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工作遇到骗子

　　某天，我和宋晓妍在电影院看刚上映的《妇联2》。哦，不对，是《复仇者联盟2》，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您好。”周围都是人，我压低声音。

　　“是虞苒苒吗？我姓孙，你叫我孙经理吧。我在网上看到你的简历了，觉得挺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决定录用你了，周末双休，试用期一个月，转正后交五险一金，月薪、、、、、、还有，今天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同出差吧。”

　　“好的。”挂了电话，我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众英雄正在试图举起雷神之锤，帅帅的美国队长此时魅惑一笑，竟然能够松动了一下锤子，雷神的脸色轻微一变，然而锤子到底是锤子，队长也就笑到这里了，之后再如何使劲也不能挪动一丝一毫，仿佛刚才那一动只是个错觉，雷神松了一口气开始笑了，放映厅里的人也笑成一片，只有我为装逼失败的队长掬了一把同情泪。

　　美国大片玩的就是心跳，看的就是刺激，两个小时值回票了。我俩一边走出放映厅一边感慨什么时候国产片能达到这个水平，不管是特效还是剧情。

　　“刚谁找你啊？”她突然神来一句。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出差什么的。”

　　宋晓妍将爆米花嚼得咔咔响：“我天天和你鬼混在一起，你什么时候上班的我怎么不知道？“

　　“、、、、、、”竟无言以对。

　　“喂，您好。请问我出差需要自带电脑吗？明天在哪碰面啊？”打个电话问一下能有多难呢？

　　“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出差的地方有电脑，明天早上九点在常州北站碰头，到了就打我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听着还挺有诚意。

　　“好的，谢谢您。明天见。”我掐掉电话，保持姿势说道：“你离我太近了，两道呼吸声人家会乱想的。”

　　她嘻嘻一笑，面对我强大的气场并不退后半分，而是冲我眨眨眼：“这事有点悬乎。”听她这么一说，我慢慢地竖起大拇指。我俩对视彼此，一个笑得阴险，一个装得深沉。

　　海拔一六八的宋晓妍，有着清纯绝美的容貌，却配着喷血火辣的身材，加上从小学习芭蕾，练就了一等一的淑女气质，对外是一只标标准准教科书式的女神级白富美，对内却是我经过二十多年千锤百炼后，两人关系已臻化境的铁发小真闺蜜。我今天上午多上了一趟厕所，她就知道我昨晚吃了一顿超级无敌麻辣火锅，她发了个朋友圈“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我就知道第二天能看见她的新发型。我以人格担保百分百不会猜错，如果猜错了的话、、、继续猜呗，我多上了一趟厕所也许是我亲戚来了，她发了个鸡汤也许是正在便秘中，生活的乐趣不就在于“你猜你猜你再猜”么。

　　“可是哦，有没有这种可能，万一天上真掉馅饼了呢、、、刚他说月薪多少来着、、、、、、”

　　走在前头的宋晓妍听了，突地一头栽倒在地装死。我当然配合着装没看见，弯都不转直接从她身上踩过，然后她咬牙切齿地爬起来，一路追杀着我去火锅店，誓言要将我吃穷，嚯嚯。

　　我抱着一叠资料坐在副驾驶上，和宋晓妍一齐望着北站外空旷的大广场发呆。

　　作为一名园林设计师，自己的作品集和平时收集整理的资料，在工作中应该与自己如影随形，正所谓厚积薄发，做人做事才有底气。虽然那姓孙的很大可能是个骗子，但是，见风不会使舵，好船都被搞破，我且抱着“凡事无绝对”的心态且做两手准备。耿直boy们可能对此相当不屑，不过没关系，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从我纯良无害的外表看透我邪恶腹黑的灵魂。

　　还有一刻钟就九点了。“你确定一个人去？”宋晓妍看我的眼里泛着水光。

　　“你的担心演得好逼真哦、、、”眼看着水光要变火光，我迅速也照着剧本演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他为所欲为为非作歹，我且去去就来，姑娘切莫太过忧虑、、、、、、再说我们不是约好了暗号？一会要是看到我放出暗号，你赶紧报警，抓他个现行为民除害。”

　　“说得倒挺轻巧，我又没干过这事，也不知道自己心理素质行不行？”在她的咕哝声里，我拉开车门下了车。

　　随性地在广场外围晃了几圈，我才走向北站的入口处。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拨通了孙经理的电话，一声之后就被人接上了。

