鞋跑了过去。
约定的地方是一座游乐场，即使是工作人也人满为患，安然快步跑到摩天轮下，看到了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空的女人。
她看到安然，露出恬静的笑，说：“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坐一次摩天轮，后来结了婚，最大的愿望就是带我的孩子来坐一次摩天轮，不再让她想我一样，吃同样的苦。”
安然：“……你是个好妈妈”
白桂芝买了两个甜筒，三块钱一个，给了安然一个。
这对她来讲，已经是奢侈的消费了。
安然拿着，吃了一口。
她平时从不吃这么廉价的东西，但是现在吃起来，味道竟然也不错。
“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没找到。”白桂芝突然开头，“但是我发现一个古怪。”
安然本来有些失望，听到有古怪，立刻振奋起来，她一点都没心思去关心刘家人的死活。
“刘金宝家原先很穷，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一辆破卡车，他还欠人家五六万块钱，那时候的五六万可不像现在。”
“后来他撞死了人，打官司，赔钱，发丧……本来以为家要垮了的，谁知道撞上了好运，城里要拆迁，他家事前一个月扩建了上百平的地方，一下子多出来好多赔偿款，还分了几套房子，后来光娶我就出了二十万的礼金。”
安然睁大眼，这和自己猜测的不相符，她本来以为，是有人给刘金宝钱让他开车撞人的。
但是听到刘金宝事先扩建房子的事情，她又有另外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有人知道这里要拆迁，用这个消息换刘金宝为他杀人？
十几年前拆迁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普遍。
安然决定回头调查一下，看看刘金宝家里的小区是谁建的。
得到了一个消息，还有另外一个更让她挂心的疑惑。
“是谁让你……让你报仇的？”
白桂芝没回答。
安然几番犹豫，终于问出口，“是不是……是不是……谢怀逸？”
白桂芝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诧异的表情就说明了，安然猜的是正确的。
竟然真的是谢怀逸。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犯罪吗？
警察早晚有一天会抓他的。
谢怀逸给了白桂芝一管液体，是某种穿透力极强的重金属，让她放到能接触到所有刘家人的地方。
白桂芝放到家里用的洗发水里，那东西透过头皮，直接侵入大脑，一点一点的破坏了神经中枢，现在应该全都到了医院里，但是谢怀逸说了，这种情况，能救活的几率几乎为无，并且在死亡之前，会受尽痛苦。
刘家三口被送到了医院，这种大规模的中毒案件一定会被列为重大刑事案件，白桂芝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安然知道，白桂芝和戴静怡一样，回来的目的只有报仇。
她们……早就不想活了。
安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她没有去血液科看刘家人，直接去了神经科大楼。
只要没有出差，他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里。
现在是中午一点多，他应该在吃饭，或者刚吃完饭。
安然无视一路上医护人员落在她身上异样的目光，一口气跑到主任办公室前，推开了门。
谢怀逸还没有吃饭，他还在看几个危重病患的查房记录，思索接下来最好的治疗方案。
办公桌上放了一份外卖，打开的，一口都没吃，已经凉透了。
看到安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他眉头一皱，面带不满，问：“你做什么？”
安然甩上门，一步步逼近谢怀逸，她竟然忘记了害怕。
谢怀逸眉头蹙得更紧，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仰，又问了一遍：“你要做什么？”
安然看着他英俊而立体的脸，忍不住疑惑。
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相貌英俊，身体健康，人人羡慕，她看到不少医学杂志都把他列为未来中国医学界最有希望的带头人。
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自毁前途？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因为自己。
安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她不知道前世都发生了什么，让他到了这辈子，还能爱自己这么深。
她宁愿相信这其中有别的阴谋。
“我刚才去见了白桂芝……”她走到谢怀逸面前，看着他的眉心的褶皱慢慢展开。
“之前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有人给你打电话，我觉得那个电话号码很熟悉，就记了下来，后来发现时戴静怡的。”
“林峰死是因为降压药和胰岛素，这不像是戴静怡会用的方法。”
“今天白桂芝也说，有人帮她想办法，我就问是不是你……”
安然上前一步，走近他，直视他那双平静如深潭一样的眼，她眼眶突然红了，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怀逸避开她的视线，慢慢整理手中的记录，目光放空，明明心思不知道已经跑到了那儿去。
安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定真相之后，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悲伤，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她想打他，骂他，质问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谢怀逸的沉默让她更愤怒，她抓起他的一只手就狠狠咬了下去。
她一点没留情，牙齿咬破皮肤，渗出血迹，眼泪一滴滴的落下，稀释了鲜红的血。
谢怀逸一动不动，任她咬。
一直等安然咬累了，他才抽出一张湿巾，抬起她的脸，默不作声的帮她擦眼泪。
他记忆中，不知道具体应该算“以前”还是“未来”，他们结婚，他总没时间陪她，她就发脾气，明明无理取闹的人是她，事后还总是哭得像个泪人儿，活似他欺负了她一样。
就像现在，明明流血的人是他，她倒是哭个不停。
他也发愁，怎么就娶了个小哭包，连在床上他不小心弄疼她了，都能哭上半天。
后来……
后来她再也不在自己面前哭了，抽出时间和她温存，她也显得不耐且厌倦，催促他快些结束。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但是当时他忙着评选院士，忙着出国开会，忙着实验……
他忙得很多，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
甚至连她提出离婚的要求，他都没有当回事，只当她在闹脾气，等他闲下来会慢慢改善的。
直到有一天，院士的评选结果出来，他想着，终于可以暂时轻松一下，把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结果回到家，却看到她和章柏霖滚在床上接吻。
他傻了很长时间，就这么看着，她脸色绯红，眼中含着水光，艳丽不可方物。完全不像和他做时的冷漠和不耐。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再也没有解决的可能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离婚。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离婚这个可能。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谢怀逸弯腰，把她像小孩一样抱在腿上，细心的帮她擦干睫毛上的泪，动作熟练，就像之前拉着她洗手时一样，不知道究竟做过多少遍。
“安然……”
开口的嗓音喑哑，他咳了一下，接道：“戴静怡和白桂芝回来复仇，是用你需要的消息当报酬，我没有你需要的消息，而我想要的又太多。”
安然揪紧了他的衣裳。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必须拿等价值的去换取，我需要付出代价，来换回我想要的。就这么简单。”
安然刚刚擦干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你要是被抓起来，换什么都没用了。”
谢怀逸点头，“嗯。”
安然气得又想咬他了。
他笑了一声：“真是个小哭包，娇气。”
安然怒道：“我就娇气，怎么了？”
谢怀逸笑，看看，就是这么不讲理，除了他，竟然还有别的男人能忍，也是奇怪。
安然更恼，抓着他的领子问：“你到底换的什么？现在还能不能反悔？趁没人发现……”
“不能，你以为这是网购买东西吗，还能七天无理由包退？”
“你！”
谢怀逸抬起她下巴，哑声道：“我换了什么，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低下头，毫无预兆的吻了上去。
从很早很早开始，就渴望已久的……亲密。
安然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的气息包围。
推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外卖盒掉到了地上，腾出一片空地，抱着安然让她坐在办公桌上。
他站在她面前，手托着她后脑，深深的吻她。
温柔的、细致的、深刻的，让人绝望到想要流泪。
跨越了千山万水，无数星河，生命和死亡的交界……
他再次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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