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细说林如海旧事

　　小林子看了看薛蟠，没想到薛家大公子小小年纪做事如此谨慎，心中更是敬佩，顿了顿才恭敬的道；“奴才今天得了少爷的话，当即就买点心和酒，去找了我那婶子。我那婶子没有其它爱好，就喜欢喝点小酒，打点小牌。前几天就听说她这段时间输了点钱，一直不快活，这不，我又借了她一贯钱。“

　　薛蟠笑了笑，道；“不用心痛银子，一会我再补你一两银子。”

　　小林子立马跪着道谢，一副狗腿样。薛蟠懒洋洋的道；“行了，快说吧。”

　　小林子忙继续讲道；“我跟她打听，婶子很警觉，问我打听这个干什么，我只说自己好奇，绝不敢透露半句别的。开始时她还不肯，说是林家管家很严，若外面传出不好的名声，知道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林老爷说不定要扒她的皮。我再三跟她保证，绝不对旁人透漏半句，又给她灌酒，她喝得醉醺醺的，才跟我讲了。”

　　小林子讲了一晚上，把能问的都问了，细节很详细。薛蟠根据小林子讲的，和自己看过的红楼梦原著相结合，推测了一番，才道；“这林家后院也是不安宁的，贾敏也是个命苦的女子。”

　　若说一切因果，还要从林如海的父亲说起。

　　想当年，林家和太|祖一起打天下。天下统一之后，论功行赏，林家祖上被封为一等侯爵。这侯爵封号本只能袭爵三世，到林如海父亲这一辈，为第四世，本不该再袭爵位。但是林如海的父亲也是个文韬武略的一个人，从小就是太子的伴读，很得太子赏识。太子继位，他也有从龙之功，当时皇上就赐下圣旨，将爵位又延了一世。

　　要说这林家，每个家主都很不凡，三世下来，本来在帝都应该风光无限，然因其处事低调，且家丁又不旺，所以名声不显。但这并不妨碍它在京城的地位，因深得帝心，其荣耀在金陵四大家族在最鼎盛时期都不敢与其比肩。

　　到了林如海父亲这，本以为会再创辉煌。然而，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林家的一切荣耀，因为林如海父亲的病逝戛然而止。林如海父亲死的时候，林如海还不到三岁，当真是孤儿寡母，孤苦伶仃。上无祖父母叔伯，下没兄弟姐妹，林家就这一根独苗。

　　还好林老夫人也是书香门第之后，性格要强，又有些决断。见丈夫死了，京城又是群狼环伺，都想分了林家这四世积累的万贯家财。于是当机立断，趁着皇上对林家还有几分情义在的情况下，旁人不敢妄动林家的时候，就带着仆从和财产回了姑苏，这才堪堪保住了林家的家底。

　　两孤儿寡母就这么在姑苏住了下来，林老夫人这一辈子的愿望就落在了幼子身上。对她简直付出了整颗心，处处防着，就怕他出了什么事，整个林家就没了。

　　为了重振门楣，林老夫人对林如海的教育又甚是严厉。读最好的书院，请最好的先生，穷尽其所有，也要给林如海最好的。

　　孤儿寡母就这么生活了二十年，林如海对林老夫人也孝顺异常，任何事都不敢违逆林老夫人，事事听从林老夫人的吩咐。

　　然而，这一切却因林如海的婚事而打破。

　　话说当年林如海才二十一岁就中了探花，何等风光无限。林老夫人从姑苏回到帝都，一路都听到旁人的赞美，她再一次在京城昂起了头，瞬间觉得这二十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本高高兴兴的想给林如海娶个贤惠的妻子，看上的也是自己娘家的侄女，两家知根知底，双方家长都很愿意，但是，林如海却拒绝了。

