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爱之万象 溯之一源

　　青月自收到宗瑞的信后两人依如往常。人生如旅途，你会不可避免地与一些人同路，雨季来时，撑伞共行；车来船往间，相邻而笑谈，终不过最美的一处风景永远在心底的那个远方。

　　期末考试快到了，青月忙着期末考试的卷子和上机试题。下课铃响起来，宗瑞抬头扫向青月的方向，见青月依然忙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笑道：“青月，你这当老师的比学生还勤苦！”

　　青月刚报之以笑，娟子已经闻声站起，边走边冲着他俩呵呵调笑，“你呀，粽子，我也勤苦你怎么没看见，重色轻友！”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长得这么漂亮一女生，为什么总与我这样一个爷们称兄道友的？”宗瑞无语地埋怨。

　　“你终是看见我有‘色’的一面哈！”娟子走到正往玻璃杯里倒水的梅主任跟前，道：“梅主任，咱们三个同室也有两年了，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听见粽子说我漂亮？”

　　“说与不说，漂亮与不漂亮，你的漂亮就在那里！”梅主任放好水瓶,品着枣、玫瑰的养颜茶冲着大家挤了挤眼睛幽笑。

　　“哈哈，那就是我的美丽得到一致公认的了！大粽子，我今天高兴，就不与你计较了。”娟子调皮地笑，哼着小调，拉着青月往外走。

　　置身在孩子们哗然地声音里，青月身心愉悦，两节接连伏案工作的劳累烟消云散去，她真心觉得自己骨子里适合教师这一职业。行走在孩子们中间，女生们白衣蓝裤，三三两两谈笑，素净的脸映着白玉兰的清丽；男生们蓝衣黑裤，奔跑打闹，在这青春荷尔蒙充斥的校园，散发着犹如拂晓第一缕阳光的清新气息。

　　恰少年，正青春。

　　两人踱步到教师宿舍的池塘边坐下，半池的荷花迎风曳动。娟子随手拽下一朵黄色小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道：“青儿，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青月恍然觉得心突地一声好似暂停了下来，她定定地看着娟子，愣了会儿，才徐徐问道：“娟子，你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呢，要我说真话吗？”

　　“当然。”

　　“有过，但已经远了。你呢？”问完了，青月起身就走，对于娟子的回答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兴趣和耐心，对她来说回办公室继续没做完的工作，比坐在这儿吹着小风也许更觉舒畅。

　　“你不听我说了，这人，又自私又情绪化。哎，可怜没有一个人愿意对我的少女心感兴趣。”娟子在后面边走边嘟哝。

　　“放心吧！总会有的，娟子少女！”青月扭头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娟子，有些不忍，发了个短信。

　　“可是他呢？”娟子在句尾加了一堆惊人的感叹号。青月已无心再去理会她。

　　走进办公室，见宗瑞正对两个孩子训话。他是语文老师，面对学生训话也择词遣句的，摆出学究气派，青月一时无法静心继续准备期末测试题目。听来原是两个孩子的作业龙飞凤舞，宗瑞便从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中考、将来的高考的影响，以至讲到会影响未来人生大方向的偏航。两个孩子诚惶诚恐，竭力保证回去遵照教导誊抄十遍。青月听来在纸上顺手写了几个字，感觉似行云流水，扭头看着宗瑞正色的脸，心苦：粽子，我的人生大方向为什么还是偏航了啊！难道是暂时的么

　　青月扫向窗外，白玉兰花依是大朵盛放，幽幽的愁丝丝钻进心肺深处，说不得忘不掉，象那远处静默却生机盎然、繁复无穷的群山。

　　青月中午心情不佳，娟子一人也懒得回，两人在宿舍窝着休息。起床时，青月感觉身子有些沉，觉得月经可能要来了，翻箱倒柜在抽屉里找卫生巾，扰着了极具睡意的娟子，娟子不耐烦道：“强盗来了不成？还让人睡吗？”

　　“我没卫生巾了，你有么？”

　　“抽屉里，自己拿。烦人啊！”娟子没好气。

　　“哪个？”却听见娟子翻过身均匀地呼吸声。青月只得小心拉开抽屉，一本尚未合上的小笔记本写得密密麻麻展在眼前，青月本无心看，扫眼间却见了结尾笔迹粗大的“我恨死了自己！！！！”的话语，青月心惊，仔细一瞄，却移不开目光了。

　　“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是从看到他的那天开始吧，他干净清爽的身影就吸引了我，没有一个男孩子可以将白衫白裤穿得那么美，我真怀疑他是上天降到我生命里的仙凡。平常生活中他幽默、有趣、率真；工作上认真、带着令人景仰的学究之气。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从开始，我就是他的同事ABC，或者普通朋友EFG。现在，他喜欢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无法去嫉妒她，我甚至会开玩笑地撮合他们，可每每看到他对她的关心，我的心就不能抑制悄悄地痛。谁能知道我每每的笑意盈盈，却是掩不住的心伤！我不敢说，不敢想有一天他将属于另外一个人，而我连想念留恋的机会都没有。可怜的却是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我恨死我自己！！！！”青月心颤，刚准备合上抽屉，床上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有意思吗？看别人的日记！”

　　青月顿觉无言以对，愣了足有半秒，还没等挤出“对不起”三个字，娟子已跃身起床，一把推开青月，锁上抽屉，将门“哐”地合上走了。

　　青月回过神拉开门赶上去，娟子已气呼呼地奔了好远。只得沮丧地发了短信道：“对不起。”

　　一下午，没有见到娟子。

　　有什么比一直被在意的人忽略却又被人窥见令人不堪和伤感呢，而窥视的那个人似乎恰是唾手可得她少女之心所珍视之物的高高在上者。虽然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青月下班直接去了哥哥的茶坊里，见哥哥正细心擦拭展台上的茶具，扔下手提包，随手泡了杯茶，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愣愣地看着绿色的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上下翻腾。

　　“怎么啦？”哥哥见一惯贫嘴的青月不说话，有些奇怪。

　　“没什么。”青月索性甩掉鞋，斜依在沙发上。

　　“你也太不注意形象，将来.....”哥哥本想继续说下去，见青月不同往常，闭了嘴不再言语。

　　嫂子闻言从后屋的厨房出来，刚准备打趣两句，哥哥在旁急急使眼色，改口笑道：“青月，准备吃饭了。看看我最近厨艺是不是又大有长进啊。”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青月有几次趁着下班追上娟子，准备开口，娟子冷脸冷面地言语：“你不用以某种姿态来对我。”

　　青月顿觉无语。

　　好在忙着期末考，临近放假，学校需要做的事情比较多，大家也没太在意她们之间的矛盾。

　　考场监考分派，宗瑞和青月有两科在一个考场。青月准备找托词要求校务主任调换，又觉得似乎此地无银三百两，小题大做了。

　　宗瑞终是看出她俩的端倪，一天，大家加班批改完卷子。统好分数，已是晚上10点，娟子站起来就走，宗瑞叫道：“哎，你这几天有事还是考前综合症来着，考前综合症那也是学生的事情，你干嘛不言不语的，大家一起走吗！”

　　娟子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彻骨：“我考前综合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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