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尹天澈已经离开了半个多小时，方亦舒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矛盾看似已经解开，可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酸楚，对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来说，那一幕意外给他带来的伤害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再不想，事情还是发生了，她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抽泣是事实，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让她产生过懵懂感觉的人，尽管那样的感觉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她也已经狠下心终结了那个不现实的梦，却不能抹去他曾经在她脑海里留下的美好回忆。
而这也是整件事最大的问题，尹天澈会如此生气、如此心寒，其重点并不是因为她找了别的男人寻求安慰，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是韩睿扬！那个在他之前住进方亦舒心里的韩睿扬、也是被他视为一生宿敌的韩睿扬！
他们在同一年的同一个月份出生，只是一个月头，一个月尾，他就得叫韩睿扬一声哥哥（尽管他从来没有亲口叫过）；明明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父亲却偏要用相同的严格标准要求他们，结果，在贫民区长大的尹天澈每次都是输家，在父亲眼里，他什么也比不上那个比他早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哥哥；好不容易两个人都长大了，他也有了出息，不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甚至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偏偏，他爱上的女人在没有被她征服之前先对韩睿扬动了心……
“如果天澈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我该怎么办？”四周都是一片洁白的病房内异常安静，方亦舒的轻声自语听起来也格外清楚，这样的低语甚至惊动了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方亦萱——
“姐姐，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方亦萱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平静，除了语气有些稚嫩之外，现在的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精神状况有问题的女孩。
“不是谁惹姐姐生气，是姐姐不小心把别人惹火了。”方亦舒急忙将思绪收回，很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起身扶着妹妹坐好。
“把谁惹火了？是不是……那个喜欢姐姐的哥哥？”方亦萱一睁开眼睛之后就一直在四下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可惜，她并没有找到，再回想起吃饭那会哥哥板着脸离开，她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
亦萱的一言一行看上去太像一个正常人，方亦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萱萱怎么知道他喜欢姐姐？”
“哥哥自己说的呀，他说喜欢姐姐，所以只让姐姐牵他的手，我一碰他，他就使劲把我推开，到现在PP还疼呢。”方亦萱一脸委屈地微撅着嘴，小手不自觉伸到PP后面轻轻揉捏着。
“那是因为他和你不熟，等他对你了解多了，一定不会再抗拒你的靠近。”看着亦萱脸上闪动的委屈，方亦舒并不担心，反而觉得很欣慰，以前的亦萱什么都不懂，和真正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可当她面对天澈时，却表现出了一些和她年龄相符的情绪，庄医生一直说人与人的机遇要讲缘分，也许，天澈真的是亦萱命里的救星也不一定。
“真的吗？”方亦萱蓦地睁大眼睛，眼中闪耀着迷人的神采，兴奋和激动显露无遗。
“当然是真的，他是好人，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在方亦舒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尹天澈那么宠她，当然也会对她的妹妹疼爱有加。
“那……哥哥会不会像喜欢姐姐那样喜欢我？”方亦萱并没有因此而满足，她想要的，似乎不只是保护和照顾那么简单。
“萱萱，你喜欢那个哥哥，对不对？”虽然有着相同的年纪，但在方亦舒心里，亦萱就是个孩子，她并没有深究萱所说的喜欢意味着什么，只是依着自己的理解本能地以为亦萱所说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弱者对强者的依赖，或者说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而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
“嗯，喜欢。”方亦萱连连点头，答得异常干脆。
“只要萱萱乖乖的，不再哭闹，姐姐每周都会和他一起来看你，如果你的病能彻底恢复，我还可以带你回家，和他住在一起，好不好？”方亦舒已经习惯了用哄小孩的语气和亦萱说话，孩子总是需要给点甜头才会乖乖听话，就现在来说，亦萱最感兴趣的人就是尹天澈，她当然要用他来利誘亦萱。
“这么说来，姐姐现在就和哥哥住在一起？”成人的思维似乎正在一点点充斥方亦萱的大脑，她的所想所言也越来越不像一个孩子。
“是啊，姐姐住的旧房子被人砸了，现在暂住在他家。”亦萱现在毕竟还是孩子思维，她恐怕还接受太多复杂的事情，同/居之类的词汇她肯定是不懂的，方亦舒只能尽量含蓄作答。
