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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照顾


  这一脚猝不及防,顾若离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她伸出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可草木划过,她什么都抓不住。

  就在这时。

  一只手伸了过来,稳稳的,有力的紧握住她的手,不等她反应,对面的力道一拉,她滚进了一人的怀中,撞在对方的胸口,下跌的趋势一收。

  那个胸膛,如同铜墙铁壁,坚实,安全。

  顾若离一愣,抬头看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身后黑衣人手握的火把亮光羸弱的投射过来,她看到一双眼睛。

  宛若深幽的古井,波澜不惊,彻骨的寒凉延伸着,像一条无止无尽通往天涯,堕向深渊的“路”。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惊骇,顾若离脱口而出:“赵公子。”

  话声刚落,就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数十只箭直追而来,带着萧冷的杀气,她骇然喊道:“小心!”

  赵勋单手揽住她的腰,原地一个转身,人已如鹰隼般直冲而下,不等他们的脚着地,又是一跃往下坡而去,紧随其后,那些如雨幕般的箭,噗噗的钉在身后。

  顾若离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赵远山!”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几十个黑衣人,压着声音喊着,“机不可失,杀!”

  那些人提着手中的兵器,脚下动作极快,冲着他们追了过去,不过几丈之遥。

  “赵公子。”顾若离抓着赵勋的衣襟,他速度太快她怕被甩在地上,“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她觉得,此刻若她一个人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或许更安全。

  这样一来,赵勋没有她这个拖累,对付那些人或者脱身可能更简单。

  “你能逃走?”赵勋看着顾若离,虽看不清容色,可那双黑黝黝的瞳眸亮晶晶的,是泪光?方才被吓着了吧,“前面是断崖,我们跳下去。”

  跳崖?顾若离惊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赵勋也是威讶,这丫头居然没有质疑。

  “害怕就闭上眼睛。”赵勋说着,拉着顾若离骤然停了下来,她一怔摇了摇头,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草丛中发出沙沙声响,冷兵器折反着杀气,在火光下几十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飞奔。

  “我不怕!”顾若离摇头,赵勋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勾,她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嘲讽她故作镇定。”

  顾若离一下子就想到那夜在山里时,他也是这样的语气,好像什么都听她的,可是心里却是在逗着她玩。

  “赵公子。”顾若离心头不由自主的戒备,“你真不记得出去的路?”他说他来过的。

  赵勋挑眉,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小丫头是想到那天夜里的事情了吧:“不记得了。”话落,往前走,“当时年纪还太小。”算是解释了。

  顾若离哦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气氛很尴尬!

  下面其实没有路,赵勋走在前头,不停的用长剑拨开灌木丛,时不时还有受惊的动物四散逃开。

  “低烧而已,没事。”她抹着汗,身上一阵阵发冷,如强弩之末!

  赵勋没应,看着她好像在考虑什么,过了一刻他忽然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顾若离哎呀一声:“你干什么。”话落,她整个人被他如同孩子一样,稳稳的放在了背上。

  “不行。”顾若离顿时红了脸,尴尬不已。

  “不行什么。”赵勋单手拖住她的膝盖,不容她分辨的迈开了步子,走的稳稳当当的,“你打算死在这里?”

  他的后背宽厚结实,她趴在上面觉得他像一座山,只能看见他高扬的发束和古铜色的后脖颈。

  “这样你也会累的。”要是霍繁篓,她会毫不客气,可是现在面对的人是赵勋,她怎么也想不到,有天她会趴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而且,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为救别人而胸怀大爱的人。

  “无妨。”

  她一觉睡了这么久,顾若离喝了水这才打量周围的情景,是个十几平的木屋,墙边还留着破旧的柜子和桌子,桌子上有几只破损的茶盅和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赵勋在房间中央生了火,顾若离就躺在火堆旁边,暖烘烘的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谢谢!”她喝了水,攥着茶碗在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那个林子有多大,他背着她在林子里到底走了多久?

  顾若离心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

  “吃饭。”赵勋从火堆里拨了一个红薯出来,递给她。

  林子里有很多动物,可留顾若离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所以他只在屋后翻了几个红薯出来,并未走远去狩猎。

  顾若离接过来,慢慢的剥着皮,两个人对面盘膝坐着,只有火中的柴火发出噼啪声。

  过了许久,顾若离看向他,问道:“这里离刘家村有多远,你可知道?”

