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恩人对面不相识

　　

　　等刘老三走了，一大伙也都散了，阿姐赶忙帮着胡须脸递上刚才下水救人前丢在地上的褡裢。

　　“原来是那日的大哥，阿姐先谢过您了！”阿姐对着胡须脸就是一鞠躬，搞的胡须脸一脸懵，连声：“这哪里受得起！这受不起，可不能这样！”

　　阿姐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既然当初在山上救了自己，现在又救了思思，必然是要问清楚姓名好报答的：“恩人还没说住在哪里呢？我刘家虽然清贫，但是酬谢恩人还是必须的！”

　　“这，这哪里要谢，我真的是举手之劳！”不过是山里猎物大都冬眠，大雪也即将封山，顾四才收拾家当下山来，看到这向来廖无人烟的冰河上突然一堆一堆的小家伙们就也稀奇的跑来看看，没成想刚到就遇到这小女娃掉水的事，真不是有心为之的。再者，那在山上，还是自己吓着了这小娘子才让小娘子往深山里面跑迷了路呢。

　　说完，胡须脸接过褡裢，赶忙的就往山脚下走过去了，几个大步就不见了踪影。阿姐在后面喊都喊不应。

　　没法，阿姐也不能去拉扯人家，估摸着这是山上的猎户，应该住在山脚下，改天有空去谢好了。

　　等阿姐回到家，思思已经换完衣服，喝了姜汤睡下了。还好越氏不在家，不然可不得吓死。阿姐思虑一番对着她爹说：“阿爹，从那冰洞掏鱼开始，这家家户户都是受了女儿的影响，冰面都被凿了个遍。这思思落水归根结底还是女儿掏鱼惹出来的，思思是第一个，往后可能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这冰洞可不能就这么随便掏了放任不管了。”

　　“嗯！是这个理，可这也不能全怪你！阿姐也别责怪自己，阿爹赶紧去跟村长说说，让村长约束约束，至少要看管好自己娃，万一哪天跟前没个人掉下去了，这水又急，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刘老三说到此，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提上越氏攒的十个鸡蛋就往村长家里去了。

　　阿姐又去床上摸摸思思的头，确定没有发热，才给思思紧了紧被子，准备做晚饭。腊鱼腌的差不多了，思思决定今天做顿腊鱼给家里尝尝。酸菜鱼做了好几次，吃都吃不厌，最近家里伙食都好多了！不过酸菜鱼的做法还是没有普及给村子里的人，这腊鱼简单，就是费点盐，腌好了，怎么吃都好！这冬下家家户户环境都一般，阿姐也没出过村子，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样，反正这里的人不吃腊货，也不腌菜，能腌点咸菜就是顶不错的了。

　　也因此阿姐的腊鱼晒院子里的时候，看稀奇的人还是挺多的。阿姐决定把腊鱼的做法给普及，争取再一次洗刷形象。

　　等越氏听到自家小闺女掉水了赶回来的时候，阿姐已经做好了饭，刘老三也跟村长打好了招呼细说了详情。思思睡了一觉，也精神了许多，好在最近伙食好，长胖了点，落了次水，快速的就恢复了。

　　阿姐今天做了蒸腊鱼块，家里没油，只能把腊鱼用水泡了，轻微烤糊了搁上水蒸熟，无需调料，吃起来肉质感强，鱼刺也分明，很容易夹出来，害得小家伙们吃了一块又一块。刘老三也嚷嚷着要喝口小酒配腊鱼才够味。

　　见到腊鱼受家里欢迎，虽然腌的有点咸了，这第一次火候没把握好嘛！阿姐心里对普及给村里人又有了几分信心。

　　“阿爹，这腊鱼简单易食，比那小鱼省事！阿爹说，要是女儿把这腊鱼的做法告诉乡亲们，大家都能接受吗？”

　　“当然能啊！这腊鱼也不知阿姐你从哪里学来的，就是废盐，别的也没啥。做好了也是一碗主菜，要是大家伙晓得了，肯定是愿意做的！”越氏鼓励着阿姐，越氏常出去串门，近来听到大家对阿姐的风评好很多了，之前还在想要不要劝阿姐告诉别人这酸菜鱼的做法，现在阿姐想出了这个腊鱼，也是顶好的。乡亲们要是学了，以后饭桌上都是阿姐教的菜，还能说阿姐啥？

　　“就是，阿姐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阿爹支持你！”喝着小酒的刘老三也附和着。

　　“嗯！马上就要过年了，这腊鱼要腌个十天半月的，抓紧告诉乡亲们，还能腌两条鱼好过年吃呢！”阿姐打定主意，就把做法告诉了越氏，让越氏传出去。

　　可不成想，越氏传了几天，大家伙还是不信，毕竟这腌鱼废盐啊！没法，阿姐只得又叫了几个小的来家品尝品尝，当然是小口滴！这下才有几家大人尝试着腌了一条两条。

　　过了两天，思思基本好全乎了。阿姐想着带着思思去给救她的恩人磕个头什么的！毕竟现在这个年月，掉个水就没了，就算救起来了也有可能风寒没了。好在人家救得及时，加上思思底子好，不然还不能好的这么快呢。

　　阿姐带着思思，又提了两条腊鱼，就往村外阴山脚下去。家里能送的只有那几只鸡，越氏跟宝贝似的，阿姐那会从鬼门关回来也只舍得杀一只，鸡蛋又连十个都凑不成，只好提上这腊鱼。