“好，我一定会乖乖听医生的话，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早点出院，和哥哥姐姐住在一起了。”无论精神状况是否正常，人总要有目标才能有前进的动力，心智依然停留在孩童阶段方亦舒也不例外。
病房内的惊喜一幕就在庄雨辰医生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从亦萱进这间医院开始，就是由他负责医治的，他试过各种方法试图提高住亦萱的专注力，想要找出她感兴趣的东西，却没有收到任何可喜的成效，可就在今天，一个男人的突然到来却把努力许久都未曾做到的事变成了现实，他的激动和兴奋一点也不比亦萱少，“亦舒，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尽量多抽点时间多来这里陪亦萱，或许他真的有办法让她变回以前的方亦萱！”
“这是真的吗？亦萱的病有的治了？”把妹妹的病治好、让她变回原来那个文静可爱的方亦萱几乎是方亦舒活在世上最大的目标和动力源，为了让期盼变成真，她愿意做任何事！
“我不敢百分之百打包票，但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如果亦萱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变成真正的她。”虽然言语中透着谨慎，但庄雨辰对整件事还是保持了相当的乐观。
“只要有希望，我一定会尽自己所有的努力！”方亦舒已经完全沉浸在激动的喜悦当中无法自拔，压根儿没有想过这件事不是只有她努力就能完成的。
“可是……我看你男朋友对亦萱的态度好像不是很热情，你确定他会乐意帮忙吗？”因为要和精神状况不正常的病人打交道，庄雨辰的观察力要比一般人敏锐得多，虽然亦舒的男朋友对亦萱产生了极大地影响，但这一切都是在无意识间发生的，如果刻意要他做些什么，他未必情愿。
“你误会了，他不是对亦萱不热情，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你也看到了，他来的时候，最脆弱的我正靠在他哥哥怀里哭，所以……”庄医生一直倾心照顾亦萱，方亦舒也没拿他当外人，中午发生的那一幕他也有亲眼目睹，相信他应该能理解尹天澈的心情。
“我明白，他的反应完全正常。不知道这个误会现在是否已经解释清楚了？”听亦舒如此一说，庄雨辰心里的担心也少了几分，只要她的男朋友真是有心人，一定乐意做好事帮别人。
“他可能还有点生气吧，没关系，我会好好哄他的。”这句话从方亦舒口中说出来可一点也不正常，依着她固执冷漠的性子，哪里知道怎样哄男人开心，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即便不是为了巩固他们的关系，她也会为了亦萱而努力讨好他。
“今天再见你，突然觉得你变了好多，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强大。”亦舒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来医院一次，庄雨辰对她的了解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渐累积，这个坚强隐忍的女孩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艰巨的责任，他一直心存敬佩，总希望老天爷能赐给她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也许吧，人总是要长大的。”方亦舒略显羞涩地笑了笑，心里却在寻思着该如何向尹天澈开口，让他多抽点时间陪她一起来医院帮助亦萱治疗。
方亦舒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离开医院，一方面是为了陪亦萱，怕她的情绪再有反复；另一方面，也是想尽快知道吴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经过庄雨辰一番打听，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吴明昊的尸首已经从医院运走，而且，吴家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起诉亦萱。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打算追究了？”对方亦舒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却也是个意外的消息。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好像是这样。其实，证据并非完全对他们有利，毕竟是吴明昊先靠近亦萱，而且试图对她进行非礼，即便是正常人也会做出适当的反抗，更何况亦萱的情绪本来就容易爆发，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吴明昊自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事情总算是峰回路转了，庄雨辰也希望这件事能就此告一段落。
“的确，说到底，亦萱也是受害者，她的反应完全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并不想存心伤害谁，希望吴家真的不要再追究才好。”庄医生说的都是事实，方亦舒也表示赞同，但她心里很清楚，真正左右这件事的不是吴家人的突然醒悟，而是尹天澈的非常手段，不得不说，他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而且做得彻底，绝不留下半点麻烦。
此时正值盛夏季节，天黑得特别晚，已经快六点多了，依稀还能看见落日的余晖。徜徉在醉人的暮色里，人也会变得格外感性，心悸的感觉也悄然而至。十七岁的方亦舒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烈想要见到某个人的冲动，所以她才会时而盯着手机发呆，时而回头看看从停车区到住院楼的那条路，这样的失魂落魄可是从未发生过的，就连亦萱也看出了异样，“姐姐，你怎么了？”
