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忆
韩随江没有丝毫被打扰的恼怒,眉头微皱思索片刻才答道,“我们到B市办点事。”回答的很是粗糙但却也不会落人面子。
“嗯。”王伟附声道,同时做直了身子向下瞄了几眼。
“真的呀!,那可真是够巧的,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真算是有缘分,我也是到B市下车,我是到那找我姑娘的。”大娘说话过程中一直呵呵的笑着,话里提到自家姑娘时笑得更是一脸幸福。
韩随江看着她提到自家儿女时脸上那种由衷展现出来的幸福,心脏被狠狠的悸动一下,不但难受而且还倍感温馨,牵引着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年那日。那年他五岁,家还是那个家,虽然人总是不完整,但人却还是熟悉的人。
“奶,奶,快出来,俺爹回来了。”一向少年老成的韩随江忘却了自己一直来的伪装,重拾起了那种属于这个年纪的喜怒哀乐。
“江啊,你说什么,峰子回来了?!”正在厨房做晚饭的韩奶奶蹒跚着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确认到,眼睛里的晶莹透亮顺着脸上的沟壑滑下来,手紧紧的扣着门框,一脸期盼。
小随江赶紧上前握住奶奶的手,欢快地重复道,“奶,是真的,我听咱班的村支书说的,我爹下午就能到家了,奶,这次我爹真的要回家了!”五岁的孩子见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的辛酸谁人懂,小随江对韩父的印象只留存了那身橄榄绿的军装,记忆的熟悉,长大后的执念。
韩家奶奶的眼泪更是像不要钱的往下落,混杂着呜咽声,懂事的小随江急忙伸着瘦弱黝黑的小手韩奶奶擦拭着,那脸上的干涸混合的盐水抹红了小随江的手背。看着奶奶哭其实他也想哭来着。
韩奶奶看着自家懂事的小孙子,眼眶的热意蔓延到了心里,只不过这泪水里多了份幸福圆满,少了抹辛酸等待。
“好孩子,你快去找你娘,告诉他你爹就要回来了,让她趁着天还早到镇上买点肉今晚咱们包饺子吃,你爹从小就爱吃奶奶报的葱肉馅的饺子。”韩奶奶,摸着小随江的头吩咐着,说完就催促着小随江赶紧去,小随江刚走两步就又被突然健步如飞的韩奶奶拦下来了,“江啊,等等,快等等,奶还没说完,你和你娘说完就到村东头找你爷,告诉他你爹要回来了,让他赶紧回家知道吗,赶紧去,跑着去快些,快去。”
下午,韩峰在众人的期盼中回来了。
见到儿子回来了,韩奶奶一改往日的手脚不利索,抢先一步抓住韩峰的手,颤颤的,“峰子,娘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终于二字道出了多少的无奈哀怨。
韩峰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回过家了,上次回来还是因为韩爷爷摔断了腿请假回来的。虽然两年间偶尔也写过信回来,但那生硬的言语怎抵得上真人。更何况近几年来韩父韩母身子骨更是频频的出现问题,就更加期盼能够多见见唯一的儿子。
看着自己娘眼泪滚落,韩峰忙上手擦,边擦边安慰道,“娘,儿子这不是回来看你的吗,都是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看着在自家门口静静站着等待自己归家的亲人,韩随江也不由的眼窝发热,一抹红更是席卷了眼周,声音哽咽,“爹,不孝子回来了!”
