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真真假假
青龙见得手,随即掌中运劲,嗡的一声,手中匕首应声而转,在老者的身躯里转眼便搅动数圈,“竟敢叛我!”武壬行只觉右胸剧痛难耐,再也顾不上手中木盒,爆喝一声,双掌本能的重重拍向青龙,青龙深知武壬行功力,哪里肯接,却是早已做好了闪避的准备,急忙身形急闪,向后接连退却数步,旋即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在惨白的月色下冷冷的看着负伤的武壬行。
“咳咳!”见这全力一掌竟被青龙轻易躲闪,复又扯动胸前伤口,武壬行竟是一口鲜血喷出,倒退数步,倒在大帐前的木阶上,李小二在身后看的真切,武壬行的右胸竟然被青龙的匕首旋出一个透亮的创口,鉴于之前在帐内的救命恩情,李小二本想上前扶住武壬行,却听见一旁伫立的三人中,传来一阵异常悦耳的女声,只是她娇滴滴的话,却让李小二后背一冷,怔在那里。
“尹将军,若要搀和此事,休怪奴家无情”说话的人,赫然便是朱雀
武壬行强忍胸口致命创口的剧痛,对着心脉附近连点数指,原本有如泉涌的血液顿时被强行压制了下来,一阵酥麻却从创口处渐渐扩散开来,武壬行暗叫不好,这匕首上似乎还淬了剧毒!当即面色惨白的盯着青龙,他本来还惊疑不定,面前这么多内卫,为何都眼睁睁看着自己遇袭,却无人来救,后听见朱雀所言,才知道,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内卫死士,竟然全部叛变!
“你们!为何背叛老夫!”武壬行一边强行运功压制毒性扩散,一边咬牙切齿的问道
“背叛?”青龙轻哼一声,随后冷冷道:“武壬行,大周武族遗种,化名严庄,托名大燕丞相,为陛下东征西讨,实则心怀叵测,暗中培植羽翼势力,屡屡行悖逆不轨之事,陛下早已察觉,今日才命我等取你性命,已是天恩浩荡,当真以为陛下绵柔可欺不成?哼!”
“干爹~”只听一阵令人酥软的笑声,却是那朱雀用锋利的匕首掩着嘴笑道:“听了陛下密令,当女儿的可是着实吓了一跳呢,想不到干爹背景竟如此厉害呢,女儿当真佩服,呵呵呵呵”
白虎玄武二人并未出声,却是径自从腰间拔出闪耀寒芒的长刀,定定的指着武壬行
“真,真想不到,他安庆绪,竟有如此城府!”武壬行听得青龙朱雀二人言语,才顿悟过来,当即一口老血喷出,万万没想到,今日之祸,竟是那安庆绪一手所致,在他看来,这安庆绪性格懦弱,不成大器,自从武壬行怂恿他杀掉安禄山之后,便一直视他为掌中傀儡,在余杭时,曾有人密报给自己,安庆绪在暗地里调查自己的身世过往,他本以为就凭安庆绪的能耐,断断不可能查出什么,不过他为保稳妥,还是密令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心腹统领,将大燕皇族严密监视,没想到只是区区几个月,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杀手,竟然全部倒戈向了安氏就连从小抚养到大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竟也丝毫不念及养育之情,想到这里,只觉内心一阵郁结,匕首上的毒却已经扩散上了心肺,武壬行只觉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大口**着,艰难道:“你们!忘……忘恩负义的畜生!”