  “六十里。”赵勋添柴,淡淡的道,“再往前去就是清涧。

  忽然,一只手掌落在她眼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捂住她的眼睛,赵勋命令道:“不要看!”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掌心干燥敷着薄茧,胸膛温暖厚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跟着他的脚步,随着他转动,一声声刀剑入骨肉发出的噗噗声,彻响在耳边!

  顾若离紧张的手都不敢动,生怕给他带来了拖累,被动的立着,连呼吸都卡在喉间缓了又缓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赵勋夹了起来,等她再被放下来时,人已经在木屋外。

  顾若离忍不住回头,随即脸色煞白。

  他们方才待的木屋,屋顶被掀翻在地,屋内的火堆凌乱的散了一地,羸弱的火星跳动着,映衬着一地的尸首和蜿蜒流动着的鲜血。

  “不是让你不要看。”赵勋的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一掰将她的脸转过来,似笑非笑道,“好看?”

  顾若离无力的摇着头,看向他问道:“你……你没有受伤吧。”她估摸着,屋子里至少躺了十几二十具的尸体!

  “无妨。”赵勋淡淡应了一句,颇有些遗憾的样子,“恐怕屋里不能待了,你还能走吗!”

  顾若离凝眉过去,毫不犹豫的解开他的衣领,拨开外衣和中衣,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麦色的皮肤上,裸露着一寸多长不平整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从稀薄的伤药里如珠般不停的往外渗。

  应该是受伤后,赵勋自己倒的伤药。

  “是跳崖时划破的吗?”顾若离看着那个伤口,想到他这一整天背着她,照顾她,方才还那么激烈的打了一架,不由心生愧疚,“你怎么不早说,伤药还有吗?”

  赵勋淡淡然坐着,那几只凉凉的手指就落在滚热的伤口附近,清凉的竟然很舒服,原来大夫的手还有这样的功用,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病人心安。

  “没有了。”他收了腰间的瓷瓶,波澜不惊的道,“你是大夫,听你的。”

  “你等我一下。”她拧着眉在林子里四处的看,“这里草木多,或许能找到一些草药。”

  赵勋不置可否,还真的坐在原地,看着她往林子去,嘴角微勾。

  顾若离没有走远,过了一刻带了一把绿油油的药草回来,对赵勋道:“你等我下。”说着,她提着裙子往木屋那边跑。

  赵勋的目光随着她,就看到她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似乎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小心翼翼的进门,尽量绕过满地尸首取了两只碗和一壶水出来。

  顾若离将药草清洗捣烂,敷在他的伤口上,又撕了裙摆给他包扎:“只找到了一点仙鹤草,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你在安慰我?”赵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月光清亮,她满脸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他微微一顿眼角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来。

  顾若离很认真的点头:“也不是安慰,我真实的感受。”

  “你去过京城?”他接着往前走,每走一步,伤口上敷着的草药清凉之感便透在心头,很舒适。

  顾若离摇头:“没有,不过可以想象。”

  “你多大?”赵勋随口问着,顾若离回道,“快十二了。”他上次已经问过一次了,分明就是没有记住。

  赵勋颔首,好像在想什么,回道:“我十二岁时还不曾离开过京城。”他略顿,又道,“你们兄妹一直在庆阳城中?”

  “啊?”顾若离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是,一直在庆阳城,这是第一次离开。”她是第一次,至于霍繁篓,她不知道。

  赵勋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只是这样走着,没了前面的尴尬,随口聊着无关痛痒的事情:“你的医术和谁学的?”

  “和我师父。他已经去世了。”顾若离随口答了,“你为什么十四岁就去军营了,是因为以前太淘气了?”