　　这是林如海有生以来第一次违逆林老夫人，林老夫人当时有些不高兴，就问他这是为何。

　　林如海只说如今才刚考中探花，前途未明，不想成家。林老夫人觉得有些道理，其实她内心深处也不想要一个女人来分了儿子的关注，哪怕这个女人是她的亲侄女。

　　又想着林如海才二十一岁，等几年都不成问题。等过段时间，在朝堂上站稳了脚根，娶个更有助力的儿媳妇也是好的。于是，这门亲事就不了了之。后来，林老夫人又看中了几家，都被林如海拒绝了。眼看同龄的人都抱上大胖孙子了，而自己儿子连媳妇都没娶到，林老夫人这才有些着急了，也真正想给林如海娶个妻子。

　　这一晃过了三年，林老夫人催了还几次，有一天林如海突然向林老夫人提到，荣国府的贾代善想将女儿嫁给自己。又说荣国府的贾代善虽然为武将，但却喜欢文人，在朝堂上多帮衬他，是他恩人。既然恩人想将女儿嫁给自己，他也不好拒绝，只说回来问问林老夫人的意思。而贾代善也说还未和自己夫人商量，也需要回去商量商量。

　　林如海叹了口气，说如今他在官场上，他因为没有关系，做事处处受制，简直举步维艰。

　　林老夫人担心的问道；“你父亲当初有很多朋友，没去找找吗？”

　　林如海摇头，道；“我们一家离开京城十几年，后来逢年过节人情世故都没有来往，谁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林家，父亲留下的关系差不多都断了。”

　　林老夫人听了有些自责，毕竟是自己没有维护后丈夫留下的人脉，才让儿子现在吃苦。

　　仔细想想以前有来往的亲戚，要么外放了，要么和林老太太的娘家一样没落了。林老太太的娘家，不指望林如海帮衬就不错了，更不用说为林如海铺路。而贾府就不一样了，一门双侯，何等荣耀，贾敏又是唯一的嫡女。而且这贾敏的名声在京城也是极好的，从小就有才名。

　　林如海只说；“虽然贾代善有这个意思，只怕他们家别人都不同意，自己怕是求娶不上啊”，说完，一片唉声叹气。

　　林老夫人一辈子好强，最见不得林如海受委屈。心想着她儿子如此优秀，要是自己丈夫没去世，只有自己挑别人，哪轮到别人挑自己的。虽然没了丈夫，只要是儿子看上的，不管怎么样也得娶回来。

　　第二天，林老太太就带着厚礼去了贾家，见了贾敏，果然钟灵毓秀，跟自己的儿子很匹配，心中满意。于是暗示了贾家的夫人，也就是贾代善的夫人史氏，自己有求娶之意。

　　史氏犹豫了一会，只说等贾代善回来了再商量，但是礼品却收了，回礼的东西也非常轻薄。林老太太看了回礼，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这事差不多能成。

　　过了三天，林老夫人又带了礼物去问，果然史氏将林如海夸了一顿，然后同意了这门亲事。林老夫人很高兴，两家商定了一番，决定过几日就让媒人来提亲。

　　过了半月，林老夫人又带上厚礼去提亲，这次，贾家盛情款待，但就是不给女方的生成八字，只说女儿还小，不舍得。林老夫人虽然郁闷，倒也没说什么，想着下次总会给的，也没有在意。又过了一个月，林老夫人带着重礼再去提亲，仍然没要到贾敏的生辰八字。林老夫人这时警觉了，派了婆子去打听。婆子回来和林老夫人一汇报，林老夫人差点气炸了。

　　原来这贾家不仅收了林家两次贵重的礼品，还到处说林家那么有钱，提亲只拿了这么点礼品，是看不上他们荣国府，把林家编排得一无是处。

　　当天晚上，林老夫人将林如海骂了个狗血淋头，林如海听完，很是丧气，道；“母亲，若是如此，这亲不结也罢。我林家衰落，也怨不得别人如此。”

　　林老夫人一听儿子这自怜的语气，又是心痛。她是个倔脾气，想着别人看不起她，她还非要把贾敏娶了回来。于是第二天，她又备了比前两次还厚重的礼品，去了贾府。这次林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跟贾夫人挑明，若是今天不给贾敏的八字，她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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