“萱萱，今晚需要姐姐留下陪你吗？”方亦舒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含蓄地试探着亦萱的需求。
“我知道了，姐姐在等哥哥来接你。”方亦萱有样学样，不回答姐姐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句让她咋舌的话。
“我没有！”方亦舒急忙否认，眼中却闪烁着心虚的不安。
“原来你一点也不期待我来。”方亦舒才刚否认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且透着不爽的声音。
“我没有！”同样的三个字，同样急切的语气，却再无半点心虚，更重要的是，在急忙否认的同时，方亦舒的手已经情不自禁握紧了那只贴着止血胶布的手。
“哥哥，你手上拿着什么？”方亦萱很自然地当起了电灯泡，打断姐姐和哥哥的谈话不说，还硬生生挤到了他们中间。
一个男人，身旁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这样的状况倒是挺有戏剧性的。
“慕斯蛋糕，给你买的。”尹天澈只能暂且放过方亦舒，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亦萱的疑问。
“给我买的，不是给姐姐？”方亦萱诧异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姐姐是个怪胎，不喜欢听甜言蜜语，也不喜欢吃甜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她一样。”面对方亦舒时，尹天澈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明明是接着亦萱的话作答，却含沙射影地把方亦舒骂了一遍。
“我不是怪胎，我喜欢吃蛋糕。”虽然方亦萱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但思维方式还是很奇怪，喜欢吃蛋糕居然成了不是怪胎的标准……
“萱萱，还不快谢谢哥哥。”方亦舒替亦萱接过蛋糕，顺便在尹天澈手上捏了一把，以示不满。
“谢谢哥哥。”方亦萱很有礼貌地点头道谢，脸上的笑比花儿还灿烂。
“天差不多快黑了，你打算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去？”亦萱笑得再甜也不会吸引尹天澈的眼球，只要有方亦舒在，他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即便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方亦舒略有些为难，并没有立即作答，因为她还不知道亦萱的决定。
“萱萱，你是大人了，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不能总是依赖姐姐，而且，她一整天都陪着你也会累，需要好好休息，你会体谅她的，对不对？”尹天澈当然知道方亦舒在顾虑什么，她心里最大的牵挂始终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如果方亦萱不点头，她恐怕不会放心跟他回家。
“我会很乖的，姐姐放心跟哥哥回家好了。”方亦萱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黯淡了许多，姐姐和哥哥回去之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再乖也没人看得到。
“萱萱，姐姐答应你，明天下午一做完事就来看你，好不好？”方亦舒心里其实还是不放心的，可是，她也不想让尹天澈失望而回。
“哥哥也会来吗？”方亦萱蓦地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张深沉的脸。
“好。”虽然很是勉强，但尹天澈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说好了一定要来哦，我等着你们。”嘴角轻轻扯开，淡淡的笑一圈圈荡漾在脸上，方亦萱想要的东西真的很简单。
“我先送萱萱回去，你就在楼下等我好了。”虽然尹天澈已经尽量配合，但方亦舒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无奈和隐忍，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医院的氛围，也不太不喜欢和亦萱呆在一起，看来，她还要做很多工作。
尹天澈没有出声，以沉默作答。
“哥哥再见。”因为心有期待，方亦萱的兴奋心情短时间内还不去消散，那一抹甜美的笑就像长在她脸上似的，那么自然、那么美。
虽然医院里有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值班，方亦舒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多，这一次，亦萱的表现得也很好，从头到尾都只知道顺从地点头，没有质疑，更没有抱怨。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早上的意外对亦萱来说反而是难得的转机，希望这样的状况能一直保持下去。”亦萱眼里的惊恐不安正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的希冀之光，凭着多年的行医经验，庄雨辰有理由相信，这个孩子的心结正在一点点解开。
“如果这样的状况能保持到周末，是不是可以考虑带她离开医院去外面走走？”方亦舒的感觉和庄医生是一样的，不过，她显然要更心急一些。
“如果有你男朋友全程作陪，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一向谨慎的庄雨辰可是难得爽快了一回。
“只要我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方亦舒回答得异常干脆，只是，这看似坚定的回答有多少底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天色越来越暗，尹天澈的心情也越来越不耐烦，正当他准备上住院楼看个究竟时，却突然感觉到一只纤细的手指正在他掌心里划圈圈，一回头，正好对上那张挂着浅淡微笑的脸，“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你跑着过来的？”两张脸隔得如此之近，尹天澈很快就发现了方亦舒额头上的细碎汗珠，这个女人虽然固执难驯，却总是喜欢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傻事。
