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秀英昏昏沉沉,眼皮沉重睁不开,迷糊间感觉有人进来了,又出去,“嘎吱”一声响,然后耳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秀英醒了没?”
“还没呢,爹你先回去睡。这儿我看着呢!”
“建国,哎!人是你要娶的,既然娶了,咱得好好过日子。”
“嗯,爸,我晓得。”那个声音顿了顿,“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照顾秀英,我自己回去。”
江秀英感觉头越来越胀痛,意识模糊,最终在又一声“咯吱”中沉底昏迷过去。
林建国看着林父进屋,挺直的背弯了下来,他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那里繁星闪烁,一轮缺了口的月藏在云间。他烦躁地抓了抓半寸长的头发,长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身进屋。
煤油灯跳跃着微弱的火苗,房里有些昏暗,灯光下的人模模糊糊。
在昏黄的灯光下,江秀英那张苍白的脸柔和了些,却衬托着额头那片青肿越发刺眼。
林建国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压了压被角,然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对着床坐下。
煤油灯闪烁地跳跃,忽明忽暗,林建国静静地凝视着江秀英,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他是真的累了!
林建国回想起这一年的日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不到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能如此闹腾,他说东,她偏往西;一不如她的意了,就摔东西,摔了不解气,还恶言相向。小小的事,都能让她闹得鸡飞狗跳,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可就这么一个瞎折腾的人,她还会看眼色,一旦发现他生气了,她就掉泪,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明明每次无理取闹的是她,最后甩门而出的却成了他。
他知道外面的人都在笑话他,笑他在外横,回家怂,连老婆都管不了。可他能怎么办,骂舍不得骂,打下不了手。
他见过村里的男人教老婆不是骂就是打,可他娶得是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打骂的。
林建国双手捂着脸,手肘抵在大腿上。
一年了,好吃好喝地供着,事事顺她的意,却捂不热她的心,她依旧害怕他,厌恶他,眼里没有他。
老婆孩子热炕头,依然遥遥无期。当初娶妻的那股高兴劲,早在无穷无尽地瞎折腾中淡去。想去刚才爸的话,他也想好好过日子,可也要对方配合。现在也就是凑合着过,他看不到以后。
煤油灯捻子噼啪响,林建国愣愣地出神。
她是谁?
哦!她是化神长老的关门弟子,是百年成就金丹的天才修士,是第一宗门的天之骄子,却被师父骗入圈套。
恨吗?她问。恨,当然恨!
她百年勤修苦练,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最终成就金丹,却又自爆金丹。这一切都拜那个她叫师父的人所赐。
那个人当初窥觊她的天木单灵根,没料到败也败给她上佳的资质。区区百年,她就结丹,而他唯一血脉的女儿,她的大师姐神魂才刚刚被温养成形。
在她结丹出关后,那个人却不敢再拖了,他怕她修为更进一步,怕曾神魂破碎的女儿奈何不了她,所以他骗她喝下特质的丹药,压制并削弱她的元神,让大师姐趁机夺舍。
呵!他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江秀英心里冷笑一声。
她的天木灵根除了让她修炼快点,有毒的丹药对她产生的影响不超过一息。一息足够大师姐吞噬她大半的元神,一息之后,她的元神暗淡无光,毫无反抗之力。
她不甘心,她还恨,耳边响着那个人的话,“以汝之身,报吾之恩。”
是!她被家族嫡系一支欺侮致命时,是路过的那人救了她;她能拜入名门大派,是身为化神长老的那人收她为徒;她百年成丹,还是凭那个人给的功法和资源。
那个人的恩情,她铭记于心,想要报答,所以她听话,不能外出历练,她就闭关修炼;不能学“旁门左道”,她再喜欢种植药草也放弃,不能惹是生非,她连同门的有意挑衅也生生忍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那人说什么,她就怎么做,却不包括送上她的身体。
没了身体,她哪来的命!眼见她即将消亡,她调动最后那点神识,运转灵力,默念法诀,自爆金丹。
在金丹爆炸的那一刻,她是笑着的,灭不了那个人,杀了他心头肉也是痛快的,只可惜,她这一生,没个真心待她的人,小时候被欺负,后来被骗百年。
她没等来魂飞魄散,一股莫名的引力吸着她穿越虚空,跨过时空,捡了个身子,成了叫江秀英的媳妇。
她夺舍了!上一世被人夺舍,这一世她夺舍他人。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水”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响起,林建国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他忙起身拿去暖水壶到了杯热水,来到床边弯腰轻声地呼唤:“秀英,秀英。”
江秀英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口干舌燥,无意识地喊着“水”。
林建国喊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就轻搂着她的肩膀,扶着她起来,端着搪瓷缸凑她嘴边喂她喝水,“秀英,喝水了。”
江秀英恍惚地听到有人在喊她,然后嘴里被灌进一股暖暖的液体,顿时舒服极了。等她觉得差不多了,下意识地撇了下脑袋,那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还不待她出声,有人就轻轻地帮她擦拭干净,紧接着她被缓缓地放下躺平,有什么东西盖在她身上,然后一阵脚步声远去又近了。
江秀英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
她眼睛微微地睁开一条缝,余光瞄到身旁坐了个人,又立刻闭上眼。
心“噗通”“噗通”地跳,呼吸乱了。
这人是谁?
