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施明絮像个游魂一样游遍了整个栀子花园, 又失魂落魄的一路游出了凊王府。她满脸是泪,始终无法释怀对秦洬的这段感情。
她想过要与秦洬宗绫同归于尽, 可她终归是没有勇气。
怕就怕最后死的只有她, 他们两个仍旧完好的活的, 风风火火的活着。
她真的是怕了,怕秦洬。
游走间, 她的脑中划过什么, 脸色陡变, 终于想起来秦子蔺的事情,她马上转身就跑。
如今的她只有秦子蔺了, 她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凊王府梅园阁中, 柳蓝玉已经被平时看起来温润如玉, 如今成了禽兽的秦子蔺给折腾的泣不成声, 几乎想死过去,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的理智被他撞的支离破碎,在狂风暴雨中浑浑噩噩。
不知多久后,他才搂着她睡了过去。
柳蓝玉很累, 身体没有哪个地方是不痛的, 就像要散架了似的。曾经的她虽不通情事, 却也知道她与秦子蔺已经做了夫妻之事。
一念之间的不清醒,她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她强忍着巨大的疲惫没有睡过去,抹了一把泪后抬头看向双颊粉红,嘴唇微勾,脸上写着满足的秦子蔺。
她顿时更委屈, 终于与施明絮在一起了,他还真开心。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在他醒过来之前离开,她不能真的因为这事而强迫他负责。
她没那个脸,也不想折磨他。
她满心酸楚的抬头依依不舍的再亲了亲他的薄唇,只要能把自己给他,她以后就算一辈子不嫁,也心甘情愿。
她深吸一口气,又抹了抹泪后,推开他压在她身上的胳膊,赶紧穿好衣服从侧面的窗户爬出去,直接跑离了王府。
大厅那里的众人活动早换了一波又一波,陪众人玩的挺开心的宗绫终于意识到柳蓝玉似乎一直都不在,她过去问解情:“蓝玉呢?”
解情压低声音道:“大概是在照顾不省人事的俞王世子了吧!”
宗绫闻言想了下,对解情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解情应下:“好。”
宗绫对秦洬说了声,便与解情一道去梅园阁了,只是去之后并没有发现柳蓝玉。后来找人问了,才知道柳蓝玉刚离开王府。
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似乎有些什么事,解情就便也走了。
柳蓝玉状似没有异色的一路平平静静的出了王府,离王府远了些,她终于垮下了肩头加快了步伐前行,她需要快点回医馆理理自己的心情,毕竟太难受。
她被他弄的全身都痛,一双腿更是酸难以忍受,几乎走不稳路。就算她把自己给了所喜欢的人,那也是失了身,发生这种事情哪有不无措的道理。
偏偏不能向他索要怜惜,还得自己躲起来受着。
正是委屈间,她抬眸就看到施明絮快跑过来,她的情敌。
看到情敌,她的心情就更是不好了,别过头不去看对方。
施明絮在与柳蓝玉离近了时,也转眸看了对方一眼。施明絮讨厌柳蓝玉,因为宗绫。所以见到对方,她亦是不喜。
两个不喜对方的人,目不斜视的与对方擦肩而过。
施明絮回到梅园阁时,见到里头未有其他人,她松了口气,便进了秦子蔺所在的那间屋子。
当她看到秦子蔺当下的模样时,她怔住。
因为秦子蔺搭在被子外头的那双胳膊昭示着,他是赤着膀子的。
可他为什么赤着膀子?
被子里面呢?
她心下起了一丝不安,她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秦子蔺,看到他俊美的睡颜安详柔和,她心头咯噔了一下。
她会选择对秦子蔺做这种事情,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把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所以他这个样子,要么没有中药,要么是已经解决了问题。
这凌乱的被窝……
就在她紧攥着拳头揣摩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他睁开了仍旧迷离的眼睛,看着她柔柔的笑了:“蓝玉……”
渐渐的,他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喃了声:“过来……睡觉……”
蓝玉?他喊蓝玉?他把她当别人?