“看你在楼下踱来踱去就知道你等不及了，我要是再不快点，你又该发脾气了。”今天的意外不仅仅对方亦萱来说是难得的转机，对方亦舒来说亦如此，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他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她的心，虽然还不敢完全确定这样的感觉就是爱，但至少是喜欢他的吧，而且还是很喜欢的那种程度。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尹天澈倒是真想发脾气来着，可一看到她傻到让人无语的表现，反而什么气都没了。
“你还没吃晚饭吧？”方亦舒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归在甜言蜜语的类别里，就知道随着自己的思绪随便切换话题。
“说你是怪胎，你一点也不知道反省，我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你就该一脸羞涩地扑过来主动吻我一下才是正常反应，你倒好，居然又给我岔开话题！”尹天澈一脸不悦地紧蹙着眉，严肃认真地教训着不开窍的小女人。
“下次我会记得的。”方亦舒很受教地点点头，脸上爬满了羞涩的红晕。
“暂且信你一回，你要是还不知道悔改，下次我就直接用强的！”尹天澈的表情依然酷酷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但是他的行为却足以引来一声怪异的尖叫——
“你……。你要干什么？我自己会走啦……”双脚突然腾空，方亦舒的慌乱和无措可想而知。
“抱紧我，别乱动！我知道你很累，就安心让我抱着，让这里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尹天澈的女人。”尹天澈沉声下令，霸道地宣誓着对方亦舒是所有权。
方亦舒没敢再挣扎，乖乖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别扭的男人还在为中午的事耿耿于怀呢，生怕别人误会她和韩睿扬的关系，所以非要光明正大地宣布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别人是否有心情关心谁是方亦舒的真命天子尚不得而知，有一个肯定是关心的，此时，这个人正站在病房前的小阳台上观望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因为种种原因，方亦萱一直小心翼翼地封闭着自己的心，逼着自己活在无忧无虑的童年，可这样的封闭改变不了她是一个成年少女的事实，她也会有懵懂之心、也会羡慕他人的幸福，“如果哥哥抱着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尹天澈倒是没说错，方亦舒是真的累了，车子才刚驶上外环路，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努力坚持了几分钟后干脆合上了，尹天澈设想好的浪漫晚餐就此泡汤，他能做的只有帮她把座椅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让她能抓紧有限的时间小憩片刻。
当方亦舒睁开眼睛时，车子已经稳稳停下，停的位置正是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不是说去吃法国菜吗，怎么直接回来了？”
“不吃了，改天等你精神好点再去。”解安全带、开车门、抱她下车，所有的动作连贯自然，尹天澈正在用自己的行为诠释宠溺一词的含义。
地下停车场异常安静，方亦舒也不用觉得难为情，纤细的手臂很自觉地缠上他的脖颈，“也好，我回去给你做。”
“吃的的东西会有人送到家里，你早点洗澡睡觉。”尹天澈平静地把接下来的事做了安排，迈着大步朝电梯走去。
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不凡的脸，方亦舒很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精神差得连话都不想说？”电梯直线向上，红色的数字已经从﹣1变成了10，很快就要到达他们住的楼层，方亦舒却一直闭口不言，尹天澈难免会有点不悦。
“不是没精神，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方亦舒坦白地说出了心里的无奈。
“你这个女人真是铁石心肠，我为你忙前忙后累了半天，你就不能有所表示？”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尹天澈俊脸一沉，将方亦舒放下地，自顾着走在前面。
方亦舒快步跟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一个仓促的决定。
门开灯亮，柔和的橘色灯光将客厅衬托得格外温馨，这样的气氛很适合做一些亲昵的事，“我不是铁石心肠的。”简单地为自己辩解一句之后，方亦舒很费力地踮起脚尖，将自己的柔唇紧紧地贴上他的，然后用力一抿，算是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正当尹天澈满怀期待等她继续深入时，她的唇已经飞速离开，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就像做贼似的，蜻蜓点水地偷吻完就想跑。
长臂一伸，尹天澈很轻松地把想转身逃走的方亦舒揪了回来，牢牢地圈进怀里，“你在逗小孩呢？”
“我会的……只有这些，而且……踮着脚很不舒服。”坦白承认自己无能的同时，方亦舒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好，我们换个舒服点的地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脸无措的方亦舒已经再次处于双脚腾空的状态，她刚想开口问他准备带她去哪里，下一秒，瘦弱的身子已经被扔到了松软的沙发上，而他，正以十分暧昧的姿势偎在她身旁，“你想让我坐着、还是躺着？”