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韩父张了张口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浑浊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韩父赶紧拿着袖口抹了一下,鼻尖红红的,收敛着哭腔,“峰子,回来了就好。”
一旁站着的何春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静默的呜咽着,眼泪无声滚落,看着韩峰看过来的视线,更是抑制不住的捂着嘴无声落泪。小随海眼圈红红,抿着小嘴,透着一股倔强。小随海可能是被吓到了,手忙脚乱急得和大人一块哭了起来。
围在韩家院外或关心或看热闹的人也不乏红了眼圈,这个时候日子不好过,农村很少有眼界开阔的说要下海或者是做点小生意来养家糊口,一家子家里家外几乎都靠着本家的一亩三分地养活,而这会儿能当上兵的人大多都是家庭条件在十里八乡都是数的着的,因此越来越多的人想着法子将自家儿子或孙子往部队里送,忍受着家庭的分奔离席,只为能够糊口罢了。
孩子的哭声带着肆无忌惮,邻里邻居的友善规劝,才渐渐将韩家人从失控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韩奶奶手忙脚乱的拉着韩峰就往院子里去,韩老爹也不自然的抹了泪,对着自家门口等待着的邻里乡亲扬手喊道,“乡亲们,都回去吧,峰子这刚回来,我也不好留大家,赶明让小海娘买点好的,好好的招待大家。”说完背着手,手里还拿着烟袋子,佝偻着往院里走去。何春花也对着父老乡辈鞠了个躬就小跑着跟上韩老爹。俩孩子也都褪去心里的陌生和胆怯,嘴里不断的叫着“爹,爹...”。
回到屋韩母给韩峰捞了一大碗饺子,一家子围坐在他四周对着他嘘寒问暖,幸福和喜悦环绕着他们,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令人留恋和眷念。
时间是情绪的消融剂,晚上韩家其他人都安然入睡,主屋里的韩奶奶确实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的兴奋溢出到脸上,想着自己原打算要给儿子做双鞋的还没做完,反正自己现在也睡不着就起来了。
此时被尿憋醒的小随江,睡眼迷蒙的下了床,循着习惯的路线摸索前行,尿了尿后顺着原路返回,看见正屋有亮关,诧异又好奇,本能的探出了身子想要偷看。见到韩奶奶正在纳鞋底,点亮的煤油灯下,正忙活的人脸上笑眯眯的,是那种满足而惬意的笑,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的容光焕发,和蔼亲切。
不知为何,小随江没有出声扰了这份美好,而是默默的回到床上躺下继续睡,睡梦里嘴角不自觉的裂开,一脸甜蜜。这事一直藏在韩随江的心底,刚开始是不愿和和自己亲的奶奶说,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说了,想到这儿韩随江的嘴角似玩弄般缓缓勾起,冷漠而嘲讽。
“小伙子,小伙子,你怎么了?”对铺的大娘正说的起劲看见韩随江明显的心不在焉,还有刚刚嘴角那抹一晃而过的冷笑,似悲凉似嘲怨,不由得感到有点心疼,想着他年纪轻轻一定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才会有这种千帆过境,风风雨雨的寂寥无助。
“韩随江,韩随江...”上铺的王伟也探出了身子不停的叫着韩随江的名字,满脸的担心和焦急。
韩随江却一直陷在自己的回忆里,等到回过神才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急忙收敛了下思绪出声道,“我没事。”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手忙脚乱不自持,说完就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那大娘刚刚因为着实的担心他就坐到了他的旁边,用手轻抚着韩随江的脊梁,听到他说自己没事,方才舒了口气,夸了句“好孩子”!就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至于上铺的王伟看着韩随江的呼吸渐渐的趋于平稳,知道他应该是没什么事就收回了身子。
车厢里的空气有一度凝滞但又很快恢复如常,回到最初你问我答的模式,三个人一致同仁的都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老大娘依旧是笑呵呵的,王伟也聪明的和大娘继续搭着话,留给了韩随江一处静隅。
有时候就是这样情绪失控需要的不一定是悉心安慰,而是聪明的不打扰和陪伴,毕竟能让人失控的事大多是不可言说或者是不愿言说的。
多年以后王伟才体会到韩随江失控的原因,才知道他谨慎克制的外表下掩盖着一颗如何小心翼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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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城,郑素荣和岳翔吃完饺子抢着付了饭钱,回去的惹来岳翔的一路嘟囔抱怨,到了自家门口才好不容易才远离这种煎熬。郑素荣一进屋就躺到了炕上,整个人呈大字排开,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全身心的放松下来,舒缓着身上的倦意。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力气回笼了。
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又躺了下来,想着和岳翔的对话。自己已经决定明天就回家了,岳翔也帮自己看了车程,明天到H省的火车只有晚上那班。自己还有差不多两天的空余时间。
离家差不多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爹总说不让自己担心,让自己好好玩,但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刚来的时候还有这那份藏在心里的悸动和怦然支支撑着自己独自等待,但现在随江哥也去B市上军校了去了,自己一个人的冰城干什么都提不上劲儿,无聊徒增思念,想到这儿自己就更加期盼回家了,去见见那些自己熟悉的脸庞。
还有离开前理当应该给谢老告个别,也算是全了这份他乡遇故知的缘分还有那陶艺授业的师生情,还有带给村里人的小礼物也该好好收拢一下,省得忘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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