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刀剑之间
“王公子，三瓣嘴姑娘让小人带话，三瓣嘴去月牙湖摘苹果去了。”那名小厮拱手作揖说道，神色一丝不苟。
王扶摇立于五楼雅房，背对门口，身边是棠雪梨。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小声道：“这丫头，越来越像衔蝉了。”
王扶摇身旁的棠雪梨婉风流转，对着王扶摇轻轻笑道：“公子，这月牙湖边的苹果别有一番风味嘛？”
王扶摇招呼那名小厮退下，小厮道是，后退离门。
他答非所问的道：“棠姑娘，你说拦截三瓣嘴的那三人，是什么人？”
棠雪梨看似神态随意却字字斟酌：“回公子，梨儿听闻近日有朝廷上的权勋大臣要来，好像是兵部的大人，雪夜楼与徐知府相连甚大，而那位兵部大人与徐知府也关系匪浅，这个敏感时候，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必然会有所动作，如果梨儿猜测不错，那天公子雪夜楼顶舞剑，那些人定是将公子看成了雪夜楼招揽的剑客，那也就是他们的拦路石了。”
王扶摇略是惊讶的看着鹅蛋脸儿美人儿，饶是趣味的道：“棠姑娘不但人长的细腻，心思也是。”
王扶摇继而笑道：“如此说来，那些人是要造反不成？我看未必有这狗胆，想来也只是使绊子，从中离间这种种裙带关系。那位兵部大人是兵部尚书戚永象，此次兵部侍郎蒋执白也会随来，而徐管正是与这个侍郎大人蒋执白莫逆之交，呵呵，看来皇帝陛下是不放下我啊，说来长生药正是从我手中溜走，陛下此举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听父亲说戚永象与陛下名和实离，这回，倒是父亲看走眼了，陛下何等心思，帝王心术大成，岂是那般容易揣测的。”
顾棠梨安静的听着，不肯漏走只言半句，待王扶摇说完，她便婉儿一笑，道：“公子呀，首辅大人何等学识，可能是皇帝陛下别有用意？”
王扶摇盯着顾棠梨的两枚酒窝，轻轻一笑，略带着责问意思：“嗯，或许吧，依我的识人能力较比与父亲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算了，不去想这个了，棠姑娘，雪夜楼矗立奉运城鹤立鸡群，树敌不少吧。”
两人身前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顾棠梨笑道：“承蒙首辅大人恩泽，那些胆大妄为的势力自是不敢公然与雪夜楼树敌，只是私下里，净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你来我往，事后也没有证据把柄，可也仅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损失，倒也没必要细细追究了。”
顾棠梨说完这些，见王扶摇不以为然，便轻声一笑，缓缓道来：“公子，拦截三瓣嘴姑娘的那三人，额头上皆是戴着黄巾，很像武门之人。”
王扶摇缓缓抬头，道：“武门？”
顾棠梨道：“是，武门中人头戴黄巾，穿黄白武服，那三人虽没穿武门武服，可头戴的黄巾，却是武门之物。”
王扶摇笑道：“据我所知，朝廷阵仗最大的江湖流派匡正司，也有一部分司众有戴黄巾的习惯。”
顾棠梨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王扶摇转身正对门口，笑道：“匡正司乃朝廷机构，岂会对朝廷作梗。”
“待我跟外公学了剑，便去武门走走。”
王扶摇径直出门。
顾棠梨在雅房内站立许久，旋即漏出一道浅涩的笑意。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
奉运城外。
王扶摇与黄耀光迎风而立。
一老一少，一刀一剑，寒霜扶龙。
黄耀光笑意浓重，搭眼瞅着自己的外孙儿，不由笑道：“摇儿，甚事扰心？”
“外公，这庙堂的水忒深。”
“哈哈，庙堂权争，读书人仅凭三寸唇舌便可杀人，不见红白，瞧着就斯文，可江湖武霸，拼的是刀剑长短，端的是境界高低，却是简单直白。”
“嗯，阴阳家，纵横家可稳步庙堂，到了江湖上就站不住脚了。”
“呵呵，摇儿是想走江湖还是步庙堂呐？”
“摇儿想一脚步入庙堂权争，一脚踏向江湖纵横。”
“难了。”
“嗯…”
黄耀光端起寒霜，笑道：“呵呵，学了外公的刀，啥都不难了。”
王扶摇哈哈大笑：“哈哈，那咱们爷孙还等什么！”
黄耀光手上寒霜隔空一挑，王扶摇右手扶龙便骤然抬起。
黄刀喝道：“先是要对得起手上的刀剑。”
“再是要凝聚身上的精气神。”
“最后便是刀剑挥洒，意气走！”
王扶摇右手及扶龙不自控的自行挥舞，一记记简简单单横扫竖劈，千百次，看似乐此不疲。
黄耀光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眯着眼带笑，轻轻点头。
这种枯燥无比的动作一千次后，王扶摇终于忍不住了，手上还是不受控制的挥舞，他急道：“外公，这些动作摇儿都会了，要不要换一种昂？”
黄耀光显然没有答应的意思：“呵呵，我撤去扶龙剑的力，你自己挥着试试。”
“好！”
王扶摇顿时感觉扶龙剑上一轻，大喜过望，连忙手臂用力，随着刚才的动作逐一挥舞。
“呵呵，像是像，就是瞧着软嗒嗒的。”
王扶摇加重力道。
“力量是到了，却不像了。”
没错，只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无比的劈砍动作，就难住了王扶摇，看似简单，但其中隐隐契合大道的意味，却是需要千万次的实践才能探得分毫。
“摇儿啊，还要换吗？”
王扶摇额间留下细汗，这么难？
“是摇儿心急了。”
说罢，王扶摇便不断挥舞着手上的扶龙，这个把式，才像真心实意的乐此不疲呢。
夕阳半落。
爷孙两人静坐与一株老树旁，树旁是绿草黄花。
王扶摇不顾膀子上的肿痛，小声问道：“外公，江湖，到底是什么？”
黄耀光淡然的神色中，流淌着深深的回忆。
王扶摇见自个儿外公不语，他便不再问，索性琢磨起方才的一万剑。
一万剑，终于得了黄耀光六分神意。
绿草黄花上，寒霜扶龙如王扶摇黄耀光一致无二，这两柄原本举世闻名，如今却因爷孙二人而得以蒙尘的名刀名剑，静静的插在地上，也像在若有所思。
风吹打在刀与剑间，有铮鸣声！
“所谓江湖，不过刀剑之间，情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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