　　“孙经理吗？我已经到北站入口这儿了。”我也没干过为民除害的事，努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到。”丢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请问你是虞苒苒吗？”我迅速回头，是一个很没什么精神气的年轻男人，听声音绝对不是那个孙经理。

　　“我是，请问你哪位？”我沉住气问道，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哦，是这样的，那边项目催得急，孙经理昨天已经等不及就先开车出发了，他让我等等和你一起坐高铁走。我姓李。”

　　真是个老江湖啊。“嗯，这样啊。”我点点头。既然这样，没钓到鱼逮个小虾米也好。

　　“把你的身份证给我一下，我要赶紧去买票，应该来得及买到九点四十的。”

　　我掏出手机，冲他笑笑：“那么麻烦干吗，我直接在手机上买，票都不用取，刷身份证就行了，把你的身份证号告诉我吧。”

　　“我这边买票可以报销的，一定要有车票，别人买了不顶用。”这小虾米也不是吃素的。

　　“哦，好吧，那我找找、、、、、、我们去的那站有高铁直达吗？”我开始装模作样地掏口袋找身份证。

　　“没有，我们要买到离它最近的xx站，到了之后会有人来接我们的。”跟我昨天在网上查的一样，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世界上最难以拆穿的就是假里掺着真，一个陷阱可能由90％的真话和10％的谎话构成，大部分真话用来麻痹人，这一成的谎话却是要人命的。

　　可我是谁？我是你祖奶奶。

　　“咦？我身份证呢？”在宋晓妍车里喽。我搜遍所有口袋，双肩包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一边摸索着衣服，一边“急得”蹦蹦跳跳起来，好像这样“消失”的身份证就能掉出来一样。

　　此举正是提示宋晓妍，你的好友“暗号君”已经上线。没错，“原地蹦三蹦”就是我和她之间的暗号，怎样？这个主意是不是狂拽酷炫要上天。

　　只是，书包被翻得乱七八糟，几本资料也散着被扔在一边，我还像猴子上身一样蹦来跳去、、、周围三三两两进站的人，像看猴戏似的指点着绕过去了。哼，愚蠢的人类。

　　“不是吧，这么倒霉。”他似乎有点不信。

　　哈哈哈哈，我估摸着神队友已经报警了，心中一得意，口上就无遮拦了：“嗯，是挺倒霉的，不过不是我，而是你。”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本姑娘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就是一开心容易得意忘形。

　　“你什么意思？”他立刻警觉起来，不好，看他身体紧绷的样子，好像随时能掉头就跑。

　　不能让他跑了！我心里一急，指着他大声喊道：“他是骗子，拐卖妇女的，大家快一起把他抓起来。”我本以为，依照大部分国人的德性，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得多，但喜欢凑热闹看人撕的更多，这种情况起码会堵起来看个热闹。谁知道，连指指点点的都没有了，大家快步绕过我们而去，只有远处几个人在迟疑地观望。

　　他见状就放松了，不仅不跑反而小步靠上来，面带笑容口气无奈地哄我：”别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先跟我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让大家看着影响多不好。“

　　演技派！你不去演电影对不起我向你献上的膝盖！趁我目瞪口呆之际，他竟然上来一把搂着我的肩，暗暗收力想要强行拖我离开这里。

　　“放开我，你神经病啊。”你个杀千刀的，这么欺师灭祖德行为你也做得出，我心里的怒火瞬间直冲天际，一边左右挣扎着甩开他的钳制，一边对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大家相信我，他真是个骗子，除了我的名字他对我一无所知，不信你们问他。”越是容易被激怒的人越是不能冷静地思考问题，当前我这种做法无异于自爆，朋友们千万不要以这样的我为榜样。

　　“小姑娘，你看你男朋友都主动低头认错了，你也见好就收放他一马吧，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百年才修得共枕眠啊。”好半天一个“热心人”过来劝。

　　放你妹！和你妹！眠你妹啊！你俩是一伙的吧？这智商是怎么走南闯北地吃饭没被噎死的，连最基本的真相都不问清楚，就毫无根据地凭自己的主观想法瞎判断，而且凭什么就认为情侣之间的吵架甚至打架是理所当然，可以任由夫妻或情侣中的男人随意拉扯打骂女人而不及时制止。

