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瞳 十九

　　艾丽卡。

　　那一刻，闯入了战局，挡下了杨易均长剑的人，正是子爵夫人。

　　她并没有出众的武艺，魔力也仅限于魅惑。在十字架的包围之中，她的力量无法发动，所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那一剑的威力。

　　鲜血染红她象牙白的裙裳，沾上她的脸庞，让她的姿容凄艳绝伦。她紧紧握住杨易均的长剑，含笑问他：“先生……你不爱我了么？”

　　杨易均一怔，触电般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神色惊恐无比，全不复先前的凛然决绝。

　　子爵夫人笑着，缓缓跪了下去。疼痛让她眉头紧皱，不住喘息。但她却依然笑着，回望向了辛西娅，开口唤道：“母亲……”

　　辛西娅巍巍颤颤地抬起头来，看到那刺入她身体的长剑，辛西娅浑浊的双眼中露出了哀色。“哦，不，我亲爱的女儿……”

　　子爵夫人摇了摇头，无比虔诚地执起辛西娅的手，温柔地亲吻那枯朽的指节，“亲爱的母亲……我为您把眼睛带来了……”

　　她说着，抬眸看了看不远处。正如她所言，露西亚就站在那里。显然，被解除束缚的子爵夫人找到了她，并成功地唆使她离开了城堡。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露西亚有些惊惶。但很快，她的目光被浮在水面上的杰弗瑞吸引。她急急跑到了湖边，呼唤着他的名字。但那失去了双眼的人，早已耗尽了自己的精力，无论何等深切的呼唤，都无法让他做出回应。她慌了神，不顾湖水冰冷，跳了下去，游向了心爱之人。

　　此刻，已经无人顾及她的举动。杨易均也好、奥瑟也好，甚至是尤悠本人，都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子爵夫人的身上。

　　子爵夫人的目光轻轻扫过了奥瑟，而后凝视着辛西娅。“亲爱的母亲……”她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透出了死亡的气息，“……谢谢您……赐予我祝福……”

　　说完这句话，她阖起了那双黄绿宝石般美丽的眼睛，无力地倒在了辛西娅的怀里。

　　“不……我的孩子，你不该死去……你不该死去……”辛西娅拥着她，悲叹。

　　奥瑟忽然跪倒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眸中的光彩晦暗，如笼上阴霾的夜空。他的神色里混杂着悲伤和震惊，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自责。

　　尤悠下意识地看了杨易均一眼，他亦是怔忡，方才紧紧握着长剑的手，如今正不住地发抖。

　　在这个世界里，子爵夫人不是虚构的人物。文字，描绘出容颜，勾勒出风骨，将一切化作现实。然后，撼动人心。

　　这便是身为的作者所拥有的“□□之力”……

　　尤悠的心里空茫茫的一片，脑海里沉沉的，思绪都化为了沮丧。一种极其强烈的自我厌恶在心头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鄙视自己。

　　这时，悲伤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远处，跳入水中的露西亚已经带着杰弗瑞返回了岸边，她全身湿透，在大雪之中冷得颤抖。衣裙紧贴着她的身体，让她愈发柔弱不堪。但她的神色却坚定无比，似乎忘记了所有的恐惧。她望着辛西娅，出口的话，毫无犹疑：

　　“救醒他，否则我就毁去这双眼睛！”

　　说话之时，露西亚从雪地中捡起了一支□□，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没有人怀疑的她的决心。

　　辛西娅却笑了起来，说：“毁去又怎样呢？不过就是现在的样子罢了……相反的，你若将它毁去，我就真的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静默，不过须臾。露西亚回答：“好。我把眼睛还给你。也请你还他普通的人生。”

　　她说完，执着箭矢剜向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场面，让尤悠心寒。对，这是她原来的发展，可是……

　　就在她想要出声阻止的时候，杰弗瑞醒转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握住了露西亚的手腕，制止了她所有的举动。

　　“你……”露西亚欣喜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杰弗瑞刚毅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他摇了摇头，虚弱地说：“不必还给她任何东西……我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可是，你的眼睛……”露西亚不禁落泪，哽咽着说。