  赵勋轻轻一笑,笑声低沉微微震颤着,颔首道:“是啊,太淘气了,再不去便是连军营也容不下我了。”

  顾若离一怔,他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她听着却觉得莫名的心酸。

  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可再淘气家里的人也会宠着爱着,即便是管教也至多请个先生回来,说说道理……居然将他丢去军营历练。

  他长矛一收原地翻转,调转了矛头,赵勋左手持剑,右手拖着顾若离,挽着剑花招招都带着杀气。

  “不想成为第二个槐书。”间隙,赵勋看向她,微微一笑,“就自己捂住眼睛。”

  顾若离担心他的伤,不敢用力牵扯他的右臂,点着头道:“知道了。”紧紧的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什么都不听,生死都系在赵勋手上。

  她对武功不懂,可是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明显比前面那些人要高出很多。

  胡思乱想间,她被他带着往后一倒,脚下一滑便朝前趴去,她忍不住睁开眼,就看到赵勋如刀斧雕刻般俊秀刚毅的面容,冷厉,森凉,那双紧盯着前方的双眸,宛若黑洞般,没有一丝温度,手起剑落宛若修罗。

  这才是赵勋,那个带着八千虎贲军所向披靡的骁勇将军!

  顾若离看着发愣,忽然,一道血线喷射而来,落在她的脸上,滚烫鲜红。

  她怔住,艰难的转过头。

  就看到那人脖颈被赵勋的长剑利索的割断,血线喷溅而出。

  一瞬间,她脑子里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眼线无边无际的红。

  失了心神。

  “霍……”赵勋眼中的杀意一点一点消散,他扶住顾若离,紧蹙了眉头,“霍三。”

  顾若离倒在他怀中,手脚冰凉,眼前只有那人倒地时血色一片和瞪大的赤红的双眼!

  “没事。”

  “我不是孩子,更不是神医。”顾若离被他别扭的语气逗笑,明明不会哄人,却还强撑着语气古怪……

  她一笑,眼泪再也留不住,决堤而下。

  赵勋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哭够了才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含笑道:“嗯,不是孩子,快十二了。”

  可他的语气,分明还是哄孩子的。

  “我没事了。”顾若离撇头过去,胡乱的擦着眼泪,羞恼的满脸通红,“我们快走吧,说不定一会儿还有人追来。”

  赵勋见她没事,便收起剑来:“这次没有了。”话落,握着剑在手中,看着已经泛亮的东方,“走吧!”

  顾若离点头,避开那人的尸体,垂着头跟在赵勋身后。

  “他们是什么人。”她想起那次合水城外的事,看赵勋的态度,肯定不止这么一两回,“为什么要杀你?”

  赵勋回道:“一个熟人。”话落,面上有一瞬的恍惚,转瞬即逝,“很熟的人。”

  熟人吗?是因为他要救的那个至亲的缘故,还是因为家里的矛盾?

  派了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态度。

  “害怕了?”赵勋回头看她,伸出手很自然的牵着她,“当心脚下!”还真把她当孩子了。

  顾若离一怔,看着被他牵着的手,暖暖的,无关风月只有温暖。

  而这份温暖居然是赵勋所带来的。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的伤裂开了!”周铮听到了呼哨,骑着马朝这边飞奔而来……

  在周铮身后,还有七八匹马也紧随而来,紧跟着周铮的那人顾若离一眼便认了出来,她抽出被赵勋握着的手,高兴的挥着:“霍繁篓,我在这里!”

  她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想见到霍繁篓。

  像是死里逃生后见到家人的感觉,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安慰。

  赵勋微微一怔,收回手环在胸口,目光远眺眸色淡然。

  “爷!”周铮老远就从马上跳下来,三两步跑过来,跪在前面,“属下来迟一步,请爷降罪。”

  赵勋凝眉:“起来吧。”话落,沉声道,“从何处过来?”

  周铮起身,回道:“我们从清涧而来,原是不知道您……还是霍小哥去找我们,我们才知道的。”这一天一夜他们找了许多地方,要不是山头那些箭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赵勋颔首,没有说话。

  “霍大夫。”周铮这才和顾若离打招呼,“你没有受伤吧。”

  顾若离笑着摇头:“有赵公子,毫发无伤!”

  “那就好。”他说完,上前一步离赵勋半步之遥,低声回禀着什么……

  顾若离看着霍繁篓从马上跳下来,打了个趔趄,又飞快的爬起来,冲着她跑来:“三儿。”话落,跑过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是人是鬼?”

