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给吕布换一个昵称
待将饥民稍稍安置妥当后,我们进入了城中。
在马车里,玲琦兴奋地给我们讲她和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融姐,小哥哥他长的可好看了,性子也好。那些小朋友看见好吃的都过来抢,只有他不。”
那个小男孩走到玲琦面前,向她行了个礼,开口道,“小妹妹,可以给我一个馒头吗?”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因是少年,还未脱去童音。玲琦细细的打量他。这个男孩很高,因长期的饥饿与营养不良,致使他很瘦,并且面色极差。但那一双眸子却是极清亮的,像一泓泉水。
玲琦大声答应,她把空了的点心盒扔到地上,转身跑回车里。她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用粉色丝帕包裹的东西。玲琦跑回男孩身边,拉过他的左手,把手里的东西塞过去。
“这是?”男孩疑惑的看着手中精致的玩意。
“这是马奶点心,萍妈最拿手的。爹爹嫌它太腻不让我多吃,我就偷偷藏了几个。你快尝尝,可香了。”
谁知那男孩并不吃,他再次向玲琦行礼,并郑重道谢。
“欸?你为什么不吃啊?”
“这样好的食物,我想让母亲先吃。”
玲琦的故事讲完了。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听小妹子的话,这男孩似乎很有家教。大概是某地的哪家望族,因战乱饥荒而破败,不得已沦为饥民。”
“呦,那你今天收了一帮小弟,不如再收一个小小弟啊?”夙妖王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欸~我对那个小男孩兴趣不大,倒是对他的母亲......”
“死酒鬼!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夙妖王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高婴轻巧的接住那个枕头然后回砸了过去。“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你就指责我?”
“切,”夙妖王挥臂回击,“我管你要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准没好事!”
我看高婴一把抓住那个可怜的枕头,对夙妖王怒目而视。像是一只老虎盯住猎物一样。夙妖王也以一种“你来打我呀”的欠揍眼神回应着高婴。
眼神交流战,高婴惨败。
夙妖王开始对高婴施放嘲讽技能。“嘿,死酒鬼~”
高婴伸出双手,各以两指抵住太阳穴,闭目催眠似的呓语。“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
催眠完毕后,高婴睁眼暴喝一声,“夙妖王,你信不信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瞬间的冷场。这时李燃突然掀起车窗的帘子把头伸了进来。“怎么了,老大?你要打谁?”
“没你的事儿。”高婴把李燃的头推出去,继续怒视夙妖王。
不一会儿,李燃又把头伸进来。“老大。”
“干什么?没看见我在用目光杀人吗?”
“啊,老大神功盖世,小的佩服!”李燃一脸崇拜的抱拳。
“少拍马屁,什么事?”
“老大,咱们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一下车,就见到气势恢弘的郡守府。
门口的侍卫毕恭毕敬的向我们行礼。其中一人站出队伍,向我们抱拳,“丁大人的家人是吗?请随我来。”
家人?丁原老头倒是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奇怪的称谓。不过话又说回来,和他认识一段时间了,还没有见过他的妻儿呢。
我们跟随侍卫入了府。在他的安排下,我和玲琦住一个房间,因玲琦太小,需要有人照顾。夙妖王听到这个消息乐得打跌。“哇哈哈哈哈哈,你是跟吕布的女儿一起睡,不是吕布哦~”
闭嘴吧,夙妖王!
我冷眼看夙妖王的幸灾乐祸,然后就听侍卫安排夙妖王和高婴住在一个院子里。我顿时特别祥和的笑了,我“哦呵呵呵呵”的笑声过后,领着玲琦就进入了我的房间,并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融姐,咱们怎么不先去看爹爹呢?”
“你爹爹在忙。”处理完权力交接问题后,恐怕就要考虑饥民,以及今后如何安身的问题了吧。
突然想到自己能于乱世之中,每日有饭吃,有衣穿,不必流离失所,为天灾人祸而担忧。这一切,都是仰仗那个男人。
想着想着,不觉伤感了起来。
“融姐?”玲琦推了推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把玲琦拉到身边,给她脱下外套。“玲琦现在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把你折腾坏了。”
“恩,听融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困了。”玲琦揉了揉眼睛。
我将她的外衣叠好。走到水盆处,将手帕浸湿,给玲琦擦了擦脸和手。然后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催促她上床。
玲琦钻进被窝,我将被子给她盖好。她眨着大眼睛望着我,看的我不由的紧张起来。
“在看什么?”