“坐着就好。”此刻的方亦舒，脑子里已经是混沌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尹天澈很配合地坐直身体，静静地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动。
“我……”方亦舒突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筋短路了，居然做出那种莫名其妙的傻事，这下好了吧，他的兴致已经被勾出来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尹天澈的耐心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磨殆尽，她要是再不有所行动，绝对不排除他会扑上去用强的可能。
“我不是！”方亦舒很委屈地大声喊了一句，软软人身子突然前倾，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我跟你说了我不会的，如果我做得不好，你不能笑我！”
“好，我要是笑你就变小狗。”尹天澈一脸期待地微眯着双眼，心情很好地开起了玩笑。
死就死吧，反正家里没有其他人，他要笑也随他了。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方亦舒根本无路可退，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倒不如横下心，把该做的做了，也好让他闭嘴。
于是，粉嫩的唇再次逼近他的脸，先是眼睛，再来是脸颊和鼻子，最后才停在他有型的薄唇上，四片唇瓣紧密贴紧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原本柔软的身体突地绷紧，怔怔地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尹天澈的期待再次落空，方亦舒的第二次主动唯一的进步就是缓缓移动双唇，在他的薄唇上滑了一圈，接下来该怎么做，她还是不得要领。
沙漏里的沙子漏光了，尹天澈的耐心也磨完了，“你是故意的吧？把我兴趣勾起来，又不给个痛快，这样很好玩吗？”
“这种事……还是你比较擅长，所以……我只要乖乖配合就好。”方亦舒已经彻底放弃努力，只怕再这么磨蹭下去，他不疯，她先抓狂了。
既然她说要乖乖配合，尹天澈也不再客气，扯开领带之后便开始发号施令，“躺下！”
方亦舒再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乖乖摘下眼镜，顺势向后一倒，瘦小的身体直直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
感觉到方亦舒的顺从，尹天澈的耐心似乎又回来了，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用极致轻柔的方式亲吻着她精致绝美的脸，“不是光配合就好了，还要用心学，知道吗？”
“不用了吧，反正有你。”只是简单的试探，足以让方亦舒脸上酡红一片，渐渐的，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玲珑有致的胸部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起伏，别有一番魅惑。
“懒虫！”尹天澈闷闷地挤出这两个字，薄唇缓缓落下，轻轻含住她水嫩的唇瓣，极有耐心地辗转轻吮，热热的大掌也顺势攀上她纤细的腰肢，隔着薄薄的衬衣摩挲着她柔软的身体。
“啊……”唇并没有完全被封住，这一声娇滴滴的轻吟也很自然地溜出了口。
“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要敏感得多。”虽然已经亲热地深吻过很多次，但尹天澈一直按捺着冲动，没有尝试过触碰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可今天他突然不想再委屈自己，反正迟早要把她变成自己的，不如趁着她想主动的良机尽情试探一番。
“不要……”方亦舒条件反射地伸手将他灼热的大掌推开，轻喘着直起身子，“说好只是……只是接吻的，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摸。”
“我可不记得有这么说过。”尹天澈一脸坏笑，大掌一压，逼得方亦舒乖乖躺好，“舒舒……给我好不好？”
“你……说过不逼我的。”虽然尹天澈的问题很是含蓄，但方亦舒猜出了他的意图，她上过生理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体反应意味着什么。
“你还要我等多久？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天天对着自己爱的女人，却什么也不能做，你能了解我的痛苦吗？”为了这个女人，尹天澈的心灵已经受尽委屈，现在还要忍受压抑欲念的折磨，这种日子，他真的不想继续了。
“再等一等嘛，等亦萱的病完全好了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方亦舒并非铁石心肠、毫无感觉，在他们的关系里，总是他在无条件的付出，而她，只是顺其自然地承受他给的一切。她也很想付出一点努力满足他的需求，可她毕竟年纪还小，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她不想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把自己给他，无奈之下只能把亦萱拿出来做挡箭牌。
尹天澈极力压抑着极速膨胀的欲念，支着头侧躺在她身旁，“我觉得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只是暂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复，”方亦舒谨慎地回应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应该趁此机会跟他说说周末的打算，“天澈，跟你说件事。”
“说。”再次听到她低唤自己的名字，尹天澈的心情又莫名了好了一些。