  顾若离笑了起来:“人!”

  “我日!”霍繁篓啐了一口,将顾若离拉在怀里,“还以为你死了,我的前程可就完了。”

  他身上汗津津的很难闻,头发更是被风吹的如同枯草一样堆着,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她莞尔颔首道:“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死不了最好。”霍繁篓放开她,顾若离问道,“你去找周大人他们的?”

  霍繁篓点头:“我们不结怨没结仇,来人肯定是冲着他们的,所以我得找他们负责啊。”

  霍繁篓啐了一口,将顾若离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来夹着马腹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等离周铮远了他沉声问道:“什么人抓的你,为何赵远山和你在一起?”

  顾若离就事情的经过和霍繁篓说了一遍。

  “果然是这样。”霍繁篓道,“看来那天我们在合水城外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赵远山,这一次他们要杀你,肯定是因为知道你要去京城治病的事。”

  顾若离也是这么想的,颔首道:“以后我们要小心一点。”话落,又道,“阿丙和杨大夫他们呢。”

  “张丙中在清涧,杨大夫回延州找人帮忙了。”霍繁篓道,“一会儿托人送封信和杨大夫解释一声,此地不宜多留,我们明天就启程。”

  顾若离点头,霍繁篓忽然凑脸过来看着她:“现在是要跟赵远山一起,还是我们单独走。”

  “啊?”她顿了顿,“一起吧,安全一点。”

  霍繁篓嗤笑一声,一甩鞭子,马儿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你慢点。”顾若离被他圈在前面,后背硌着生疼,霍繁篓皱着眉又跑了一会儿才慢下来看着她,“受伤了?”

  顾若离点了点头,指了指后背:“被人踹了一脚。”

  “笨死了。”霍繁篓说着,脱了自己的外套,将她没头没脑的裹着:“睡觉,等到我会喊你。”

  他衣服是真的难闻,可顾若离却笑了起来,靠在他胸口闭着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繁篓低头看着她,哼哼了两声,戳着她的额头:“真是包子做的,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当别人是好人,怎么就不长点心。”话落,又想到自己,顾若离要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还能跟着她。

  一行人不过一刻就到了清涧,在客栈前顾若离醒了过来:“我们到了?”

  “嗯。先进去换件衣服,然后我陪你去医馆。”霍繁篓扶着她下来,顾若离应是左右看看,“赵公子呢,他身上的伤要清理一下。”

  霍繁篓拖着她进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不会亏待自己的。”

  “让你担心了。”顾若离失笑,道,“刘家村那边都稳妥了?”

  张丙中点着头,挤开霍繁篓笑着道:“杨大夫都办好了,马大夫还自愿留在那边,若非您失踪的事,那边的村民就要立刻给咱们修生祠了呢。”

  “还真修啊。”顾若离失笑,可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做的,生祠也不是为她一人,所以她不好多说什么。

  张丙中嘻嘻笑了起来,与有荣焉的样子:“没想到我沾了您的光,居然还有这样的荣耀,这辈子算是没白活,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就你贫。”霍繁篓看他不顺眼,推开他对顾若离道,“赶紧去洗洗,臭死了。”

  顾若离点头应是,跟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客栈的小厮抬水进来,不住的往她脸上看,顾若离习惯被人这样打量,便默不作声的喝着茶,那小厮收拾妥当忍不住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霍大夫?”

  顾若离的容貌太有辨识度了。

  “是!”顾若离放了茶盅看着他,“小哥可是有事?”

  小厮一听忙摆着手:“没事,没事。”又道,话落,见她桌上的茶盅空了,立刻提着壶给她添上,“霍大夫,您慢慢洗,要是缺什么只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顾若离挑眉,小厮已经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关了门就飞奔到楼下,和掌柜道:“楼上那位真的是霍大夫!”

  “当真?!”掌柜听着心头一跳,立刻就道,“快,和厨房说一声,菜分量多点,听说霍大夫口味淡,让他少放点辣子!”

  小厮应是,嘻嘻笑着:“要不要出去宣传一下,如果大家都知道霍大夫住在这里,咱们的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

  “就你机灵。”掌柜笑了起来,“还不快去办!”

