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13 惨败
忽然，林熙成动作一滞，随即又强攻而至。然而，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给了老太君生机。她后退避开他的掌力，嘴角忍不住上扬，接下来她可要看好戏了。
林熙成的动作越来越不流畅，总在关键时刻停滞不前，连场外观战的下人都看出来了，这个恶魔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林熙成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中毒，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竟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着了道。现在他只想拼着完全毒发之前手刃仇人，谁知竟开始力不从心了。
头脑中似有无数小虫啃噬着他，让他不受控制，手上动作也渐渐不听使唤。这到底怎么回事？林熙成想起刚才老太君问的问题，难道和若兰的毒有关？
老太君已经住手，拄着拐杖悠闲地看着他和她的儿子，孙女婿交手。看着柳洐克一个伏龙手将他打翻在地，心里畅快极了！
“哈哈哈，林熙成，你也有今日？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当年你扮作你师傅可没少给我气受，没想到吧，哈哈，你们圣教不是最擅长种蛊吗？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自食其果？”老太君觉得今日最是扬眉吐气，多年来受制于铜面人，心里总是惶惶不安，今后再也不用怕了！
“你到底给若兰下的什么毒？”林熙成擦了擦嘴角的血，问道。
“现在才想起来问，刚才不是很不屑吗？”老太君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我这个人，最喜欢让人死个明白了。柳若兰中的蛊毒名为‘至爱’，知道为什么叫‘至爱’？就因为只有至爱之人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中毒之人痛苦，才会舍得用自己的鲜血去救她。”
说到这儿，老太君睨了他一下，叹道：“看不出来，你对你妹妹倒是一片真心。”
林熙成皱了皱眉，说道：“我对若云也是一片真心。”
“哼，你这种真心我受不起！”站在人群里的柳若云忍不住出声反驳。
林熙成看了她一眼，人群中，她还是那么鹤立鸡群，若仙子一般，看他的眼神如同在俯视众生，为什么以前没发现，这对他来说，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为什么要强求这不可及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明明知道摘不到，还是那么努力往上爬，越爬越高，摔得也越惨！
老太君继续说道：“你大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中毒，因为这种蛊虫会通过血液寻找新的寄主。”
“你是说我现在也中了‘至爱’？”林熙成总算明白怎么中毒的了，不禁心里苦笑，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竟会这样！看来老太君很早就谋划了这局棋，只等着他来入局。
“不错，你的确中了‘至爱’，但你身上的和你妹妹身上的又有所不同，蛊虫找到新寄主，会变本加厉，而控蛊之人主要控制的不是原来的寄主而是新寄主。”老太君怜悯地看着他，说道，“现在你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这滋味如何？”
“我想知道催蛊的是谁？”林熙成知道只有圣教的人会种蛊催蛊，是她还是他？上个月到苗疆，遍寻不到花执事和木长老，他知道他们没死，却不知躲到何处，现在想来，必有人和老太君有联系。
老太君笑了，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正是你们圣教的一名长老。”
原来是他！当年就不该姑息养奸，留下后患。林熙成说了这么多话，也在暗中调息，他怎能甘心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那种日子已经过去，他要永远高昂着头！
老太君正得意，忽然地上之人一飞而起，冲着她就是一掌。老太君避之不及，肩头生生受了一掌，若不是他受控招式变缓，力道受挫，她就不只是肩头受伤了。
林熙成却哀叹一声，一击不能毙命，那就只有他殒命了，看来是天要亡他了。当柳洐克和杨飞怒喝着朝他拳掌相加时，他已无力还手，也没必要还手了。他再次被打趴在地，心中已断了生的念头。抬起头最后看一眼曾经心中的女神，还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柳若云扶着老太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一丝怜悯，只有默然。林熙成闭上眼，彻底死心了。早该死心了不是吗？她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老太君对他的突然袭击很气愤，拐杖敲击着土地，嚷道：“把这无耻之徒给我打死！你们谁想报仇的尽管上来，他如今已是废人，在他死之前可以让你们好好发泄发泄。”