“诶,干爹此言差矣,干爹休要恨女儿呀,跟着干爹,就只能活在这身丑陋的黑衣身后,女儿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岂不可惜了,陛下已经许诺封我为妃,不是女儿忘恩负义,实在是干爹一直就未曾厚待于女儿,这次行动前,想到干爹武功盖世,女儿还让青龙用那见血封喉之毒,让干爹没有痛苦的去了罢了,可是他不听,说是陛下下旨要生擒干爹,啧啧,白白让干爹如此受罪,女儿还是心疼您的”月色下,朱雀眉眼带笑,轻声细气的说出这些话来,却是让武壬行气血更加翻腾,麻痹之毒渐渐扩散至全身各处。
待到听到安庆绪竟要生擒自己时候,武壬行面色更是红白一阵,照此情形,落到安庆绪手里,一定是生不如死的,自己有太多秘密,不能被安庆绪知道,想到这里,武壬行随即对着自身**位连点数指,本来被止住的血液顿时又从透体的创口处汩汩涌出,武壬行立即屏气,强行运功将身体里的毒血用力压出体外,可是如此大量的失血,却是饮鸩止渴,但是对于武壬行已经足够,随着鲜血不停涌出,武壬行只觉周身渐渐转冷,但是四肢麻痹感也稍弱了几分,旋即冷冷的盯着四人。
“不好,他在排毒,动手!”青龙见武壬行眼中精光又现,当即一招手,手中匕首骤然掷出,直直的刺向武壬行,朱雀更是拈起数支飞刀,对着武壬行手足各处骤然甩出,哪里有丝毫留情之处。
“就凭你们!还嫩了些!”武壬行见状,随即再也不顾胸口伤口,强运内力,舞起袖中细剑,堪堪格挡住了几柄飞刀,然而毕竟身负重伤,加上大量失血,一时失误,仍然被青龙的匕首刺中腰间,趁着麻痹剧毒还未发作,武壬行已知必须竭力一搏,当即横起手中细剑,猛催内力,对着疾奔而来的黑衣人猛然划出,只见细剑在夜空下似是极为软绵无力,没有丝毫声响发出,然而青龙却惊觉空气似乎被什么扭曲了一般,旋即掷出长刀,却见长刀在半空中悄然断成两截,青龙暗叫不好,忙道:“快闪!”其余三人身形猛然一滞,旋即身形伏地,而后面的黑衣人并未察觉有任何异常,仍然继续往前冲,忽然,几人只觉腰间一凉,随即便跄倒在地,想在爬起来时,腿脚却用不上力,忙回头看,赫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竟在数尺之后!而这无形之刃竟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将远处身披精甲的一排战马也硬生生劈成上下两半。
这一击悄无声息,却是武壬行最后的挣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见到此一击,竟有如此威力,不禁暗中悻悻,见武壬行迟迟不挥出第二刀,当即推断出,此招极为费力,旋即起身,便又要冲上前来。
“去死!”武壬行却是又将细剑一横,竟是与刚才一般无二的姿势,四人见自己离武壬行如此之近,当即立即四散开来,以躲避这无形之刃,而武壬行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四人四散开来,当即细剑一收,拼劲仅余的内力,腾空一跃,然而身受重伤,却是比平常慢了数倍。
四人见武壬行竟是要逃,不禁在心中纷纷暗骂此贼老奸巨猾,青龙旋即掏出四把匕首,对着半空中的武壬行蓄力掷去,武壬行听得身后破空之声,急忙返身用细剑格挡,却不妨被一枚匕首切中手腕,细剑脱手,直直的坠落下去。
武壬行吃痛,眼见宝剑坠落,却也知此时落下比如被生擒,当即咬碎口中牙,调动全身气力,直直的向天边跃去。
“着实可恶,竟让此贼跑了!”青龙很恨的看着早已消失在夜空的武壬行,恶狠狠道
,而朱雀却捡起不远处武壬行遗落的细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呵呵笑着:“大哥不必在意,想那老头儿身受重伤,还中了毒,又大量失血,也跑不了多远,不如让手下的人去追,咱们等着就好~”当即用力甩了甩手中细剑,竟是丝毫声音也没有,当即感叹一声:“好剑!没想到这老头儿手里还有如此好宝贝!”
青龙紧皱眉头,盯着一地的残尸“哼,那老头儿身上的秘密,要比这剑珍贵上数倍。最好现在就去将那贼追回”
“小妹可不去,大哥可别忘了,这老头一身武功,可是厉害的紧,这么贸然追上去,万一我死了,我的小绪绪得多寂寞呀”朱雀用手指请抚着细剑剑锋,却不妨被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手指,丝丝鲜血渗出,惊得朱雀急忙将指头含到嘴里,却见“尹子奇”还怔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随即呵呵一笑,咕哝道:“唔,尹将军可别这么看着奴家啦,陛下可是对将军爱惜的紧,还望你不要被那武壬行蛊惑呀,一心一意辅佐陛下才是正途!”