施明絮陡的脑袋“嗡”了一声,想起了刚才遇到的柳蓝玉,似乎柳蓝玉的鬓发是凌乱的,眼睛是含泪的,嘴唇也是红肿的。
而他喊柳蓝玉……
把事情一串,她便猜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打了个趔趄,脸上惨白一片。
她站在那里呆了许久许久,眸中怨恨越来越浓烈,渐渐又归于平静。
冷静过来后,她想,柳蓝玉的跑掉也是在给她制造了更好的机会。她可以李代桃僵,他既然能把她认成柳蓝玉,那这么醉醺醺的他,又怎么确定与他行乐的不是她?
做了这个决定,她颤着自己的手,脱了外面的衣服。本还想继续脱,却终是没有勇气再脱下去。索性也不需要脱净,她便就这么躺在床上。
她没有勇气主动往不穿衣的他怀里钻,便就只是靠床边背对着他躺着,就等着他主动把她搂过去。
奈何他的睡相太好,她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的他有动弹半分,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随他去了,只一直睁着眼一眨不眨的,努力压抑着老天给她的种种折磨而造成的强烈恨意。
在施明絮躺下后没多久,雨沁回来了,雨沁从窗外看到床上躺的是两个人,便松了口气打算回施府通报消息。
深夜时,玩上劲的众人才余兴未了的陆陆续续告辞离去。
见终于没了人,秦洬就一把抱起自打两人在一起后,难得玩的特别开心的宗绫,朝悠水榭的方向走。
宗绫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轻声道:“谢谢你。”他对她确实很好,由不得她心里不起感触。
可她这一声“谢谢你”,却让秦洬非常不愉快。
若非是见外,又何须道谢?
宗绫可以感觉到气氛的改变,知道他的心情莫名又不好了。她暗暗叹息,这些日子,他确实对她好的没话说,可也总是莫名奇妙闹些让她难以捉摸的小脾气。
问他问不到,每次也就随他去了。
这次亦打算如此。
她调整了下脑袋在他怀里的姿态,闭上眼睛歇息,不想他迅速施用轻功到了悠水榭,就将她身上的斗篷脱下,将她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
她推了推在她脸上,脖子上烙下一个个热吻的秦洬,不悦嘀咕道:“我好困,我要睡觉。”
他干脆掰过她别过去的脸,印上了她的嘴。
二人情到浓时,屋门突然被狠狠地敲了起来,伴随着柳无风的嚷嚷声:“开门了,开门了,阿绫开门了……”
听到柳无风的声音,几乎沉溺在秦洬怀里的宗绫陡的清醒了起来,她睁大眼睛愣愣看着压在她身上冰冷了脸色的秦洬。
这么说,真是无风哥哥在敲门?
感受到秦洬身上如热铁般的那处,宗绫不由吞了吞口水,怯怯的看着秦洬:“你……你……”
被妻子的前未婚夫打搅了与妻子做的正在兴头的事,这滋味怕是非常不好受。
她觉得现在的他好可怕,她都不敢说话了。
秦洬的视线一直落在宗绫的眼睛里,见她似乎也没有因为柳无风的出现而起什么特别的情绪,便抽身起来理了理宗绫的衣服,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他迈步朝外走,她跟在他身后,不想秦洬打开了门出去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一把推开单手撑着门边的柳无风。
现在的宗绫双颊含春,媚眼如丝,以他对她的了解,那动人的模样一时半会是消不去的,他自然不可能让一直喜欢着她的柳无风给瞧了去。
宗绫歪头看着紧闭的门,有些懵。
柳无风措不及防被抢他媳妇的畜生推开,又夸张的嚷嚷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别这么粗鲁。”
看着眼前一惊一乍的活宝,秦洬就站在那里淡淡的打量着对方,有一种说不出的王之蔑视感。
柳无风倒也不会真的不知廉耻,就像刚才秦洬开门时,他很识趣的没抬头看里面。但他就是想逗眼前的秦洬玩,过去就做要推门的姿势,嘴里说着:“我要进去看看阿绫。”
奈何秦洬反而抱起胸看着他,眼里划过一缕嘲讽,明显料准了他就是个只会瞎嚷嚷的玩意。
就像他来时,对着他瞎嚷嚷,然后被他一个鬼脸就吓得吱吱叫着跑离的胖黑狗。
见秦洬这样,柳无风略感无趣摸了摸鼻子,道:“是真的,让阿绫出来,妹妹过生辰,我这个做兄长的特地从汗昌赶了过来,我给阿绫带了礼物,让她出来。”
听到“妹妹”与“兄长”这种字眼,秦洬仍旧面无表情。
这种话,骗骗宗绫就够了。
看着柳无风眼底明显的青色与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秦洬眼里的冷意更浓。
是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媳妇被人惦记,何况是他。
宗绫在里面听到外面柳无风说的话,她真的挺想出去的。无论如何,无风哥哥真的对她很好,是她的恩人,也确实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她不好拂了人家的心意。
可想到秦洬那个醋坛子,她撇了撇嘴,去到床边坐下了。
听到无风哥哥说是从汗昌赶回来的,她有些不解,无风哥哥不是去了西面的奇陌么?