　　杰弗瑞微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失去双眼才能结束一切……那个人应该是我……”他的声音里浸满了沉痛，“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只有你……只有你，请完好无缺地活着……”

　　听着那些话，露西亚的手缓缓松开。箭矢坠落，埋入了白雪之中。她用双手紧紧抱着杰弗瑞，不再压抑自己的哭泣。

　　尤悠看着这样的发展，愈发失神。

　　辛西娅低低地笑了起来，说：“看吧……战无不胜也好，魅惑众生也好……”她说着，低头望向了自己怀中的子爵夫人，“不想付出，就渴望得到，是多么幼稚可笑。直到有一天，你们再也承受不起那代价，却将一切的痛苦归咎于我的玩弄。你们的心，何其自私丑陋，贪得无厌。其实只要放弃就好了啊……将紧握的放下，将执着的遗忘，马上就能得到幸福啊……”

　　她轻轻抚摸着子爵夫人的脸，悲伤的口吻，竟如同慈母一般，“我的孩子啊，若是放弃，你就不必死去了啊……”

　　这番话，让所有人沉默。片刻之后，奥瑟站了起来，走到了辛西娅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他的神情无比平和，先前的情绪似乎都沉淀了下来。他开了口，用恭敬而温柔的口吻说：

　　“请给我祝福。”

　　辛西娅微微一惊，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被你双眼所凝视之人，无论身受怎样的伤害都能一瞬痊愈。但作为代价，那些伤害将尽数反馈在你的肉体……”奥瑟说，“请给我这个祝福。”

　　辛西娅看着他，又看了看怀中的子爵夫人，“亲爱的少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奥瑟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来，轻轻触上子爵夫人的脸颊。

　　“如果我能救她，一切就不一样……”奥瑟说，“这一次，我一定会救她。”

　　听着这些话，尤悠心头的压抑更加沉重。最终，竟然是这一步么？

　　“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吗？”辛西娅抬起手来，覆上了他的前额，“你的愿望，就让我为你实现……”

　　一直陷在怔忡中的杨易均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拿起了掉落的长剑，再一次刺向了辛西娅。

　　奥瑟回身，一把握住了他的剑锋，阻止了攻击。

　　杨易均忿然盯着他，吼道：“放开！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

　　“如果这是结束，我绝对无法认同！”奥瑟紧紧抓着长剑，说道。

　　尤悠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刚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见辛西娅的时候，她听到的那句话：

　　“亲爱的小姐，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也告诉我你决定的结局。”

　　结局吗……不，这个故事的结局，是HE！

　　尤悠的热血一瞬而沸，她握紧了拳头，大声喊道：“这不是结束！我决定的结局不是这样的！”

　　杨易均听到这句话，回头吼道：“已经晚了！”

　　“不晚！”尤悠吼了回去，她站在原地，身体因激动而轻颤。

　　这里所有的风景，每一个存在的人，她都无比熟悉。每当看到的时候，文字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中。她犹豫，她迟疑，她自相矛盾……而让这个故事发展到了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但现在，一个念头将她所有的思绪占满，让她再也没有退让之心。

　　写完它！写出那个让他们能够幸福的HE！

　　尤悠看着杨易均，说：“你说得对。我想写就写，想弃就弃，我不是个好作者。来这里之前，我是真的写不下去了……我只是想着，如果能这样结束的话，那就这样结束吧。启动故事，解禁设定，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反复复，有时候很想做些什么，有的时候又忍不住退缩。看到你要夺走□□之物，我真的很不甘心。但看着他们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我又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命运……”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易均不满至极。

　　“这个故事题材冷，剧情又暗黑，硬掰到HE一定又雷又没逻辑。可我真的很想很想HE！”尤悠的声音明朗了起来，她笑了笑，认真无比地说，“我希望，这个故事里所有善良的人，最后都能得到幸福！”


　　(https://www.tyvxw.cc/ty147670/863413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