　　阿姐带着思思，按照刘老三说的山脚下往北走，一排就住了三五家打猎的，没多少人。这应该好认。也真巧，阿姐带着思思，找第一户就看见胡须脸了，虽然换了衣裳发型，可那一脸胡须绝对不会认错啊！

　　“大哥，阿姐今天带着小妹来谢谢您啦！”阿姐叩门，刚好是恩人家，阿姐连忙拉着思思就要磕头。

　　“啥？哪里来的姑娘，我可不认得你！”这个胡须脸一脸茫然，看着阿姐跟思思，那还以为是来讹钱的呢！

　　“大哥，您不记得我了？就是您前两天在河边救了我妹妹的呢？没印象了？”虽说这胡须脸大哥说话声音深沉了点，可是长一脸胡须这么明显的标志好认的狠啊！

　　“大，谁啊？”正说着，屋里一声女声，接着一个三十上下的长得颇有姿色的嫂子出来道：“怎么回事呀？”

　　阿姐这下明了，敢情担心家里老婆误会啊！这才死劲不承认呢！

　　“嫂子，我是对面刘家村刘老三家的阿姐，这是我妹妹，前两天我妹妹顽皮掉到河里的冰洞了，是嫂子家大哥救了我妹妹呢！”阿姐赶紧跟嫂子解释说：“这两天我妹子好全乎了，这才带着妹子过来给恩人大哥磕头的。”边说着又递上手里的腊鱼：“嫂子别嫌弃，这是阿姐自家腌的，拿油过一过，蒸熟了吃，可香了。”

　　“不是，我真没救你妹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胡须脸对着阿姐跟自家娘们说：“她肯定认错人了，我今天早上才从山上下来呢！”

　　嫂子瞥了胡须脸一脸：“待会再跟你算账！”又回头对着阿姐说：“他既然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呢！再者，我家的今天才下山，真没时间救人啊！”

　　“这样啊！”阿姐心下转了一转，估计这胡须脸背着老婆偷懒了，为了不给抓把柄死活不能承认啊！于是说：“既然这样，那嫂子也收下我这腊鱼，可好吃了，就当一早上打搅嫂子跟大哥的！”说完赶紧拉着思思就走了！

　　这胡须脸其实还真不是思思的救命恩人，那救命恩人就在隔壁听墙角呢！从阿姐拉着思思磕头就听到音了。等阿姐拉着思思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出门偶遇了下，想着让阿姐认出自己，可不成想，阿姐朝顾四笑着点了下头就走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剔了胡子就不认识了？

　　这隔壁住的乃是顾四的猎友王大和他妻子柳月儿，两人成婚有几个年头了可惜柳氏一直没有生养。这王大大顾四刚好一轮，两人也算是个忘年交，来往时日多了，顾四才晓得，这柳月儿年幼的时候被卖，在风月场所坏了身子不能生养。昔日王大他娘病故，柳月儿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攒得赎身钱给了王大，后来王大就卖了家里的祖宅，给柳月儿赎了身，两人一起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到了这偏远村落里以打猎为生。因此这柳月儿平日里管的严，这会顾四都听着柳月儿拧着王大耳朵问详情呢。

　　顾四想着好歹猎友一回，还是进门给说说，免得人家真闹出家庭矛盾了。这误会深的狠啊！

　　等顾四进了人院门，说明了原委，那柳氏也是一手好厨艺不一会就整治了一桌饭菜，还把阿姐送的腊鱼也烧了一碗！王大能干，柳氏也舍得，因此把那腊鱼直接跟煸肉似的煎了，没想到还格外好吃。

　　顾四吃着碗里的鱼，心想，这是我的！怎的就送到了人手里，我还成吃别人的了！我也想要腊鱼！

　　柳氏做完了饭菜也上桌：“小四啊！这鱼还真不错，没想到还能这么吃，哥哥嫂子这是拖了你的福，你可不能给要回去啊！”

　　“那哪能啊！平日里嫂子也长喊阿四来吃饭，再说了，这鱼别人送给嫂子了，嫂子就拿着呗！”顾四心里那个不痛快，但是更多的是拿回家了也不知道怎么做啊！自己是拙夫有米无人炊。

　　柳氏又说：“这鱼往日里我也吃过，却不似这般吃法，这样吃起来肉质感强，那麻烦的鱼刺也好去除，要是能把这方子放出去，说不定还能挣得一笔！”柳氏毕竟年轻时在风月场上见惯了好酒好菜，对吃喝还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见到这稀奇的腊鱼，也是觉得有一番味道。

　　“那些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甚，月儿难道是嫌弃为夫现在没有能力养家？”王大佯装生气的问向柳氏，想当初王家也是富甲一方，只可惜王大少不更事，败了个精光，连老娘的棺材钱都付不起，柳氏当年就是被自己的爹给卖了葬母的。看到此情此景，义助了一把，没想到换得了浪子回头。王大凭着一身武艺，打猎又吃得苦，柳氏也会经营，二人的小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瞧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多想，可惜过去的事情我早就释怀了，现在有你我就已经知足了。”柳氏说着又给王大斟了一杯酒，给顾四夹了一筷子鱼：“只是这村子里的人大都清苦，有个能换钱的事头利用好还不也是能把日子过的更好些。”然而这些虽然是柳月儿想到的，实则阿姐也早就想到了，早就多腌了一些腊鱼，想着到时候跟着刘老三一起拿到镇上卖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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