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废柴和丫头?
这些粗使壮男，都是生活在最下层的下人，并未修炼，全无实力。
他们，见鬼怕鬼，遇神敬神。
乍一看到凶神恶煞，而又模样儿可怕的凰天。立马将手中东西一扔，语无伦次地怪叫起来：“啊啊啊啊……鬼啊，这里有鬼，有鬼。”
有鬼。
而且还是活鬼！
凰飞天抢步上前，寸寸逼近。
那些粗壮汉子顿时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因为跑得太急，差点儿撞上跟在最后的年轻女子。
小红，凰流云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平日里，狗仗人势，为所欲为。
每次，有人欺负这具身体，都是她打头阵，不但想法恶毒、奇葩。做法更是下作，让人不齿。
今天，被紫貂兽啃咬，也全因她的主意。
种种欺凌、辱骂和折磨，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凰飞天眯眼，微微笑了起来。
小红的身上，穿着下等的丝绸上衣，下系一条葱绿色的裙子。
手里揪着一方手帕，指尖一翘一翘。
走起来路来，脚尖也是一跳一跳，生怕将新的绣鞋弄污。
那些人惊慌逃散，泥点溅上她刚换的新衫。
她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般，一边拼命甩着泥点儿，一边怒声怪叫起来：“埋一个废柴而已，慌什么慌？逃什么逃？还敢弄脏老娘的新衣服，刚刚是谁，是谁？看老娘不活剥了你……”
骂骂咧咧之间，浑身周身泛起冷气。那感觉，象是突然打开的冰窖，被巨大冰块砸中了。冷得她牙齿打战，说不出话来。
咦，这明明是初夏时节，怎么会这么冷嘛？
一眼触到血肉模糊的人儿。小红顿时被吓了一跳，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凰飞天…你…你个废柴，怎么还没死啊……”
紫貂兽生性凶悍，嗜肉成性。这个废柴，既被啃又被吓的，都成那样子了，怎么居然没死？
看看四周壮汉，胆子又壮了起来。
她一捋袖子，狞笑着逼近两步：“废柴，非我不容你，而是奉二小姐之命前来埋人。这次，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说吧，你是准备自尽呢，还是要我帮上一把？”
这个凰飞天，就是污泥里的废柴，二小姐却是九天上的凤凰。
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更耻于相提并论。
所以，二小姐才处心积虑，要她小命。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若将此事办成，何愁不被二小姐更加赏识？
想着此后高居人上，耀武扬威。
小红抽出钗子，就要刺她喉咙。
凰飞天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轻易伸手，扼住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纤细脖子，用力一甩，再飞脚一踢：“这话应该我问你……是自杀，还是要让我帮忙？”
自杀？活埋？
小红摔得浑身是泥，脸色更加是青一片，白一片的。
她卖力欺负这具废柴身体，才被心有恶念的凰流云提拔赏识。这才从最底层的泥污里爬得出来，好日子刚刚过上滋味儿，才不要死。
低下头来，钗子还在。
她“啊啊啊……”的怒声怪叫着，再一次，猛扑过来。
凰飞天轻易将她扼住，手腕一寸一寸收紧：“找死！”
小红脸色苍白，却还在挣扎嘴硬：“我可是二小姐最得宠的丫头……凰飞天，你居然敢动我？”
动的就是你！
一把拽下她头上的钗子，朝着手臂用力一划。
血线，喷涌而出，滴在身上。
小红“啊……”的惨叫一声，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几个壮汉双腿打战，面无人色。
“真没出息……”凰飞天喃喃了一句。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小红眼白外翻，身体象面条一般，软软的耷拉下去——死了！
这丫头，原本就是普通人一枚，不会修炼，没有武力。被熟知人体脉络、死穴的凰飞天一把掐死，毫无悬念。只不过，身体里，那一股子激动的涟漪，又是怎么回事？
一道滚烫细线，朝手心涌来。透过经脉，直窜入丹田。
一阵舒适难言的感觉，让凰飞天有些发怔。
脑海里，依稀幻出蓝田琼琚的神态，却是一个绿色的细小葫芦。因为灵力透支殆尽，只剩下若隐若现的淡淡剪影。
此时，它极其缓慢地转动，由慢到快。原本近乎虚影的身体，象是被填充了某种奇妙原力一般，以肉此可见的速度，慢慢丰-盈，通透。
耳边，传来轻轻咂嘴的声音，娇娇嫩嫩的声音有些不满地叫嚣：“不够，这点儿，远远不够！”
再看看手上，那个刚死的人儿，正以针刺气球的速度，慢慢干瘪下去。
苍黄、灰败。
原本十几岁的小脸，慢慢遍布皱纹，最后，变成了枯败干尸模样儿。
这下，凰飞天直接皱眉了。
这琼琚一吸，人会变成干尸？
难不成，到了这个世界，它就变异了么？居然要靠吸取鲜活吸的生命力，才能恢复？
这个念头一出，直想拿块豆腐撞死。
她虽修武力，却不是杀人狂魔，总不能全靠杀人，来恢复这琼琚……这小葫芦的怪异能力吧！
那样的话，怕未及长成，就会成为这个世界公敌。
凰之一族，传承千年，最讲究因果之说。她占据了这身体，便要对一切负责。