  小厮唉了一声,笑眯眯的跑走了。

  如今整个延州甚至于西北都知道刘家村的瘟疫被控制住,全因一个姓霍的女大夫想的妙法,现在各处的医馆都学者刘家村的样子,每个病人去看病都要发一个什么病例,如果病重了还能睡在医馆里,有专门的人煎药照顾!

  就是没想到,他们也能见到霍大夫,还能亲自招待。

  “怎么办。”张丙中激动的不知所措,“师父,您要不要下去?”

  顾若离关门躲在房里:“我们只是路过,没有必要弄成这样,反而和这里的大夫结了仇。”也不是疑难杂症,再说,她会治的病许多大夫都可以,她还不至于妄自尊大的,以为自己真是神医。

  “那咱们明天就走。”霍繁篓道,“再耽误下去,这些麻烦更多。”

  顾若离颔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开了门,就看到赵勋大步从楼下上来。

  他换了件墨绿的直裰,负手上来,眉头轻蹙满身冷厉,不怒而威的样子,看见她露出个脑袋一双大眼考量似的看着他,赵勋脚步微顿,脸色便渐渐舒缓下来。

  “你稍等。”说着她回了房里,随即提着药壶抱着碗过来:“赵公子。”

  “嗯?”赵勋看着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露笑。

  顾若离将壶抬了抬:“你的药我已经煎好了,你趁热喝了,肩上的伤还要换药,你看是去我房中,还是……”

  “去我那边吧。”赵勋扫了站在门口的霍繁篓和张丙中,原地转身朝另外一边而去,顾若离提着壶跟在他后面,进房给他倒药,等他喝完,她拿着药包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换药。”

  赵勋没有迟疑,腿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半边肩膀。

  伤口上的草药还在,血也止住了,可周围发红明显有些发炎的痕迹,她又摸着他的额头估量着体温:“你的烧还没有退,今晚要早点休息。”

  赵勋没说话。

  “我取点盐水来。”顾若离说完,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碗回来,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他清洗。

  温凉的水浸在伤口上,略有些涩疼,顾若离小心的吹着风,安慰道:“有点疼,你忍忍。”

  赵勋神色无波,回头看着她挑着眉,她一愣问道:“怎么了,很疼吗?”

  “你都是这样安慰病人的?”赵勋撑着手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笑着道,“以前工作的时候,大多时候没有这样的好脾气,能见着不讲理的病人不发火已经不容易了。”

  工作是什么?赵勋打量着她,她梳着双丫髻,稚嫩的脸上那块疤看上去似乎比以前顺眼一些,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带着小心翼翼和谨慎,轻轻浅浅的擦拭着!”

  “知道了。”顾若离颔首,“能不能麻烦你给杨大夫去个信,就说我没事了,让他放心。”

  赵勋颔首,顾若离已经用棉布将他肩膀包好:“每天都要换药,你小心不要碰到水。”

  “有劳!”赵勋看着自己的肩膀,她的包扎手法和军医不同,上头还绑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活结,他早年受伤更重时,也没有得到这样的医治和照顾。

  “那你早点休息。”顾若离收了东西玩外走,“明早我们会收拾好在楼下等你们。”

  赵勋颔首,目送她回房,才关了门。

  “爷!”陈达从窗户翻进来,“先生来信,说在绥德等我们,还问霍大夫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话落,视线不住的往赵勋肩膀上瞟,有了霍大夫就是不一样,连爷都变的娇气了。

  要是换做以前,这点伤他随便上点药就不管了。

  现在居然还要这么精心的护理。

  “和我们一起。”赵勋撇了眼陈达,不急不慢的将外套穿好,“找到陈陶了?”

  陈达摇头:“是!”又道,“您看怎么处置?”

  “去看看。”赵勋起身往外走,陈达紧跟其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伤,咕哝道:“要不要也请霍大夫看看?”