柳无风见秦洬仍旧只是一动不动打量着他,他便也抱胸迎视着对方:“我说你这个人怎回事?说句话不行?哑巴了?”
里头的宗绫听到这话,心头一咯噔,她屏气凝神的仔细听着,生怕秦洬被打击到自尊心发火什么的。
不过外面仍旧只有柳无风的嚷嚷声:“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圣上调我去奇陌是你的手笔,好不容易剿了乱,圣上的圣旨马上就到,又将我调去了汗昌边疆。你这小子是不打算让我回来?”
柳无风嘚瑟的在秦洬眼前转了圈,吹了个口哨,道:“看看,我还不是回来了?”说着,他就瞥了瞥秦洬身后紧闭的门。
秦洬侧头淡淡的看向白茫茫一片,照亮了夜色的雪景,无视柳无风。
“罢了。”柳无风确实想亲手把礼物送到宗绫手里,想见见她,所以哪怕天黑了,他也朝这里赶了过来。
奈何秦洬太固执。
他哼了声,故作轻松的将自己给宗绫准备的礼物塞到了秦洬的怀里,故意大声道:“喏,礼物给你了,替我交给阿绫。”
柳无风转动着手里的烟杆,晃晃悠悠的离去。
秦洬捏着柳无风塞过来的锦盒看着柳无风离去的背影,就凭这小子曾与宗绫有一段情,就足够让他见到对方就膈应。
以至于他推开门进入房间时,脸上都是一片冷漠,明显心情很差。抬眸又见到坐在床边别过头似乎不想见他的宗绫,他的薄唇抿了起来。
他过去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
宗绫一把推开他的手,冷道:“你走开!”
这些日子,他给她调理身子用的都是全天下最金贵的药,吃的喝的也是最精细的,又把她含在舌头上疼着。
她现在倒是被他养的挺好,力气也挺大。
秦洬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印子,心里冷哼,柳无风倒是能耐,一来就使这丫头不待见他。
宗绫向他伸出手:“把礼物给我。”
可秦洬闻言倒好,反而将手里的锦盒给沿着窗户扔了出去,明显就是她越要,他越不给,心情也随之越不好。
宗绫见了,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着她起身就要去捡,却被他一把拉下按在了床上,如今已技巧熟稔的他,很快就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身上的衣服扒拉的干干净净。
她使劲捶打着他,骂道:“你有神经病。”
没想到柳无风被调走,是他的手笔,他凭什么如此不尊重人?他想操纵她倒也罢,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从打算认命开始,她就决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给这个控制欲极强又霸道神经的人。
可他凭什么要以权势插手无风哥哥的人生?
因为柳无风的突然出现,今晚的秦洬有点疯,比以往弄她都要弄的厉害,明知娇弱的她不能承受,他仍旧肆无忌惮,企图淹没在她脑中与柳无风有关的任何事。
凊王府大门处,柳无风吊儿郎当的踏了出来,看那模样似乎还挺得意。
那个秦洬,让他不痛快,他岂有不还一点不痛快的道理。
只是,当他抬眸见到跑到他面前的提剑的红衣少女时,他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
少女伸展着胳膊拦住他,模样虽娇俏粉嫩,却满是蛮横之态:“说,这是谁的府邸?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少女是汗昌边疆定远将军之女郝祁儿,自认识了柳无风后,便就一直缠于他,颇有点像宗绫当年缠秦洬的架势。只是她的性格与曾经的宗绫差距蛮大,柳无风与秦洬的性格差距更大。
柳无风看了看眼前的郝祁儿秀眉紧皱,嘴唇翘得老高的模样,头又更疼了。
他不喜欢她,也没想带她来耀都,是她自己偷偷跟来的。
这丫头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泼辣的姑娘,缠人功夫非常强,而且还他娘的会不赖的武功。
半句不合,就与他开打。
柳无风哼了声,越过她就走。
“柳无风!”郝祁儿喝了声,伸剑又拦住他的去路,“你说,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在里面?”