“如果亦萱的情况一直保持稳定，这个周末我想带她离开医院到外面透透气，你也一起去好不好？”话已出口，接下来方亦舒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他的反应。
“我能做什么？”尹天澈突然意识到，方亦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他和方亦舒的生活，显然，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庄医生说亦萱的病情突然好转，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想说……如果你能多花点时间陪她，也许，她的病真的可以完全康复。”方亦舒淡淡地诉说着她的诚心期盼，却不想，这番真诚的话却遭到了无理的扭曲——
“难怪你今天对我这么殷勤，一会儿主动吻我，一会儿又说乖乖顺从，搞了半天，是因为我对你妹妹的病情恢复有帮助。”尹天澈如梦方醒地坐起身，心凉了半截的同时，灼热的欲望也渐渐软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亦舒也跟着一起坐起身，满脸诧异地追问道。
“你对我心存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现在的你，除了这副身体，几乎一无所有，所以你才会主动送吻，甚至愿意乖乖躺在我面前任我欺负。你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吗？”尹天澈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那张写满无措的脸，语气冷如寒冰。
“感激？你觉得我对你仅仅只有感激之情？”方亦舒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的感觉有多糟糕，扪心自问，她对他为自己和亦萱做的一切的确心存感激，可这和她的主动送吻、乖乖顺从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她暂时还不能把身体完全交给他，他就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方亦舒，我要的是心动，不是感动，你到底懂不懂！”尹天澈用近乎失控的语气低吼着，他的心依然被中午发生的那一幕让人心碎的场景蒙蔽着，所以，他看不到她的真心，也看不到她脸上的委屈。
“如果你非要把我的主动示好认定为报恩，我无话可说。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愿意继续帮助亦萱，让她变回那个温柔可爱的纯真少女。”方亦舒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明明遭遇误解，她却不想解释，而是不知死活地说他最不爱听的话。
“如果我真的有办法让你妹妹的病完全恢复，你又准备拿什么来报答我？”两个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却向着磁场的相反方向背道而驰，这样下去，结果自然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身体吗？拿去……我现在就给你……”此刻的方亦舒就像一只发怒是雌狮，歇斯底里地喊着，颤抖的双手缓缓靠近胸前，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
“你以为我不敢要！”这样的挑衅无疑是在玩火自焚，既然她已经主动了，尹天澈也不再客气，再次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大掌粗鲁地袭上她的胸，嘶嘶的声音响起，衬衣已经被剥离了她的身体。
啃咬似的吻重重落下，彻底吞噬了她的呼吸，她想叫，开不了口；想哭，却挤不出眼泪。
若能流泪，也算一种发泄、一种解脱，欲哭无泪才是真正的痛苦。
不一会儿，粉嫩的柔唇已经被吻到红肿，而那双滚烫的手已经开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但这一次，她毫无反应，僵硬的身体就像毫无感觉的木偶似的，一动不动地任他所为。
‘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看着那双空灵的大眼睛毫无神采地盯着天花板，尹天澈突然停止了动作，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正在毁掉这段好不容易建立起一点基础的关系。
“你不是想要我吗？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趴在身上的男人突然停止了动作，方亦舒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她只能用大声喊叫的方式遮掩心里的恐慌和委屈。
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只有真正伤心过才能体会爱的真谛……
尹天澈一句话也没说，抱着那副半LUO的身子缓缓坐起身，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她。
时间在凝重的沉默中奢侈地流逝，客厅的壁钟准点报时，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整。
“你也累了，我抱你去洗澡。”尹天澈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沉默继续，该洗澡的洗澡，该离开的离开。
磨磨蹭蹭的澡足足洗了一个小时，当方亦舒洗完澡回到客厅时，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茶几上有一部全新的手机，还有一张便条：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了吧，早点休息。
被啃咬过的唇到现在还肿着，脸上的泪痕也没有完全干透，这一切真的可以说忘就忘吗……
(https://www.tyvxw.cc/ty144445/3126607.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