“没什么。”玲琦撅起嘴,“融姐,你不用管我了,去看爹爹吧。”
我笑着摇头,“等玲琦睡着了我再去。”
玲琦笑着闭上眼睛。我倚着床头坐着,胡乱地想了一些事情。不一会儿,我听到玲琦发出轻微的鼾声。我将她的被子掖好,便出门了。
我问家丁吕布在哪?他们告诉我在房间里。我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那间房。房门大开着,我看到换好便装的吕布站在屋内活动筋骨。
我走进屋内,吕布对我的到来大感吃惊。
“融儿,怎么不去休息?”
“睡不着。”
“玲琦呢?”
“睡下了。”
我关好房门,转身来到他的身后。他真的好高,以我目前这个身体的高度,勉强才到他的背心处。我抓住他腰两侧的衣服,用力向下拽了拽。
“坐下。”
吕布照做。我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开始敲打吕布的后背。
我对自己的按摩手法还是很自信的。想当年我给老大按摩,完事之后就听她说了一句至今令我难忘的话——“姑娘,手艺好,客人就满意啊。”
“怎么样,舒服吗?”
“恩。再往右一点。”
“力度怎么样,重不重?”
“还可以。”
“呐,坐直一点,我给你捏捏肩膀。”
吕布的肩膀很宽,并且厚。隔着薄薄的衣衫,我依旧能感觉到那些肌肉的爆发力。
“呐,吕布,丁原老头又给你什么任务了?”
“建阳大人要我想出如何安置城外饥民。”
“呦,他怎么不自己想啊,怎么什么事情都找你做。他手下没其他人了吗?”我发着牢骚,手上的力量不觉重了起来。吕布赶忙把身子往前倾。
“融儿,”吕布苦笑,“你下手重了些。”
“哦。”我扳回吕布的身子,按照先前的力度重新敲了起来。
“对了,吕布。今天大哥在他们当中收复了一伙流民,都是些年轻男子,说是等你有功夫了,就把他们带来见你。”
“哦?高婴到是会找事做。”
“恩,大哥要把他们献给你,说是要让他们成为最优秀的军人。但......这样越过丁原,好吗?”
吕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略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这伙儿流民,可是黄巾军的余党?”
“大概是吧。”倒是听李燃提了一嘴他们加入黄巾军的事。
“今天你们在给饥民分发食物时,可对他们的构成有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嘛,这伙饥民虽然人数众多,但多是以家庭为单位分布的。若是管理起来,也没有太多的障碍。”
“那你可有治理的良策?”
“怎么说呢,若是按照我的想法去做。第一,派人好好调查那群饥民,统计手艺人的数量。若是有,就派往城中的作坊,增添人手。第二,针对那些普通男子,若是身强力壮者,就问他们是否愿意参军,当然此军非彼军,说作为吕布你的私人卫队。与其让他们在外流浪,落草为寇,不如集结起来成为私人武装,总归是有口饭吃。第三,至于妇女和儿童,不如在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以家庭为单位设置安置点,每家分一张织机,外加一些桑麻种子,让她们浣纱纺布。这样不仅可以拿入城中卖钱,也可以在战前,为战士们赶制衣物。”
“主意不错。但安置点的建设费用又从何而来?你怎么就敢肯定那些人会从军?”
“钱自然是叫丁原出了。先叫他的人算出全部的成本,心中有一个大致的价位后,就叫他拨款就是了。他是朝廷命官,自然生财有道。更何况这种给他积阴德,攒民心的举动,他不可能不去做。至于从军吗?”
我整理一下思路,“首先,就要劳烦你这个主簿大人写一封信,内容是关于丁原大人如何爱民如子,给大家建房子分田之类的,总之怎么感人怎么说。其次,叫人把建筑材料按家庭分发下去,派军队去修建。记住,这支军队一定是行动效率高且纪律严谨的军队,不能是一盘散沙!建好房子,分配好织机后,先不要有任何行动。派一些人到他们中间去探口风,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对丁原的评价。当舆论出现一边倒的好评时,主簿大人你再出马,写一封关于,恩,汉室衰微,乱臣贼子作乱之类的,总之就是把他们流离失所归咎于那些坏人,一定要生动感人煽动仇恨!最后,再问他们谁愿意充军报国。我想有那支建设部队珠玉在前,再加上一纸书信,凡是有血性的男子就不会无动于衷。”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说的我口干舌燥。我赶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的意思是,以人抵钱。”
“是啊。你不要走谈钱,多俗啊。还有即使能拿到钱又有什么用,钱财都是政府印发的,若是汉朝到了,哪个军阀上位了,大改先朝遗风,那这些钱就没有实际意义了。况且,这年头,乱世之中仁义最贵。你给他们好处,又不收取任何费用。你给他们一个安命之家,栖身之所,他们自然感激你。而咱们对钱财之事只字不提,用‘不论你身处何地,皆有生存之权利’为原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单纯的古代人自然会忠心与你。”
吕布转身直视我的双眼。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把我剖开。
“啊,这个,虽然说这主意有点欺诈行为,也挺自私的,但是,用人就是要抓弱点啊。”求你了吕布,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你是从哪学到这些的?”