李小二见几人如此雷厉风行的重伤“严庄”,又得知,这严庄竟是武族后人,又见武壬行那斩断数十人的最后一刀,此刻脑海里已是一团乱麻,虽然目光在盯着朱雀,但全然未曾注意朱雀容貌,听到朱雀的一番话后,方才定睛看去,一看之下,才终于明白茶客们常常感叹的,红颜祸水是什么意思。
这朱雀长相竟十分清丽,娟秀可人,乍一看上去,会让人生出无限怜爱之心,可是见过了刚才的一切之后,再看这朱雀,只会让李小二觉得阵阵阴寒
“尹将军~?奴家有那么好看吗?”朱雀见“尹子奇”竟一直怔怔的盯着自己,当即掩面轻笑了几声,却是在心里又将这人看低了几分,然而嘴上却叫的更亲昵了。
“将军,陛下口谕,让您务必攻下睢阳,还希望你好自为之,三妹,走吧”青龙听到朱雀如此说话,随即便招呼朱雀,准备动身离开。
“大人留步!”李小二听得青龙说话,知道自己只要继续假扮尹子奇,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本来是松了一口气,突然记起一事,忙对着几人喊道
“郑王之事,实在是严相,不,是那武壬行所为,大人可否替末将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饶末将一命!”当即跪倒在地,重重叩起头来。
青龙几人见状,无一不是一副厌恶的表情,嘴上却答道“陛下有意除去郑王,所以此次不会追究将军罪责。”说罢身形数闪,带着数百黑衣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小二听言,怔在原地,看着一地碎尸,更不知如何是好,而远处的将军见众多黑衣人散去,才硬着眉头,躬身来到李小二面前,说道
“将军恕罪,刚才我等实在是…”
李小二挥了挥手,“不用说了,你们把尸体和铠甲收了吧,我累了”随即再也不多说什么,一头钻进帐中,却看见帐内又有几具尸体,心中微微一骇,然而,经历了这一晚,他早已不像开始时那么惊慌失措,此刻的李小二,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人捏住性命呼来喝去的平凡人了,惟一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武壬行现在已不知去向,只要他愿意,他就是现在征南大军的大帅!李小二走到帅案旁,用力拔出将军佩剑,看着闪着寒芒的剑锋,李小二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要攻下睢阳,踏平江南!
“我就是尹子奇!”
……
入夜,睢阳城内的唐军此刻正是一片欢腾,久未有炊烟升腾的城内,此刻竟是处处篝火,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馨香,原来,叛军撤军之后,在睢阳城下抛下数千马尸,这可着实解了睢阳城内的粮草危机,加上一日连续两次大胜敌寇,张巡也是欢欣无比,为了感谢燕锋一行的千里相援,当即下令犒赏军民,众军七手八脚的将马尸拖入城内,大卸八块,引起篝火,架在上面大烤起来,一来可以烤干一部分马肉留作后续军粮,二来,可以让数月不知肉味的城内军民大快朵颐一番,鼓舞士气。
城内军民见自从玄甲军进城之后,不仅战功卓著,连吃的也不再紧缺起来,纷纷心中大喜,不少人争着给负伤的玄甲营军士喂食烤肉,百姓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而宁舒郡主更是开心的跳起舞来,不少百姓也附和而起,一时间,感觉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燕锋看着城下手舞足蹈的军民,面色安然,此刻他的喉间扎了十数根银针,原来,晓晓正在想办法为燕锋恢复嗓音,白天若不是那一喝,秦威恐怕早已死在安庆和戟下,虽然今日不能跟大家一同庆祝,但是他也是着实从内心里感到欣慰。看着一旁躺在榻上昏睡的秦威,燕锋不禁又觉得有一丝怅然,他和秦威这样的人,在这战火熊熊的年代,也不知何处是归宿。想到今天的九死一生,燕锋不禁又攥紧了腰间的佩刀。
咚咚数声,却是白煜踏着沉重的脚步登上城头,用一柄长剑插着一块刚刚炙烤过的马肉,拎着川宝的葫芦,来到秦威旁边。
只见白煜小心翼翼的将葫芦摆放端正,将马肉放在一旁,一撩下摆,向着月光,跪倒在地,低声说一句,“燕弟,秦兄不便起身,我代秦兄,在这里,敬你了!”说完,俯身一叩,随即,抄起葫芦,一扯龙须,葫芦应声而开,白煜闻着里面的酒香,仰头便灌了数口。
烈酒入喉火辣,白煜却觉眼框一热,忙用衣袖擦了擦脸。
秦威听到声响,微微睁开眼睛,见到白煜跪倒在地,当即喃喃道
“白兄…”
听到秦威说话,白煜随即将内心悲恸一压,笑呵呵的回过头来,对着秦威道:“秦兄!你不知道吧!这葫芦里竟然满满都是好酒啊!燕弟明明说过里面没酒了的!”提到川宝,白煜感到自己鼻子又有些酸楚,随即猛喘几声,接着笑道道:“估计是那贼将装到里面去的,真的是好酒!秦兄来几口!”
“你敢!”白煜回头一看,却是晓晓,只见晓晓引着海棠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小陶盆,里面赫然是刚刚碾碎的草药。
“他喝一口下半辈子就瘫了,你给他喝吧!”晓晓面色冷冷的对着白煜呵斥道,秦威闻言,本想出口说什么,却是没什么力气,声音细弱蚊蝇,只得频频递眼色给一旁的海棠白煜。
海棠终于读懂了秦威眼中的含义,忙拽起白煜的胳膊
“走!跟我出去!”
“诶等等!我的烤肉!”白煜忙俯身抄起地上的马肉,却是趁机将眼角的泪水一抹而去。随即便被海棠拉了出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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