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话别离1

　　自知道二儿子要当兵的打算，一连好几天韩母都没有好脸色，继父在旁也一直劝她想开点，说这对农村孩子来说是条好出路等等。眼看着韩随江离开的日子渐渐临近，崔家一直还是低气温。在韩随江离开前两天吃过早饭继父将韩母拉进屋里进行了一番长达俩个小时的谈话，最终虽然韩母出来时双眼红肿，但还是对着韩随江点了点头，扭身去帮儿子收拾东西去了。韩随江也舒了一口气，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韩大哥见此有点奇怪，想问问弟弟，见弟弟转身笑着离开了，也就放弃了。反正他是知道的他这个弟弟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他本人也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也对着继父点点头打声招呼去忙别的了。

　　当天上午，村里人都传开了，说韩家老二要出去当兵了，纷纷前门前来祝贺。在当时的农村普遍认为当兵是条光耀门楣的好出路，很少有人会愿意花钱送孩子去读书。

　　下午崔家刚吃完午饭，村长，村支书等村干部就上门来了。

　　“大河，让那韩二小子进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说。”村干部等人刚被崔大河领进屋还没坐好，手拿着大烟袋的老村长就先出声道。这个老村长姓郑，已经快七十岁了，年轻时是位红军战士，参加抗美援朝时伤了腿，又倔强的不愿意拖累国家，就自愿申请回了家乡当起了吴关村的村长。平时为人很是公平仗义，在吴关村很有威信。

　　崔大哥听了老村长的话，崔大河转身就跑到崔家院子后边去喊正在地里翻土的韩随江。

　　“小江，小江，快回家，家里来人了，老村长有话要对你说，正在咱家正屋等你呢。”崔大河还未跑到地头，就扯着嗓子喊话道。

　　听到继父的喊声，韩随江放下锄头就走了过来，也没有多问，就和继父一块向家里走去。

　　韩随江和继父进到正屋，看到只有吴关村的村干部们坐在屋子里，自家其他人没在，本来这屋子里的人就都比自己的资辈大，也没有多问。和继父静静地站在那，等着村长说话。

　　老村长静静地大量着面前的少年几分钟，才开口让崔大河坐在靠近屋门口的凳子上直留那高大的少年站在屋中央。

　　“孩子，到部队好好干，不要丢咱们庄稼人的脸，更不要丢了你爹的脸。”老村长开口道。

　　在打量这少年几分钟之内，老村长不得不感慨此少年绝非池中物，直挺挺的站在你眼前都能让人感到正气凛然。

　　“嗯，我知道。”

　　“孩子，你知道吗，作为农村人除了种地几乎是很难再有别的什么出路，你既然得到了这个机会你就好好干，争取将来有能力在帮着带出几个吴关村的老乡，咱农民缺吃缺穿的，就是不缺那报效祖国的心。”老村长又接着道。

　　说来这个老村长说来也是个可伶人。荣归故乡的老战士本该是快快乐乐的和家人过完一生的，回到家乡却发现自己老爹老娘早死了，自家媳妇带着儿子躲战乱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清楚地，知道那人十有八九也是没了，后来觉着自已退有残疾也没有再娶。最后就收养了个孤儿取名为郑幸福，也就是现在的村书记郑素荣的爹。

　　接下来，老村长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其他人就七嘴八舌的又说了几句，不外乎是到部队好好干，为村里争光等等。然后村干部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村支书路过韩随江的身边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又提了一句说让他抽时间去看看素荣，素荣有话对他说。

　　晚上，正屋里韩母将龙凤胎哄睡着了，就坐在床边哭。虽然丈夫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觉得也是有道理的，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说舍得就舍得的，想起来二儿子小小年纪就要离开自己还是心里难受。崔大河进来看到媳妇在哭，这么些天他也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有多权。

　　崔家东屋此时氛围也有点浓重。韩随江和自己大哥韩随海坐在床边，韩随江看着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大哥，慎重的说道：“哥，我自己有分寸，刚开始时不和你说，是因为怕你担心我，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惜命的，好好回来见你和娘不会和咱爹那样。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会把我每月津贴寄回家，再加上爹的烈士抚恤金，我已经和继父说好了让他帮你存起来，留着你过几年娶嫂子用。你在家替我好好的尽尽孝，帮娘照顾好胜利，雪莉，我有机会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二弟，你在外边安心，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担心家里，家里有我和咱叔。你在部队奋斗，我就在家努力，我相信咱家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恩，好兄弟。”韩随江抱了抱自家大哥的肩膀说道，“天也不早了，明天还得起来干活呢，睡吧！”说完就躺下了。

　　韩随海随之也躺下了，两兄弟背对着背。许久，谁都没有说话，但两兄弟也没有在说话。也是，这样的夜晚试问有谁能安然入睡。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心里藏有事儿，村支书家郑素荣翻来覆去睡不着，遂就起来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注视着屋外的月亮，想着明天自己的随江哥会不会来找自己，来的话会和自己说些什么，自己又该和随江哥说点什么，想着想着困意就来了，就躺下睡着了。一阵风顺着开着的窗户吹进了屋里，黑夜里女孩闭着眼睛胡乱拽着被子盖在了身上，毕竟说起来农村刚入秋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郑素荣的娘再生她时难产死了，村支书郑幸福害怕再娶继母会对自己闺女不好，就和老村长商量了一下，就没有再娶。因为郑家人口简单，加上老村长和郑父对这个没见过自己母亲的孙女和闺女甚是爱护，所以郑素荣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要是说道为什么他这么关心韩随江，那也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甚至连她爹都不知道，村支书郑幸福只知道自家闺女和韩家二小子玩的好罢了，毕竟同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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