  两人去了客栈后的一间耳房,里面黑漆漆的点着一盏油灯,中间的地上坐着一人,绑住了手脚堵着嘴巴,一看到门口进来的赵勋,身体即刻一抖,往后缩着。

  陈达上前扯了他嘴里堵着的布条。

  “爷。”陈陶身体涩涩发抖,说话都开始打着结巴,“爷,属下被他们抓去,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说的,真的,属下也没有办法。”

  赵勋立着,不急不躁,可尽管如此他周身的冷冽,依然宛若彻骨寒冰,令人胆寒,他淡淡的问道:“说了多少,与谁说的?”

  “没……没多少。”陈陶摇着头,“属下就说……说了霍大夫,其他都没没有说。而听到的那些人,也都……都死了。”他真的没敢多说,因为他知道,只要对方有所怀疑,就一定会想尽办法除去顾若离。

  “很好。”赵勋仿佛赞赏的微微颔首,陈陶脸上一喜,“爷,让属下回开平吧,兄弟们需要属下,真的。”

  赵勋不再看他,抬脚出了门。

  “爷。”他们一进来,他就猜到了,虎贲营审讯惯用的手法,手指一根一根的切,四肢一点一点的削。

  止血,消炎,让你留着一口气,直到你崩溃为止。

  这是赵勋最喜欢的方法。

  “孬种!”周铮说着拔出腰间的刀来,贴在陈陶的胳膊上,手起刀落,一截胳膊落在地上,手法娴熟。

  陈陶晕了过去。

  顾若离一觉睡的极其的踏实,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忙梳洗下楼,赵勋等人已经坐在楼下,她尴尬的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就等了一个时辰而已。”周铮嘿嘿笑着,慈眉善目的,“霍大夫快用早膳,下一顿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不用,我带着车上吃就好了。”顾若离摆着手,在桌上收了两个馒头,“走吧。”

  赵勋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顾若离背着包袱跟在后面一起出了门。

  “你可真能睡。”霍繁篓从马车里钻出来,接过她的包袱,“后背还疼不疼?”

  顾若离上车,站在车辕又顿了顿看向已经上马的赵勋:“赵公子,你的药还没有喝,你看是现在是喝还是下午喝?”她昨天煎了两副,一副装在壶里带着的。

  赵勋驱马过来:“现在喝。”

  “好。”顾若离解开包袱拿壶出来递给他,“不用都喝完,留一半晚上喝。”

  赵勋没说话,跟喝水似的喝了,将壶给她便打马离开,顾若离收拾好进了车里,霍繁篓依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铮,回头问顾若离:“你还记得陈陶吗。”

  “记得。”顾若离看着他凝眉道,“怎么了。”

  霍繁篓催张丙中一声:“走啊,发什么呆。”便放了帘子靠在车壁上,看着她道,“钱大夫,唐大夫和陈陶认识。”

  难怪钱大夫他们会针对她,电光火石间,顾若离明白过来,她面色微变低声道:“死了吗?”

  “嗯。”霍繁篓了点头,“四分五裂。”

  顾若离没有过多的惊讶,这像是赵勋的手段和行事风格。

  晚上,他们到了绥德,吴孝之立在同福楼门口等着他们,依旧是一身白袍摇着扇子,见着顾若离笑的见牙不见眼:“霍大夫,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挺好的。”顾若离行了礼,道,“先生可好。”

  “好,好!”吴孝之打量着顾若离,眯着眼睛,“一会儿你可不能漏出风声说你是霍大夫,要不然今晚我们可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方便。”赵勋看了眼她的脸,淡淡的道,“往北走,女子出行不如这里方便。”

  顾若离就想到了儿时朝阳郡主身边的杜嬷嬷,每次带她出门都会给她戴个帽子,她笑了笑拿在手里:“多谢!”

  “无妨。”赵勋看着和忽然回头看她,问道,“你的伤没事了?”

  顾若离手上不停,青葱般的手指细细柔柔的做着包扎:“我不是外伤,养几日就好了。”话落,替他将衣领拉上来,“好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稍等。”赵勋起身,变法术似的拿出个墨色的细颈瓶递给她,“内服,一日一次。”

  顾若离愕然,接过药在鼻尖闻了闻,是活血化瘀的药丸,她笑了起来,满面的诚恳:“谢谢!”