要守护的，必须全心守护。若要报仇，则除恶务尽。
重大的责任与生存压力，逼得她只能不断强大。但超出了原主承受的底线，则会受到可怕的反噬。
强大？接受小葫芦的附加？
弱小？渐循渐进的修炼？
选择与取舍，这，世界充满恶意。
脑海里，小葫芦意犹未尽的身影浮现出来，朝她不满地嚷嚷道：“你在瞎想些什么啊……我能吸的，不止是灵力，还有负面的精神力……这小丫头虽然没有武力，可是，向来嚣张跋扈，为虎作伥习惯了，心里阴影面积可是不小，我吸的，就是她黑暗的精神力啊！”
之前，它一直困守现代，灵力匮乏，没法子自由呼吸，好不容易，来到了修真界面，若不吸个够的话，怎能恢复自己高大上的巅峰？
小葫芦自得自意，凰飞天却是眼睛一亮——黑暗的精神力？再转化成能量？
那意思，只杀恶人就行了？
呐，说到恶人，眼前还有几个！
甩手将手里的干尸一抛。扯起嗓子，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站住……”
为虎作伥，做人帮凶。这些人，杀一个不多，杀十个，更加不多。正好作为养料，让小葫芦迅速成长。
那些人一听，居然真的站住了。
刚刚一幕，让他们既怕又惊，浑身宛若筛糠。
凰飞天昂首挺胸，准备再施杀手。
可脚步才只一跨，脑袋就忍不住发晕，眼前景物晃动，天摇地转，她使劲稳住，才没有直跌下去。
好吧，好不容易修来的内力，刚刚才够疗伤。凭着一股子巧劲捏死那丫头，已经是强弩之末。
若再杀人，明显不成。这个时候，只能运气自保。
她跌坐在地，重新调息。
等那些壮汉缩成一团，急哭出声之时，才冷冷说道：“你们几个……不想死的，全部给我滚回去，叫那个二小姐前来见我！”
二小姐，凰流云，是这具身体的堂妹。
也是凰氏一族提名第二的守护者。
而原本排在第一的，好巧不巧就是这位废柴身体。所以，仇恨值被无限拉长，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成了扭曲的恨意。
凰流云眼里容不下，明里暗里的算计，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现在，知道她还没死，一定迫不及待，想插上翅膀飞来！
眼看着，那几个奴仆如获赦令，作鸟兽而散。凰飞天喘息了一下，准备继续沟通。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小葫芦都毫无声息。
看来，真如它所说的“因为精神力不够”，所以，没法子醒来？
一念至此，凰飞天顿时有些沮丧。
她的脸啊，她的脸！
大小姐可是个十足十的外貌协会，虽不求前世一般美艳绝伦，但总好过脸上顶个大坑吧！
无限懊悔地乱揪头发之际，衣服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轻微的触感，换来十二分的警觉，正要一翻手腕，将对方丢出。却冷不防听到一个弱弱怯怯的声音：“姐姐，是我！”
姐姐，是我！
脑海之中，宛若电击，眼泪就要盈盈出眶。
她连忙抹了一把，下意识低下头来。逆着光线下望，是一张盈盈然然的纯朴笑脸——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和这具身体生着五分相似五官，身上穿着同样破烂补疤、却干净妥贴的旧衫。小脸面黄肌瘦，更显弱不禁风。
男孩儿扯着她血染的身体，眸子里有泪光闪过，很快地，他顺手一抹，一脸焦急地劝她：“姐姐，你快些走吧，要是凰流云来的话，会杀了你的。”
凰飞天想笑，泪水再一次落了下来。
前世醉心修炼，漠视亲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身体的影响，心都软成了水。
满是泥水的爪子，在身上擦拭干净，一个爆栗子打在小孩子的头上：“废话，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呢？”
原主第一心愿，保护病娘。
附加第一心愿，照顾弟弟！
小小少年，在她保护之列。
至于打怪收妖，当然大包大揽，一力承担。
小男孩头部被打，连忙伸手摸摸，也顾不得叫痛，用力挺了挺瘦弱的胸膛，满脸坚毅地说道：“我当然留在这里，帮姐姐挡上一阵！”
记忆浮现，姐弟情深。
脑海之中，年幼的弟弟为这具身体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让因为备受伤害而坚硬如铁的内心，陡地现出三分波动。
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语气软软地嗔道：“臭小子，净说大话，你还顶什么啊顶？还不是顶着，替我挨上一顿……”
凰流云嚣张，其他的族内旁堂姐堂妹更是跋扈无比。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大家庭里，姐弟俩就象是无主的足球，不管谁看不顺眼了，都能踢上一脚。
这具身体，饱受欺凌，懦弱自卑。遇到伤害不会反抗也不敢反驳，只会逆来顺受，苦痛苦熬。而凰飞鸿小小年纪，却知道护短。为了保护姐姐不，没少被人拳打脚踢。
一口说中心事，小人儿满脸一片通红，他掩饰地推着自己的姐姐，故作轻松地说道：“姐姐你快走，快走。娘可说了，我是大男人了，要保护娘和姐姐！”
瘦弱的肩膀，苍黄的小脸。
长年营养不良的少年，眼神清澈，果敢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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