“......书里。”
“什么书?”
“《商君书》、《韩非子》之类的。”还有《罗织经》什么的,我就喜欢这种霸气的书籍。
“为什么不学儒家之道,反而要学法家之策?”
儒家讲究王道,而法家尊崇霸道。这答案显而易见。
我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认为,唯有霸之道,方可定天下。”
吕布沉默,像是野兽伏击猎物前的宁静。良久,他才沉声说,“小小女子,知道什么是霸道?”
看他冷若冰霜的脸,我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去。“啊,就是觉得‘霸道’这个词帅极了,读起来就好像在战场上冲锋杀敌一样热血沸腾。”
吕布笑,危机解除。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自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这法家一直处于尴尬的境地,直至今日亦是如此。所以说,融儿,你若喜法家,切不可表露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那武帝好大喜功,举全国之力发动战争,用的也是儒道?现在汉室将死,各方势力磨牙吮血妄想分尸大汉,这也是儒道?”我的驴脾气上来就无人能敌,“说是用儒家治国,不过是给你一张漂亮的画皮罢了。”
我自顾自说下去,“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现在也是这道理,每个人都有得到最高权力的野心。有人将自己的野心隐藏得极深,他们有‘仁义’这一层皮包裹着,就受人拥护爱戴。而有的人,不过是没有这一张皮,坦坦荡荡的说‘老子就是要天下’,却要受到无数人的指责,你说,这公平吗?”
吕布不语。我知道,这问题本就没有正确的答案。
“霸道与王道是相辅相成的。做大事之前,总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不也是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起义的烽火点燃了全国。尽管我出的这招有些损,用简易的破房子去换他人的一条命。但是,我们屯河内,已在各方势力中占尽先机,若手中无兵、城中无人、势无民心,那我们必然会被他人吃抹干净。”
“吕布,我这句话可能严重了些。但我必须要说。”
我仰起头直视他,“无论今后,你有多么高的官职,多么大的领地。你的最终目的,都是生存。”
吕布闭上眼睛,他的眉头开始皱起。看他痛苦的样子,我赫然发觉我刚才说的话是多么过分。我伸出手指抵在他的眉心处,轻柔的打转。
“对不起。”
“没事。”吕布睁开眼,他的嘴角有温暖的弧度,“我本以为这一切我吕奉先一人就可抗下,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个巾帼英雄。”
“一个人扛着多累啊。我也是半个爷们,今后什么事都算我一个!”我猛地一拍胸脯,这力道震得我咳嗽起来。
“哈哈。”吕布大笑,他轻抚我的后背,“怎么了,融兄弟?”
“切,吕布,我是说真的。”
“融儿,”吕布忽然正色,“别叫我吕布。”
“为什么?”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古人都有字号,若是直呼其名,便是对其大不敬。
“叫我奉先。”
“......”奉先,是那个女人喜欢这么叫你吧。
“怎么这副表情?”
“那个,我......我叫你阿布行吗?”
“阿布?”吕布一脸不可思议的重复这个称谓。
“是啊,阿布多好啊,还显你年轻。”
“说到年轻。融儿,你今年多大?”
“我?”你是说我的实际年龄还是说这具身体的年龄。一番挣扎之后,我十分响亮且不要脸地说,“人家今年十六岁~”
“呵,和你相比,我已经是老头子了吧。”
“怎么这么说?你多大?”
“三十而立。”
“哦。所以说嘛。叫阿布好啊,年轻啊,一听就是叫小伙呢~”
“那奉先呢?”
“那是叫汉子呢。”
“哈哈”吕布又是一阵大笑,“好,就叫阿布吧。”
我伏在吕布怀里。传说吕布四十岁被斩于白门楼,那么三十而立,就说明,今年已是189年了。
汉灵帝,会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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