  赵勋唇角微勾,目送顾若离脚步轻快的离开。

  顾若离拿着帷帽下楼将碗送给掌柜的,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楼下有人议论道:“延州的钱大夫和唐大夫的事你们听说了吗,昨晚有人送了个人头挂在钱家门外,唐大夫家则是一截身子,鲜血淋漓,钱大夫当场就吓晕过去了,人事不知。”

  “什么人做的这么狠。”另一人好奇的问着,那人就道,“恐怕是结了什么仇家了。前些日子刘家村大头瘟,杨大夫霍大夫敢进去拼死救人,就他们贪生怕死躲在村外。如今,他们的医馆都没有人去,就算这次不被人吓唬,他们在延州也呆不下去了。”

  “也是。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大夫。要不是霍大夫和杨大夫,还有那几位大夫不怕死,恐怕现在瘟疫就传到我们绥德来了,到时候大家都难幸免。”

  几个人说着话,一阵唏嘘。

  顾若离收回步子,无声无息的回了房间。

  第二日,她下车便戴着帷帽,霍繁篓嫌弃的道:“你要戴这个做什么,没有人看你。”

  “入乡随俗。”顾若离笑道,“而且也能隔风沙,很不错!”

  霍繁篓哼了一声,凑过来笑道:“赵远山是嫌你丑,故意让你戴着帽子的。”

  “本来也不美。”顾若离觑着他,“我戴着,免得害了别人的眼。”

  霍繁篓嘿了一声,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一样:“我们三儿会打趣了。”又道,“昨天听到了什么了,没睡好,瞧你一脸憔悴。”

  顾若离摸了摸脸,含糊其辞的到,“没什么。”

  霍繁篓笑了笑。

  七月下旬时他们便到了太原,霍繁篓不停的数着银票:“跟他们一起,总算有点好处。这钱我们存着,等入京后开医馆用。”

  “这点哪够。

  霍繁篓愕然,低头看看手中的银票,又眯着眼睛盯着走来走去吹着风的吴孝之,冷笑着道:“不怕,我们还有五百两黄金!”

  他们要是赖账,他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霍大夫。”周铮提着个包袱过来,“在路上给你们买的棉袄,天气渐冷,小心受寒。”

  顾若离接过来道谢,周铮笑道:“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便走开了。

  “不准穿。”霍繁篓咕哝着将顾若离的衣服拿出来丢在一边,又将张丙中的丢给他,“我和阿丙穿就好了,你的,等到太原我给你买。”

  顾若离将衣服捡起来:“你发什么疯,人家好心买了,你丢了岂不是费钱。”

  “天还不冷,你着急个什么劲儿。”霍繁篓夺过来塞进包袱里,“说好了,你穿什么得听我的。”

  顾若离懒得理他。

  等到了太原城里,霍繁篓果然抱了几套衣服回来,而周铮送来的那件顾若离再没见过。

  八月十五的前一天,他们到了通州。

  通州和顾若离想象中一样,人流熙攘,络绎不绝,他们上岸,方停下便有八辆添金漆挂帷幕的奢华车队过来,浩浩荡荡的停在他们面前,随即从车里下来一人,弓着腰步子极快极促。

  赵勋负手而立看着来人。

  “七爷!”来人从马车里下来,瘦瘦小小的,穿着草绿色的锦袍,戴着少见的官帽,手中提着一杆浮尘,跪在赵勋跟前,声音又尖又细,“王妃知道您今天到,特意派奴婢在此等候,车马已备好,请您上车!”

  是荣王府的內侍!

  “原来长这样啊。”张丙中盯着那个內侍打量,“像个女人一样!”

  霍繁篓踢了他一脚:“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丢人!”

  “就你见过世面。”张丙中不服气,“等会入京了,我看你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

  两个人争着,那边赵勋忽然转眸过来,看向顾若离。

  ------题外话------

  桂枝汤,是解表药。

  理中汤,温中补虚。

  意思是一步一步深入,渐渐渗透,哈哈哈哈。

  所以今天换了一卷了,有点故弄玄虚的感觉啊,不管了,这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故意装高深的嘴脸,你们可以忽略。

  ps:我是专职码字,就靠这个混饭吃,所以,不求送花送钻,只求你能来正版阅读,是支持是肯定,更是我所有动力的来源。

  群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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