众人面面相觑，不久，有人跃跃欲试。杨飞眉头轻蹙，可碍于老太君的身份，不便阻止，只得当做没看见。大家见杨飞没有反对，几个胆大的便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林熙成如一摊烂泥躺在地上，心已死，又重伤，不如就这样死去吧。为什么不让他快点死，还要在死前这样羞辱他？林熙成恨恨地盯着老太君，眼中的恨意滔天，让她不由自主退了半步。随即想到他不过是个废人，有何可惧？又大声催促道：“还有没有，快点！”
一些男家丁对他怀恨在心，是因为他夺去了飞扬山庄众女子的心，让他们这些光棍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他们一阵发泄过后，那些没有仇的也跟着凑热闹，上前踢了两脚。只有那些女子，不忍直视，心里为他流泪。
这时，有个女子走了上去，大家惊讶地看着她。却见她蹲下拨开他脸上的乱发，柔声问道：“他们这么打你疼吗？”
林熙成疑惑地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忽然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清脆的响声让人心里直发颤。
“你终于肯看我了？我长得漂不漂亮？”那女子理了理自己的额前碎发问道。
林熙成又闭上了眼。这飞扬山庄的疯女人太多了！不过这个女人他有印象，每次他来她都会搔首弄姿，找机会对他抛媚眼，可惜，他最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太过主动的人。所以，每次他对她都不屑一顾。
那女子见他又无视她，气得手都是颤抖的，最终全化作歇斯底里的毫无章法的拳脚相加。
杨飞皱了皱眉，喝止她：“够了，下去！”
老太君很满意她所看到的，她恶梦般的敌人终于被打垮了，她也能彻底安心了。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壮汉上前拖起如烂泥的林熙成。
“去，到外面弄死他，然后将尸首丢到山上喂狗。”
“奶奶，人死帐清，何必……”柳若云低声说道。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忘了如意山庄怎么跨的了？还有，他那样逼你，你怎么能为他说话？”
柳若云缄口不语。她看出，老太君对林熙成的恨超过了他们，想必当年林熙成做铜面人时对奶奶太过分了吧。
大汉拖着林熙成刚走出大院，忽觉空中有一片云霞飞来，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人已被夺去。
老太君发觉门外有异，带着众人出门，就看见了一身红衣的司绯云。
“你是何人？”老太君问了一句，见到他身后的柳若兰和明月亮，随即明白过来，“想不到你就是刺血阁阁主。”
“好说好说！想不到你就是骗了兰儿这么多年的假外祖母。”司绯云痞痞地说了一句。
老太君也不理会他的嘲讽，她今日心情好，不跟小辈计较。“想不到刺血阁也管起江湖闲事来了！”
“刺血阁一向都喜欢管闲事。”
“既然你一心想来送死，我就成全你！”
老太君一个眼神，柳洐克和杨飞已挺身而出。司绯云一身红衣急飞，如云霞般绚烂，避开二人的合力一击，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弹就往天上射。开玩笑，他一人哪里敌得过这里几百人，当然要找帮手。
老太君脸色一变，催促道：“动作快点。”场上胶着的三人瞬间迅捷如闪电，没有刀光剑影，却有着令人窒息的气场，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
另一旁，柳若兰抱着瘫软的林熙成，鼻子发酸，泪水忍不住就滴了下来。明月亮亦是心神巨震，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如明月般的人吗？
柳若兰拨开他脸上的乱发，抚摸着肿了一边的脸颊，哽咽地叫着：“哥哥，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温暖的泪滴在脸上，还有人在叫他。是母亲吗？林熙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天他被那恶魔师傅折磨得只剩一口气，母亲抱着他瘦弱的身子痛哭，死命地喊他，总算把他喊醒了。
林熙成强睁开眼，见到柳若兰泪眼汪汪，心疼地抬起手想擦去她的泪水，胳膊却没有力，想来是刚才被他们打脱臼了。“对不起，林琅，哥哥太没用了，从小就把你弄丢了，到现在才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以后也不能保护你了，你会怪哥哥吗？”
柳若兰越发哭得凶了，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他脸上。“哥哥，别说傻话，你会没事的，真的，”她说着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说道，“看，这是解药，有解药了。”
林熙成眼睛一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柳若兰刚要打开瓶盖，一阵风袭来，倏忽卷去了她手中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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