她早就调查过,这厮曾有个未婚妻,但被一个亲王抢了,眼前这府邸大概就是那亲王的府邸。
“是是是……”柳无风不耐的转身施用轻功就跑。
郝祁儿叉腰就骂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人家都嫁人了,你还夜探。她有什么好?能好过我这个清清白白的漂亮黄花闺女吗?”
王府门前的守卫见到有姑娘在这里泼妇骂街似的喧闹,就要过去撵人,却见对方竟也施用出神入化的轻功追男人去了。
这年头出入耀都的泼妇似乎特别多,而且还都是美美的。
还非常不要脸。
郝祁儿追在柳无风身后骂:“你不要脸。”
柳无风转头挑眉哼了声:“你缠着我,你就要脸了?”
“你……”郝祁儿怒的抬起剑柄就要打他,却被柳无风跑了去。
二人一跑一追着离去。
悠水榭中,秦洬折腾的宗绫哭哭啼啼,最后见她似要断气般,他便再难忍心,只能压抑着自己那仍旧没有满足的**搂着她停了下来。
宗绫推他,哽咽道:“你不要抱我。”
她讨厌他仗势欺人欺负如她再生父母的柳无风,她自己伤了柳无风的心,完了柳无风却还要被这混蛋欺负。
也讨厌他不尊重人,直接将人家的礼物给扔了。
这次秦洬倒也干脆,直接就放开她起身给自己穿衣服,看都不看她一眼下床离开了房间。
这些日子,秦洬无论再如何与她闹小别扭,每次都是紧紧的抱着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次真的放开她就走了。
陡的袭来的凉意让宗绫不由往被窝里钻了钻,心里的怒气变成了委屈与心酸。
她看到他起身时,那仍旧昂然的部位。
她怨他不讲道理,可他也不容易。
秦洬站在外面吹着冬月里凉飕飕的冷风,纵使他看着眼前雪景的脸色是淡漠的,也不难看出其眼底的黑沉。
这时惊奕来报:“爷,俞王世子仍在梅园阁歇息着。”
对秦洬来说,这是小事,他没做理会。
惊奕退下。
房门从里面被宗绫打开,她已穿了衣服,也披上了斗篷。她过去拉住秦洬的手,可秦洬却将手缩了回去,背过身不去面对这个在与他进行房事却还挂记着柳无风的女人。
她干脆厚着脸皮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撇嘴道:“我错了就是。”
秦洬身心都被她折腾,着实怒气不小,他本想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怀里抽出,不经意间却见到她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他,在雪的映射下,她眼里的那点湿润变成了洁白的星光。明明只一点泪,却能颤动他的心神。
他终究还是随她去了。
宗绫看着他道:“你把无风哥哥给我的礼物找回来好不好?”
秦洬脸色又陡沉。
宗绫解释道:“不是因为他的礼物很特别,他毕竟是我的恩人,人家送礼就是一番心意,就像今日过来的那些人,哪个没送礼?你扔谁的都不对,这是糟蹋人家的心意。何况我对无风哥哥本就有愧,你却还要欺负人家。”
顿了顿,她又道:“你把他的礼与其他人的一起收着吧!只要别糟践就行,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仍一动不动,她干脆钻入他的怀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乖巧道:“别气了。”
见他终于绷不住抬手主动搂住她,她顺势道:“我不会去想无风哥哥,说不想就不想。但你也别欺负人家,你这样只会加深我对他的愧疚。想我不念着他的事,就让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秦洬抿起了嘴。
宗绫抬头主动亲了亲他冷硬的下巴,看着他:“把礼物找回来,收着。”
秦洬低头意味不明的与她对视了半响,终是放开她乖乖去找那被他扔出窗外的礼物去了。
宗绫看着他的背影呼了口气。
原来软的比硬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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