　　窦娥就是这样被冤死的。此时的我已经被气到七窍生烟，说不出一句话来。

　　“贱男人，你竟敢背着我找小三，胆肥了是吧？我不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算我对不起你。”竟又冒出一路英雄，冲向那个姓李的，“啪”地就是一声清脆的耳光，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我七窍的烟吓得立马无影无踪，再次目瞪口呆。姓李的也被打蒙了，片刻之后恢复了脸色，我能感觉到他在隐忍自己的怒火，克制着自己不去掐死那个始作俑者——此时此刻一脸“伤心欲绝”的被负心女子宋晓妍。

　　人生处处都是戏，影帝影后拼演技！这个世界，谁拿到奥斯卡都不容易，那需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慷慨豪迈之不要脸气度。

　　在下佩服佩服。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个好说好说。宋晓妍丢给我个她心领了的眼神。

　　“小伙子，这可就是你不对啦，怎么能背着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女朋友找个差这么多的小三，你妈知道你这么混蛋么、、、、、、”热心人又调转头对着他发起“唐僧碎碎念”技能。

　　喂，大叔，你妈肯定也不知道你说话这么山炮吧。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此刻我心里只有《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一句台词。

　　“前面干什么的，都别动！”警察大哥们总算到了，我和宋晓妍相视一笑。正在这时，大概那姓李的不甘心被两个女人愚弄，加上被打耳光的屈辱，竟然攥紧拳头冲过来就照宋晓妍的脸面抡去，我嘴巴想喊却跟不上脑袋，脑袋想思考却跟不上脚步，电光石火间人已经挡在她前面，被一拳打趴在地，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眩光。周围也变得闹哄哄起来，倒地前一秒看到那厮被赶上来的警察大哥制服了。

　　看故事的大概以为我会像其他小说女主角一样昏了过去，醒来后全世界都在围着我转，每个人都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从此我过上了宇宙中心的幸福生活。

　　e，关键时刻我的女金刚体质发挥作用，昏头昏脑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昏过去。既要逞能忍着疼去录口供，还要遭到宋晓妍一顿胖骂：“谁让你挡我前面的？你咋那么能耐呢？”录完口供出了警察局，她就背过去不再说话了。

　　“你尽管骂我别不理我啊，你骂人的声音都那么动听，我还没听够呢。”我去拉她的手，她死犟着不转过头来对我，我突然从她胳膊底下钻到她面前，仰着脖子冲她挤眉弄眼，就看见小丫头的眼眶通红，眼睛里蓄着满满泪水。

　　“别哭，会变丑的哦。”我安慰她，努力想舒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谁知扯到了伤口，疼得嘶嘶抽气。

　　“到底谁丑哦。”她又哭又笑地哼道：“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个猪头、、、、、、猪头，我欠你一次。”

　　“欠个毛毛球啊。我大四在上海实习，穷得每天吃方便面，最后吃到胃病也不向父母伸手，你知道了立马将自己当月的生活费全部打给了我。”

　　“那大二，我有段时间不开心，打电话只想跟你倾诉一下，谁知你偷偷买了当天晚上武汉至西安的无座票，站了十二个小时过来陪吃陪喝陪散心。”她立马跟进。

　　“那高三，我们去南京学画画，画室规定不让学生出校门。有次我借你的衣服穿时，正好有事偷溜出去被管理老师看到，你二话不说替我背锅，打扫了一个礼拜四层女生宿舍的厕所。”

　　“那高二，她们背着我到处在外面说我的坏话，你听到了当场发作教训了那帮三八，被记了大过。”

　　“那初三毕业，你家明明可以将你送去省里最好的学校，你为了不和我分开，还用绝食来对抗，最终还是你赢了，和我一起上了市里的高中。”

　　、、、、、、

　　“傻瓜！”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我们同时笑着冲对方嚷。

　　我们要相互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匆匆那年》已经做了最好的注解。一点一滴的感动，没有被似水流年带走，而是在彼此的脑海里深深镌刻。我单纯地就想对你好，你单纯地就想对我更好，我们单纯地就想在一起对彼此好一辈子。

　　有朋若斯，天之厚我可谓至矣。

　　“走吧，去火车站取车，然后带你去医院看看，别打成脑震荡了。”她伸手就拦了一辆的士。

　　“啊，都忘了哦，我的包和资料还在火车站呢。”我顾不得自己的猪头样，还没等车停稳就蹦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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