这具身子原来的魂魄消散时,她被吸进来,接受留下的记忆。
这是一个不同与上辈子的世界。修仙,在这个世界是话本里的传说。现在是1977年,这个国家刚结束十年浩劫。江秀英今年二十岁,去年结的婚,嫁给了隔壁村的林建国。
看完原主的记忆,江秀英真想把原主抓回来好好揍一顿,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夫君,不,是丈夫,竟然不晓得珍惜,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想着花样折腾丈夫。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想她上一世,没个真心待她的人,而原主,整日胡作非为,发脾气,甩脸色,摔东西,叫骂,硬生生地将一心宠爱她的丈夫推开,真真是让她嫉妒。
在江秀英看来,原主就是个愚蠢的人,缺点一大堆,无理取闹,分不清好坏,不识相,爱折腾又没胆,拿着一手好牌,却让她打出一副烂牌。
江秀英感觉头更痛了,原主扔了个烂摊子给她收拾,白捡的身子不是那么好拿的,死里脱生的喜悦也淡了。她不禁发出痛苦的□□了。
“秀英,你醒了。”林建国听到声音,凑了过去,关切地问道,“要喝水吗?头还痛吗?哪里还不舒服?”
听着关怀的话,江秀英也不想装睡了,她突然迫切地想看看记忆里那个真心待原主的丈夫。她睁开眼,脸向着坐起身,就着微弱的火光,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身材高大,面貌粗狂,阳刚的脸上两弯眉又浓又粗,双眼炯炯有神,此时一脸关心,眼底透着担忧。
江秀英挑挑眉,她没想到这个丈夫长得不错。记忆中原主对丈夫只有害怕与厌恶,害的她以为丈夫长得有多么见不得人,要不然怎么娶了原主这样的一个老婆。在原主看来又黑又凶又冷,她却觉得充满了男人味。
虽然原主不是因她而消失,但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承了原主的情。原主的恩怨,她自会帮着报。还来得及想如何补偿原主的家人,现下对这个原主亏欠,她又看顺眼的丈夫,她决定占为己有,疼他宠他。
林建国见媳妇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盯着他看,像刚认识似的,他心生警惕,生怕这个媳妇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忍不住开口问:“秀英,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秀英摇了摇头,注视着他,目光灼热,多好的男人。
林建国心生疑虑,没有不舒服,怎会如此安静?按她的性格,早就开闹,平时没事也能折腾出事,何况这回确确实实地吃了苦。他已经想好许下若干好处安抚她,不料眼下她既没哭闹,也没发发脾气打骂,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莫非几天不见,她学了新花招?
林建国越发小心,柔着声:“额头还痛不痛?”
额头?痛?她想起来,像是肿了个包。
江秀英下意识地要去摸,手伸到半路被抓住了手腕,又糙又暖。
“别摸,涂了药,还肿着呢!”林建国说完就要松开手,他记得媳妇不喜欢他碰她,边瞅了眼她的脸色边不安地解释,“我不是故意……”话没说完,怔怔地看着交缠的两只手,说不出口。
江秀英在林建国松开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地反手一把握住。她突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对着明媒正娶的媳妇,如此小心翼翼,若不是被欺负地多了,哪会连说个话都要看脸色行事。
外人看来是他窝囊,她却觉得是疼媳妇。
“我觉得这样挺好。”她晃了晃相握的手,冲着林建国嫣然一笑道。
林建国神色古怪,似受惊又忐忑,提着心问:“秀……秀英,你哪痛?是不是头伤着了?”难道那一下伤到了头,听说那些知青说人的脑袋最复杂,要不然怎么像变了个人。
江秀英现在见不得林建国担心,连连摇头,“没,我现在好着呢!”
一时忘了脑袋还有伤,头摇多了,有点晕。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她的男人她还是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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